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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遗嘱


枫林湾。

        自从和沈舫不欢而散后,他就一直住在枫林湾的这栋房子里,这里有他和沈舫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放间的衣柜里甚至还放着沈舫的睡衣。

        他这段时间不想出门,就把要和他见面的池律师约到了家里。

        当穿着正式装,梳着大背头的池律师敲响林玳的家门时,后者刚吃完早餐。

        把人请进屋,给池律师倒了一杯果汁端给他。

        池律师道了声谢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直夸这果汁好。

        林玳坐在池律师对面,不想拐弯抹角地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爸给我留了什么?”

        “实在非常抱歉。我本该在您父亲去世后就来找您,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的爱人突然患病,我为了照顾他从而耽搁了些时间,还望林先生您能理解。”池律师一上来就向林玳坦白了他为何现在才拿着遗嘱出现的原因,言辞诚恳,态度友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林玳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让池律师直接进入主题。

        池律师这才将放在脚边的公文包拿起来,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一支录音笔,以及一本封面为绿色羊皮纸的a5大小的笔记本。

        他将这三样东西摆放在茶几上,思考了几秒后转手先拿起文件,对林玳说:“先来看遗嘱吧。”说着便宣读着遗嘱的具体内容。

        林涪自从从军队里退下后就一直经商,经营的地产公司每年的利润都够他在市中心买三套房,他的资产数不胜数,死后却将这些东西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林玳,一份回馈社会,还有一份给沈舫。

        从父亲的遗嘱里听到沈舫名字,林玳震惊了几秒,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毕竟他妈是自己父亲的情妇,留点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要给他百分之二十这么多?!

        遗嘱宣读完毕,池律师合上文件放回茶几,将它推给了林玳,“资产分配都是您父亲经过慎重考虑而做出的决定,希望林先生不要心有芥蒂。”随后又打开了那支录音笔,里面放出了林涪弥留之际时规划遗嘱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林玳一言不发,听到了林涪口中的“战友”两字,没来由想到了沈舫从军的父亲,似乎是因为战友而导致残疾退伍的。

        随着录音笔里,林涪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林玳也回了神,他看着桌上的绿皮笔记本,“那是什么?”

        池律师笑笑,将笔记本推给他:“这就得您自己看了,是您父亲留给您的。”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池律师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提醒林玳尽快凭借遗嘱去公证处公证,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临走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已经走到门口的他又回过头来,“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您能联系得上沈舫林先生吗?遗产有他的一部分,无论他是放弃还是接受,我必须让他知晓这件事。我联系他时发现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林玳把景溆的联系方式给了池律师,说她可以帮他联系沈舫。

        池律师道谢,开门离开。

        林玳坐在沙发上,盯着绿皮笔记本发呆,许久之后他才将它拿起,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林涪年轻时候的日记,记录了他入伍以来的趣闻趣事,其中“沈浔”这个名字出现得最频繁,从他入伍到退伍,基本每三段日记就会出现一个“沈浔”。

        日记里记录了林涪和沈浔刚入伍时就相见恨晚,林涪一开始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沈浔一个无父无母从孤儿院里走出来的人会那么开朗爱笑,后来发现,沈浔是真的很积极向上,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苦恼,他只会过好当下,绝不让烦恼围绕自己。

        基本每次训练两人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从未掉过前三,加入特种部队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执行了多次危险任务,早就把对方视作了生死之交,直到林涪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沈浔左手落下残疾再也不能举枪,沈浔没了继续做特种兵的资格,只能遗憾退伍……

        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了林涪入伍时的生活,里面记录了沈浔被迫退伍后,林涪受到了上面的处分,半个多月后也跟着离开了特种部队,开始了经商之路。

        他和沈浔一直都有联系,知道沈浔离开部队后回到了养他长大的孤儿院,还在那里遇到了自己认定一生的爱人。在沈浔婚礼的时候还收到了请柬,要他一定到场。

        日记中断了很久,再次提笔记录的日期已经是几年以后,林涪接到了沈浔为了救人而死亡的消息,因为当年失误的愧疚,林涪在葬礼上向沈浔的妻子承诺以后会一直照顾她和沈浔的孩子,只要她想要,随时可以和他联系。

        林玳看到这里,觉得手里的日记无比烫手,他猛地丢掉手里的本子,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

        日记里的内容仿佛一拳一棍,一个接一个打在林玳身上,一样的孤儿,一样的应征入伍,一样的特种兵,一样的“因战友失误导致不能举枪”的左手残疾,以及后面的婚礼和救人而亡……太巧了。

        不!日记上的内容和沈舫那天在电话里向他讲的都一一对上了号。

        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日记里经常出现的“沈浔”就是沈舫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则是导致沈舫父亲落下终身残疾的那个战友。

        所以他爸才会那么照顾沈舫和他母亲,甚至给沈舫留了那百分之二十的不动产权和公司股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这些年的报复其实是对不知情的沈舫一个伤害?他那天还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一点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出口的话那么难听……

        事件冲击太大,林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余光瞥见被他丢在地上的笔记本旁边似乎掉了一张纸。走过去发现那张纸是折起来的,他鬼使神差地将那张纸捡起来展开——这是林涪的手写信,开头第一句就是“给林玳”,显然是留给他的。

