第34章 33
看完监控已是晚上十点，大伙儿都有点双目无神，单看电梯里的人潮涌动，根本无法揪出凶手。
豹子揉了揉昏花的眼，看向席浅浅，“浅呐，根据你的犯罪心理学，有没有看出哪个人有作案的嫌疑？”
席浅浅发酸的眼睛呆滞无神，“没有。”
“……真坦诚。”
虽然席浅浅极力留意每个人的面部表情，但并没有从中发现不自然的面部神态，在案发后乘电梯离开的人，无论是神情还是行为举止都相当放松并带着疲态，一个刚杀完人的凶徒是绝不可能出现疲惫感，他的警惕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来，不可能出现毫无防备的松懈状态。
从“干净”的作案现场来看，凶手头脑缜密，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他大概率是不会乘坐电梯，也不会突兀地从后楼梯的监控走过，将自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范围之内。
会议室气氛沉寂了一阵，浪叔率先道：“凶手很有可能是b座的房客，他理所应当地从正门进入，坐电梯抵达任意楼层，或者直接在自己的客房等待时机，之后再从后楼梯走上17楼，杀人后直接顺着楼梯离开案发现场。”
壮汉点头：“我同意，在茶会的高峰期，17楼的后楼梯不设门禁，大门敞开，客人随意出入，凶手很有可能混入茶会中。”
初略估算，发生命案时，花园茶会约有百来人，据目击者证词，大约在零点前后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死者的房间，在那之后，乘电梯离开的有60人。
乔熙浏览了一遍，当晚从1-16楼后楼梯进出过的所有住客名单。
在案发前从客房区域刷卡出楼梯的名单有10人，全都是13楼到16楼的上层住户，翻看此前的刷卡记录，他们几乎每晚都要刷一次门禁，应该都是花园茶会的常客，不想等电梯，直接爬楼梯上花园。
顺着资料往下看，乔熙意外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你们看这个。”乔熙在文档上做了姓名筛选，屏幕上出现了一串相同的名字：黄明晋。
在案发后，每个楼层都有黄明晋刷卡进入的记录。
猫奴低呼；“卧槽！凶手还拿了黄明晋的房卡做掩护？！”
乔熙点头：“从刷卡的时间来看，嫌疑人离开凶案现场的时间大概在零点40分前后，他每下一层楼都用黄明晋的卡刷一下门禁。”
1-16楼的门禁进入记录显示，黄明晋的房卡在8月3号零点41分刷了16楼门禁，每隔十几秒就刷下一层楼，刷到一楼门禁的时间是零点47分。
豹子：“17楼有住客称，在零点30分前后看到有个高大身影进入死者的房间，而嫌疑人拿黄明晋房卡刷16楼门禁则是在零点41分，也就是，凶手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就完成作案？”
众人一怔，这速度……确实有点猛。
席浅浅不解挠头：“这样一来，凶手怎么进入客房区域？等他每层楼都刷一遍，回到自己想进入的楼层，门早就关了，门禁一旦被异物挡住就会发出警报声，保安系统也会有记录，但昨晚的值班记录显示一切如常，也没人听到有警报声。”
乔熙解释说：“这种门禁锁有个缺点，只要用卡片之类的光滑硬纸稍微抵住锁头就会关不严，系统也不会检测出门没关的信号，门关了，但没完全关，只要轻轻一推，锁头就会顺着卡纸滑出锁槽。”
如此一来，警方就无法得知嫌疑人到底是进了哪个楼层。
席浅浅傻眼了，“那、那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案发前，从后楼梯刷卡出去的10人？”
大伙儿的目光都变得灼热，死死地盯着名单上的陌生名字。
·
