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的夏天

九兮的病不是很重，但发病频率太高，还是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她跟着商枝等人回到学校，和别人聊天时得知一个消息，可谓晴天霹雳——今天要考试，还有家长来看。

        她转头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都是赶来的家长，广播里放着院长让他们准备好下楼的声音，开什么玩笑，她只学了三四个动作就住院了好吧，拿什么考试。

        心里虽这么想，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橙光照明灯的光线斜射着她，悠扬琴声弹奏起，她抬起右腿，做起舞的第一个慢动作，学院忘记了她，台下老师家长的议论声长久不绝。她如傲娇的天鹅，蔑视肮脏的罪恶。

        很快，学过的动作都做完了，太阳还高高悬挂在白云边，照的人心慌慌的。

        她的神情圣洁，眼里装着世间黎民百姓，脚下是高台，头上是盘古开的混沌初天，这样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什么是不可以尝试的呢？她想起了自己跟系统看过的舞蹈影片。

        台下的观众看着她，她不停旋转着，时而变换动作，改变速度地转。

        一转，两转，三转……五十转！本只有一个旋转的舞曲，她生生转了五十转，关键是还很和谐美丽。台下老师惊讶地看着她，院长眼里流露着赞赏。

        她的尝试成功了，今天的舞台她属于胜者。

        她要下台的时候，院长留住她，真诚地问这个初三的小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刚才跳的舞叫什么名字吗？”

        九兮想了想，在舞蹈影片里这个舞讲述的是上古神话时爱神等待苍生被解救时的焦急，她只记得旋转的一段，其他的没有映像了。

        院长听见软糯的声音说:“爱神变奏曲。”他愣了一会，只道是自己孤陋寡闻，有些偏僻地方的优秀舞曲他不知道，心里决定要去外地考察考察，收集多些舞曲提高学生的舞技。

        九兮一下台，迎面走来一个瘦小的女生，她被太阳晒得红了脸，女生把手里的桃汁汽水递给九兮。

        女生说:“漂亮姐姐，你跳的好好看，可以教教我吗？”她望着九兮满是向往。

        得到九兮的同意后，她高兴地和九兮攀谈起来，从学院历史聊到刚才表演中杰出的人物。最后她提议出去逛逛，想买几件新衣服。

        九兮也想换件衣服穿，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因为没吃中饭，她们在一家小餐馆里吃了饭，女生发现漂亮姐姐是真的挑食，牛奶不是纯牛奶不碰，香肠不是炒的青椒不吃，连筷子有刺的她也不用，要辣椒调味，却不吃辣椒，除了葱其他调料都不吃。

        哪里来的大小姐脾气，可是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她们吃饭很安静，也很慢。

        磨磨蹭蹭三十分钟，终于吃完最后一粒米，散步到了服装店。里面的衣服做工精细，款式新颖，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华丽的顾客，她们勉强挤进店里人群中。

        所幸女生和店老板认识，得到了先选衣服的机会，很快，两个人都换好自己要买的衣服，相遇时，女生看见九兮买的裙子，一如既往的白。不禁疑惑:“这件……和你来的时候那件有什么不一样吗？”

        九兮付了钱，走在路上，耐心在裙子上描绘和她解释:“不一样，你看，这件花纹是小雏菊，那件是银杏叶，这件是干净的白，那件是脏白，这件是吊带裙，那件是娃娃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女生不想再听她解释了，九兮没有继续再说，她们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

        忽然，一声尖叫传到路上，街上的人们面色平静，就算听见了，也只是叹息一声:“造孽。”继续埋头干活。

        两个女生很诧异，她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到了职高门口，她们看见，职高外青葱的树木，内里却折下粗壮的枝干拧成一股，充当棍子打在可怜的姑娘身上。姑娘的衣裳凌乱，面色潮红，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九兮听见姑娘气息微弱地叫她:“软软。”是她闺蜜的声音。

        为首的男子大概是要毕业的学生，看见她们来，就要让小弟把她们也拖进去，毕竟不想吃天鹅肉的癞□□不是有志向的癞□□。

        远处，夕阳依偎青山，橘子云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来到九兮身边。

        姑娘的哭泣搭着夕阳西下，触动了九兮的理智神经。

        没一会，她们就和姑娘一起被堵住教室里，为首的是他们的老大，老大动手扯九兮的衣服，想看看纯白下是怎么让人垂帘欲滴的躯体。

        九兮提醒他:“我这件衣服新买的，很贵。”

        老大动手扯下来一半，露出里面同样洁白的吊带背心，嘲讽地笑道:“哈哈哈哈那又怎么样，落到泥井里的天鹅就不要妄想回归纯白羽翼。”

        “拿你的命来换。”九兮用力冲出包围圈，夕阳让她失去了理智，现在她只想反抗。她拿起讲台上树枝编成的如魔法棒一般的棍子，尽全力挥舞下去，少女披着破碎的衣裳，不停地转，挥退妄想接进她的人。

        在台上这个动作何其优美，在台下却变为了厮杀的战斗动作。她的攻击凶狠，不一会就打倒了五六个人。

        夕阳让她疯狂，疯了的少女拿起在棍子被夺后拿起桌上的刀，噗呲一声，贯穿了老大的心口，她可以看见他里面跳动渐缓的心脏，红得那么刺眼。她停下来，面对残局，动手报了警。

        警笛声老远就想起，原先一直都是闹事者的职高学生如今变为了受害者。警察心里都是懵的。他们看见初三的小姑娘提着刀向他们走来，宛如一个穷凶恶极的歹徒，下意识地拿枪对着她。

        九兮想刀了那些人，不小心伤了制止她的警察。

        她坐在审问室里，窥月光，却不见。

        审问室里的小太阳灯刺眼极了，也许是想要照出嫌疑人内心潜藏着的罪恶，这才设计地这么光耀。

        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话是向坐在这里的每个人说的，包括警察。他太罪恶了，要求她认下属于她的罪名，还要求她放过欺负女生的职高学生，他们想要她宽容，像一个真正的神女，为了苍生牺牲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不问她是否愿意。就伪造了一封认罪书，她的罪名算是板上钉钉了。

        她的确杀了人，她认罪。

        可是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只罚她一人，真正的社会臭虫在外面幸灾乐祸，她坐在里面，听窗外柳枝断裂落地的声音。

        法庭大钟被敲响，浑厚声音灌入耳，里面众人树立，决定了她的生死，外面蝉鸣不断，宣告夏天到来。

        众人虚伪面目倒影水蓝瞳孔中，或严肃古板，或高傲自大，或不关世事……

        她知道，她的夏天提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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