        林涪在手写信里说了很多他想对林玳说的话,好的坏的都有,最后更是直接给林玳爆了个消息——他和林玳已逝的母亲是协议结婚。

        为了让病重的母亲能够开心,林涪被迫迎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原本想在母亲去世后就和那女人离婚,只要女人要,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补偿她。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协议结婚”——林涪在手写信里写道,林玳一字一句看下去,看到下一句后再次将手里的纸张丢了出去。

        轻飘飘地纸张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儿,最后内页朝上飘落在靠近落地窗的地板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刚好落在林玳看到的那句话上——她不满足,给我下药,企图用孩子捆住我,你就是她困住我的筹码。

        仿佛被雷击中,林玳僵直在原地,无法短时间内从那句话里回过神。脑子里闪过的全是他母亲温和的笑,每次父亲夜不归宿时她偷偷在被窝里抹掉的眼泪,以及坠楼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始终是那么温柔,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他放在心里想了多年的母亲会是父亲信里说的那样——心机,疑心重,不择手段都要留在他身边。

        他仿佛体验了一把沈舫离开那天大概会有的崩溃情绪,觉得有些可笑。

        怪不得,他爹在临死前还劝他收手给自己留条退路,原来是在这儿。

        本来是他在报复沈舫,到头来自己反倒被他死去的爹摆了一道。

        “呵呵……”林玳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一切太过戏剧太过好笑,自己就仿佛是个笑话,独自一个人钻了那么久的牛角尖,眼看着终于转出去了,却被眼前的东西狠狠抽了一耳光。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林玳仿佛魔怔了,他抱着笑抽的肚子倒在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笑个不停,笑到后面眼角流出了几滴眼泪,也不知道是笑的还是哭的。

        指间时不时触碰到的冰凉时刻提醒着他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就像那枚不知所踪的戒指一样,把人推得远远的,难再找回了。

        景溆在工作室里做最后的善后工作,正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员工往外搬东西。

        “这是怎么了?”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景溆转头一看,看见陈笙正吊儿郎当往这边走,“搬家了?”

        景溆不想理他,扭头去继续指挥搬东西。

        “呦。”陈笙不明所以,“脾气这么大?我哪里惹着您了?”

        景溆觉得他在装傻,不再继续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转身就要走。

        陈笙连忙拦住,“别走啊,你是沈舫的姐姐吧?向你打听打听,他人呢?我给他发消息不回,电话也关机,他没事吧?”

        “你们也就见过一次,没必要搞得像你们有多年的深厚感情似的。”景溆从沈舫那里了解到陈笙,知道他和林玳关系好,一点儿好脸色也不给他。说完就要走,见陈笙不让路,问他还想做什么。

        陈笙想说即便林玳不要沈舫了,他还要哇,虽然这件事是闹挺大的,他也很佩服沈舫当中“承认抄袭”后退圈赔偿的做法,但总不能让沈舫一直藏着掖着吧?他总要出来见人的。

        话还没出口,陈笙的肩膀忽然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刚想骂两句,看清来人之后马上敛了神色,调笑道:“林玳?你怎么来了?来看他们搬家?”

        林玳看一眼陈笙,“要是让你爸知道你出部队后还死性不改到处骚扰人,指不定怎么收拾你。”

        陈笙是傻了才会听不懂林玳话里的潜台词,生怕他去自己爸那里打报告,连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林玳带着口罩和帽子,见陈笙走了以后把它们全都摘了下来,看向冷眼相待的景溆,也不多说一句废话,“沈舫他……还好吗?”

        景溆冷笑一声,“他好不好不全在你吗?再说了,你想知道他好不好,不会自己去看新闻看微博吗?看看上面的人是如何辱骂他的,在家看看就能开心了,没必要还特意跑来问。”

        面对景溆的冷嘲热讽,林玳丝毫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沈舫过得怎样,他向景溆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

        “又想用金钱补偿啊?”景溆打断他,想起前几天她去找林玳要说法的时候,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说什么可以用金钱赔偿沈舫的损失,要她去问问沈舫想要多少,“前几天不还得意洋洋吗?怎么现在低声下气做什么?又想用这招把沈舫哄回去,然后又是背后捅一刀还是开一枪啊?”

        林玳不在意景溆的话多难听,“他为什么关机……”

        “这么简单还想不通?”景溆也火了,不明白之前那么得意的林玳现在这么委屈又是做什么,“因为他不想理你,不想再看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把他多年的真心戏耍得心安理得,你让他在这个圈里混不下去,你让他在大众面前百口莫辩,现在妍礼用的周年珠宝还是他的设计稿,却标了谭冶的名字,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份设计稿用的可心安啊?”

        林玳没说话,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就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任由景溆数落他。

        “算了求你了,别再来烦他了,他好不容易恢复些精神,你别再刺激他了成不成啊?”景溆说着还伸出手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等他出了国,他就彻底脱离你视线了,你两就彻底两不相见了,求你了,再忍忍,别来了。”

        一直低头听训的林玳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出国?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景溆真恨不得扇林玳一巴掌,“他被你害得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除了国外他还能去哪儿?”

        林玳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想见他。”

        景溆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都白说了,她翻了个白眼,索性不再理会他,转头去忙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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