连续待机长达32小时的席浅浅终于消耗完体内的咖啡因，一晚没睡的她在咖啡因的刺激下可以持续亢奋，精力饱满，但那股劲过去后就惨了，身体各机能开始反噬，让她站着都想睡，而且睡眠质量还奇差。
凌晨过后，浑身瘫软的席浅浅陷入被窝中，累得大脑宕机的她还来不及稍微思索一下白天的种种，人就睡了。
可两小时后，她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
梦里有腥红的黏稠液体，污秽、阴恶、恐怖。脑神经紧绷得就快要断裂开来，呼吸也随着恐惧激增而变得困难。
席浅浅无法细想梦中的恐怖场景，或许场景不恐怖，她只是被恐惧本身给吓到了，噩梦中有什么东西唤醒了她内心的恐惧情绪。
突然间，她意识到，刚才所做的噩梦似曾相识，脑神经猛地一抽痛——
记起来了，是在去往庄园酒店的路上所做的那个噩梦。
一阵寒意从背脊猛窜上脑门，惊恐的席浅浅差点又尖叫出声，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她紧拽着空调被，一再出现的噩梦里似乎藏着某个骇人的信息。
·
黄明晋死后的第二天下午，二次进山的搜查队有了重大发现，靠向东北侧最偏僻的竹林深处，有个人为掏空的巨大洞穴，洞穴的入口很隐秘，周围还覆盖着大量的藤蔓，不知道密道的人很容易错过。
搜寻人员在洞穴内发现了大量的制毒原料和制毒仪器，经过指纹配对，仪器上大部分的指纹与死者黄明晋吻合，同时也匹配到狗仔的指纹信息。
山洞的地势很高，地形复杂，加上过密的竹林和疯长的杂草，几乎没人会靠近。
制毒工场是够隐秘，但这复杂的地形并不利于运输和出入。
洞内也并没有人生活过的气息，连碎饼干屑都没找到，毒枭黄明晋只在这里制毒，任务一结束就离开，经过长时间的工作还得赶三四个小时的山路，却不用进食补充体能，要么黄明晋随身携带干粮，在行山过程中吃，要么……
有密道。
就算黄明晋能带干粮，也不可能驮大量原材料上山。
经排查，调查人员在山洞后的隐秘角落里发现了一条轨道，载货量高达一百公斤的车厢卡在轨道的中央，旁边的地形陡峭，杂草遍布，轨道的终点靠近偏僻险峻的小路。
烂泥路上出现了大量的轮胎印痕。
肖老头拉上乔熙急速赶往目的地。
-
与此同时，豹子一行四人也再次抵达了庄园酒店，壮汉跟徐芯盈去找名单上的10人问话，豹子跟席浅浅去找案发当晚的值班保安。
职员说庄园酒店举办了一个夏令营，值班保安调派去现场维护秩序了。
夏令营活动目标群体是小学生，主题是亲近自然，替孩子找回忙碌得整个学期都不见人影自然老师，培养孩子的身心健康。
草坪上，一群小学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台，一个身穿着大白褂的男子正在授课。
“噢！”席浅浅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豹子急忙注视四周，“发现什么了？”
“导师！”席浅浅指着看台上男人激动说：“他是我的心理导师，没想到这都能遇到！”
豹子朝看台望去，身材高大的男子笑容可掬地跟小朋友讲解生物知识，“你的导师怎么会在这？”
席浅浅的目光一直盯着看台上的男子，一副熟稔的态度解释道：“可能他又出来赚外快了吧，寒暑假都会有机构聘请他去给中小学生授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真巧！”
“你导师不是心理咨询师吗？怎么教起生物来？”
“他是精神科医生，跟一般的心理咨询师不同，他是能给严重病例做手术的，同时他也是很出色的生物医学专家，有超高的解剖技术，是我们学院的生物教授，他的选修课一分钟就会被抢光。”席浅浅如数家珍道。
看着双眼冒光的席浅浅，豹子又瞥了眼看台上温文儒雅的男子，脑海中回想起乔熙略带煞气的冰冷模样。
