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赛农大陆
新鲜了两天之后，埃莉诺在船上的日子倒也没什么特别。
她按照自己的计划，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里，看完方牌里的信息，就重复翻看莱昂留下的资料。
夜深的时候她才会完成当日的冥想，白天则是早晚到甲板上透透气，通常那也是人比较少的时候。
目前她已经随机查探了三名学徒，加上和她一起上船的两个，就是五个。这五个人最低的29，最高的45，都在20到50的范围之内。
那名应该是管事的灰袍人埃莉诺没有查探，一方面对方多半是正式巫师，精神力肯定比她高；再来此人的身份和他们不同，埃莉诺查探其他的学徒，他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多管，但如果查到他头上，搞不好就是在玩火了。
现下埃莉诺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一方面她对这个世界来说算是一个外来者，她并不是在兰德大陆长大，也没有对当地的文化和习俗有多么深刻的归属感，因此当其他人偶尔望着海面流露出思念的表情，她看在眼里，明白那背后的情绪，但却很难有真实的感觉。
是啊，她的家乡，再也没有了。前世那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早已在丧尸病毒的扩散下变得面目全非，人类不再是从前的人类，家乡，也只能存在于记忆中。
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起初只是想着逃离贵族无趣的婚姻，苦于女性身份在兰德大陆闯荡不太方便，只能扮成男孩。后来意外见识了巫师力量，机缘巧合下又寻到莱昂留下的资料，努力抓住了机会，这才得以出现在这里。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呢？埃莉诺知道，自己的心现在还是悬在空中，并没有落到实处。对未来的迷惘，拜师的忐忑，都令埃莉诺的情绪罕见地出现了一点小低潮。
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自己自从来到兰德大陆，一直在紧张奔波，从没松懈过。
或许因为现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且又坐着船被动赶路，有点闲了下来，情绪才终于有了突破口。
偶尔松一松也挺好，随它去吧。
想开了的埃莉诺决定咸鱼一阵，她有心情欣赏风景了，也开始在船上闲逛了，不过还是避着人走，不打算在前途未明的情况下结识什么人。
这天，她想起之前好奇的动力系统，想到就去看，于是立刻溜达下楼，去了底层。
正好遇见那个肌肉大汉，埃莉诺问候一声，和人闲聊几句，大汉果然很爽快地同意带她观摩一番。
原来底舱共两层，整个是打通的空间，内中并无隔断，埃莉诺进来之后，也感到十分震撼。
只见他们所在的这一层在半空中悬挂着无数巨大的铰链，这些铰链上面缠绕着茂密的绿叶，随着设定好的顺序缓缓移动，铰链经由齿轮改变方向，设计精巧且流畅。
没想到巫师世界也讲究绿植设计，不过确实挺好看的，埃莉诺心想。
她走到稍近的地方，向下望去，却吃惊地看到底下一层并无任何常见的锅炉，也不见她想象的大型法阵，一束束须状物从铰链蜿蜒而下，来回摆荡，灵活地控制着近百浆座，使得航船顺利前进。
埃莉诺看了半天，也认不出那些须状物到底是什么，只好开口请教大汉，大汉哈哈一笑：“上面那不是巨木叶树嘛，这些就是它的根啊。”
什么？那些绿叶不是装饰？居然是一棵真树？
“巨木叶树的根系循环力很强，它的根系又发达，最适合这种法术。”大汉又解释了两句。
好吧，埃莉诺听得半懂不懂，不过她知道，地球上的植物也有其独特的内循环系统，尽管没有大脑，但水分和营养可以迅速地传递到整个植物上下，非常厉害。
这么说来，没有脑袋的植物经过神秘巫师力量的加持，能够划个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埃莉诺悄悄放出精神力探查一番，嗯，围绕着浆座确实有法术的波动，除此之外好像也有一层阻隔，可能是保护船只的吧。
把底舱研究了一遍，也消磨了半天时间。心满意足的埃莉诺谢过大汉，打算回房间去。
在半路上，埃莉诺早察觉到上面一层有人争执，她可不想蹚什么浑水，于是安安静静躲在拐角，只放出精神力先看看有几个人。
听声音之前那个少女也在，然后是三个没查过的，嗯，精神力也就那样，没有高于40的。
似乎是这个少女独自走过，被对面三个男孩注意到了，其中两个就语气轻佻地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然后少女就怒了，但似乎她又不敢怎么样，只是边哭边说，对面则是故意不走，于是双方就堵在那里。