好家伙，他居然直接做起假想选择题来：如果我是女的，我也挑温文尔雅的帅气男人，虽然他拿刀残忍地割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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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向案发当晚执勤的保安道明来意，为不影响保安的工作，双方约定夏令营结束后再做笔录。
随后两人走进草坪，看台上的男子向未来的花朵展示一只已经开膛破肚的青蛙，然后让孩子们走向看台近距离观察青蛙跳动的心脏。
男人先是用一根棉签触及青蛙的神经，被解剖的青蛙出现了反应。
紧接着他拿一个铜钩插入死青蛙的脊髓中，再挂在铁栏杆上，青蛙腿碰到铁栏杆后发生抽搐；他又将青蛙放到铜制的解剖盘里，当解剖刀接触蛙腿时，蛙腿同样发生抽搐。
围观的孩子们看得发出阵阵哇叫声，吃惊得合不拢嘴。
温文尔雅的男子让孩子们回到座位上，向他们解释说：“青蛙会抽搐，是因为青蛙自身肌肉和神经里的‘生物电’所导致的，那什么是生物电呢？……”
豹子被看台上耐心讲解的男子给带进去了，那娓娓道来的谈吐方式会让人不自禁地沉浸其中，真不愧为心理医生。
看台上的男子开始向孩子们介绍青蛙的每个器官及神经，每介绍完一样就用解剖刀利落地将其切除。
解剖刀被他使用得出神入化，在他稳当的拿捏下，青蛙被精准掏空，被扒开的青蛙与它的内脏神经整齐地摆放在解剖盘上。
除了摆放的位置不同（已不在青蛙体内），被掏出来的器官丝毫不受损，就连每一条神经都精准地挑出来。
看着那整洁的“解剖台”，豹子不禁道：“你导师有洁癖。”
席浅浅笑了，“啊，确实。他每次使用完解剖刀都要擦一次，都成学校的趣事了，在解剖课前大家都会赌他一堂课要擦几次刀。”
忽然，看台上的男子冲豹子所在的方向欣喜一笑，脸上露出他乡遇故知的雀跃又意外的神态。
豹子看向旁边的席浅浅，她正跳起来欢呼招手，惹得孩子们都冲他们这边投来惊讶的目光。
讲台上男子拍了拍手掌，让小学生们回神。
趁着孩子们被解剖男子唤回注意力，豹子用手肘戳了一下目不转睛盯着看台的席浅浅，一副自家的瓜没卖出去的酸样，反手就直接下结论，“别看了，他不适合你。”
席浅浅没听懂：“啥？”
“你不觉得力量型的男人更有安全感吗？”
席浅浅圆咕噜的眼睛转了一圈，还是听不出豹子在hardsale乔熙，皱眉问：“……啊？”
豹子被她的不通透惹急了，张口就挑刺，“其实他也没那么吸引人！”
“你说青蛙吗？”席浅浅还是一脸懵。
“噗！”黄婆上身的豹子被逗得哭笑不得，错过了卖瓜的最佳时机。
-
夏令营的课时结束后，豹子跟席浅浅找到了执勤保安。
“命案发生也有我一半的责任，是我没做好安保措施。”健壮的保安上来就背了半个锅。
“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豹子循例安慰后话锋一转，“对了，值班当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任何小事都可以。”
保安长长地“唔”了一声，搅动所有的脑细胞回想当晚，思索了好一阵后……
“好像没有。”
两人：……
“那你在凌晨过后有没有在楼道上见过谁？”
“后楼梯基本没人走，说实话，我工作了五年，除了花园茶会开始前后，基本就没在后楼梯见到人，昨晚我巡查了十次后楼梯，都没瞧见有人的踪影。”
豹子：“案发当晚凌晨十二点前后有巡查吗？”
“凌晨0点到1点是宵夜时间，那时候我们都在值班室吃宵夜。”
豹子跟席浅浅交换了一个眼神，嫌疑人很可能知道了这点，揪准这个时间空隙作案。
“噢，对了，”保安突然想起什么，“昨晚在17楼的门禁外捡到了一枚胸针。”
“胸针呢？”
“交给前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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