听起来少女的家族在布里甘泰斯算中等贵族，那三个男孩家世也都不错，为首的那个号称是另一个什么国家大贵族的小儿子。
估计他们也是嫉妒先前那个有一群人跟随的金发少年，可能实力也比不过人家（反正埃莉诺查过了，金发少年的精神力是45），又羡慕嫉妒恨，于是跑这找存在感来了。
可笑。
差不多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埃莉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想办法做点什么。
于是她轻轻退后几步，弄出一些动静，装出刚走过来的样子，一边用稍大的音量自言自语：“大人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我还是先回房间吧。”
她一边踏着脚步，一边控制着前进的速度，仔细听着前方的声音。
她先弄出动静，等于在提醒这些人，有人过来了；同时又故意提到大人，据她观察，这些学徒对灰袍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应该也能起到一点震慑作用。
果然，那三个男孩突然停下说话，顿了一会，然后迅速离开了。倒是那个少女没完全反应过来，还在那抽抽噎噎。
等埃莉诺出现在少女的视线里，少女也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又瞪了埃莉诺一眼，这才跑掉。
埃莉诺：？？？
虽然知道少女可能是感觉羞窘才瞪的她，但埃莉诺还是想说，心累，娇蛮小姐的心事我不懂。
动力系统也参观过了，接下来又是一段平平无奇的航行。
由于精神力要50才能开始学习构建冥想模型，埃莉诺始终不敢让精神力达到这个界限。她到后来已经在想办法控制，也尝试着压缩精神力，至少不要在见到莱昂之前达到50。
因为她担心，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自己的精神力如果达到预备巫师的层次，会不会对之后长远的升级有什么影响。
没想到这一压缩倒是给了她意外之喜，她的精神力更精炼，控制起来也更细微了。
前面有说过，在修习初级冥想法之前，她虽然能放出很多精神力细丝，但这些细丝并不是每一根都和她形成有效连接，她在数量上有优势，但比不上精准的一对一。
现在这个问题就改善了不少，也可以说埃莉诺的精神力质量更高了。
这时，突然感到船身出现轻微的颠簸，埃莉诺十分惊讶。毕竟一路航行以来，也不是没遇过大风大浪的天气，但灵鲸号丝毫不受影响，始终如一地丝滑。
难道说，终于行到大陆边缘了？
埃莉诺连接方牌看了眼地图，还真是。
她赶紧出了房间，快步走到甲板上向外看去。
现在正是日暮时分，眼前的海水已经呈深黑色，仿佛煮沸了一般疯狂地翻滚。前方不远处的浓雾里，一道黑红色的轮廓若隐若现。
学徒们渐渐都出来了，甲板上罕见地热闹起来。
埃莉诺知道，激动人心的节目即将上演。她真的很好奇灵鲸号怎么跨越大陆，何况，还有那什么利兹鱼的戏份呢。
说鱼鱼就到，不知什么时候，灵鲸号周围的海面下出现了庞大的蓝色影子。这些大家伙差点和深色的海水融为一体，从埃莉诺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鱼的全貌，只有偶尔的摆荡显示了它们的存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灵鲸号也驶进了浓雾里。刚一进去，埃莉诺就感到了无比恐怖的吸力，与此同时，船上也亮起了淡淡的光，那是防护法阵在工作。
天哪，埃莉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灵鲸号正前方的半空中，那黑红色轮廓竟是一条巨大的裂缝，翻滚的海水渐渐被吸力吸了过去，向着裂缝的方向流动。
海水漫过去越来越多，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倒流的瀑布，灵鲸号随着海水一同升高，眼看就要从极高处跌入裂缝。
这时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几条长度少说也有五六十米的蓝色大鱼抢先冲了下来，它们庞大的身躯带起数波巨浪，裹挟着灵鲸号落在裂缝这边的水面上。
······利兹鱼牌······减震器？······
埃莉诺已经不想说话了，短短这么一会，就要按住地球上百八十个物理学家生物学家的棺材板，她实在忙不过来。
原来利兹鱼是这么用的啊······
没看之前打死也想不到，看过之后······嘿，别说，还真挺合理！
这时船也滑过裂缝，行驶在了另一片灰蓝色的海面上。
而夜幕也已降临，双钩月挂在天空，流泻出一片银灰色的光。
很好，赛农大陆的月亮，也如此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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