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生无常
九级台阶上八十一缓步前行，这个台阶不高，也不大，一个九次抬脚就能走完的阶梯，周围也没有了起初那种轻微的压力。
就算如此他依旧走的很慢，就像是最虔诚的朝圣者拜见信仰的神明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很轻。
根据黑影所说，只要走到阶梯最上方就可以得到魔帝的传承了，起初他认为太简单了些，后来仔细想想发现也没那么简单，等真正登上阶梯的时候他发现，果然没那么简单……
八十一倒不是朝圣者，行动这么慢是源自心理上的压力，毕竟等等他就要面对魔族史上最伟大，也是最强的人了。
虽然前几分钟还短距离对视过，但是零距离接触还是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兵灵与他一起登上阶梯，且毫无负担的样子，相反它的神情有些激动，一双雪亮的小眼睛充满了期待。
一步……两步……三步……
八十一绷紧神经，每一次落脚都很轻，但也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这是很不自然的体现，在这种情况下若不全力控制腿脚他可能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举动。
“魔帝大人在上……我只是想获得传承而已啊，并无不敬之意，要是这样让您不高兴您尽管去找下面那团黑影算账，是他怂恿我上来的……”
一边走他还一边念念有词。
兵灵看他怪模怪样，姿态僵硬，口中还念叨奇怪的话，便不由得噗嗤地笑出声来，忍住笑后开解道
“魔帝大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啦，而且这只是他的雕像，后世雕刻成型的，魔帝大人真正留下的只是一座法阵而已，那才是传承圣殿的核心。”
“你跟随魔皇多年见多识广当然无所畏惧，我一个穷星僻壤穿越来到乡下人，你叫我不怂怎么可能。”
八十一白了她一眼。
兵灵掩着肚子被逗得大笑不止，倒没有揶揄他，事实上八十一说的没错，她知晓魔帝是何等气势凌人，在上古时期初见魔帝真身者，无人能做到收放自如，哪怕至尊也不例外，直到现代魔帝销声匿迹，但他所留下的也不是实力低微的人能接近的。
九级台阶自建成以来就无人踏上去过，且常年都会有魔族的强者再次祭拜，久而久之，就算是一个雕像也能孕育出一丝帝威。
话虽如此，但经过和兵灵的互动后八十一感觉绷紧的神经松开了许多，身体亦能收放自如了，他打开了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不过内心深处那种压力还是存在的。
接下来他还是一如之前那样，慢步踏上阶梯，不过这一会，轻松了很多，没过多久他就走到了最上层，奇怪的是魔帝的雕像始终都包裹着一团黑雾，就连王座都看不见。
最后一层只差一脚他就可以站在魔帝雕像面前了，但就是这最后一脚让他犹豫了。
八十一觉得，或许传承并没有必要直面魔帝雕像，或许靠得近些就行了？就地坐下感悟？
黑影说，只要他走到阶梯上方就可以获得传承，却没有告诉他具体会发生什么。
“临门一脚，果然还是要走上去才能知道。”
八十一发现自己心态出了问题，对魔帝的敬畏使他萌生了退意，最后他咬咬牙，再次迈步，来到了最上层。
空间有些模糊了，黑影说的没错，只要走上去就可以获得传承，这话不假，随着他后脚跟落下，空间发现了奇异变化，他从阴暗的传承圣殿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亮如白昼，绿草铺成的地面，点缀着几朵魔花，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这里很单调也很安静，花和草的世界，相当的祥和。
不过他却没有放松，因为在他面前三四米坐着一个男子，男子身穿黑色的布衣，长发自然披落，手中捧着本书，他看的很仔细，似乎没有察觉八十一的到来，当看完一页后他便翻开下一页。
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书，让八十一却不忍心出声打扰，奇特的是，这书没有文字，只有那人看过以后书上才有了文字，且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一种符文，像是法则。
当八十一回过神时，那人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完后合上了书，然而抬起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他。
“坐吧。”
声音很好听，带有魔力，让八十一那不安的心放松了下来，他吞了吞口水，席地而坐，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这张脸他见过，就在几分钟前，和魔帝雕像的脸一模一样！
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各种意义上的零距离接触！一个有意识，会思考的魔帝！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活着的！
二人四目相对，魔帝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的眼睛雪亮，额前的头发半遮半掩，此刻的他很文静，若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很容易让人亲近。
就在八十一内心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坐在他肩上的兵灵已经率先出击，两只小眼睛化成星星状朝着魔帝扑去。
“哇~~主人的父亲~~~~”
八十一眉头狂跳，被兵灵如此大胆的动作吓的大口都不敢喘。
（那可是傲视千古的帝王，你就这样扑过去了？不怕人家一巴掌拍死你拇指大的小身板？）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只见魔帝抬起手腕，兵灵顺势抱住了那修长的食指，用脸摩擦满脸娇憨，让人啼笑是非。
这下就尴尬了，事情发展成这样让八十一不知该如何下口是好了，好在魔帝没有像兵灵那样欢脱，兵灵爬在他掌心上逐渐睡去……
“拥有仙体的族人你考虑妥当了？”
魔帝轻轻的抚摸着掌心熟睡的兵灵率先问道。
言下之意很明确，仙体自古罕见，拥有这种体制修炼的道路比常人要轻松的多，即便不依循他的路，只要不英年早逝成就是可以肯定的，这是仙体的优势。
魔帝的路是与众不同的，从仙到魔的转变，将精纯的灵气转化为狂暴的魔气，这是一个很可怕很大胆的转变。
仙体由自然而生，天地赐福，前途光明，魔体却是基于仙体上后天再造，这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魔帝都不见得走到了绝颠。
八十一自然懂得其中的明理，但是身为魔族之人，又是涅槃身，他的选择早就在前世就决定好了。
“是的，我意已决。”
魔帝顿了顿，迟疑道
“有些奇怪，你似乎曾今来过，接受了传承。”
这个问题八十一没有觉得奇怪，老老实实的答道
“前世身死，挣扎涅槃活了下来，可惜记忆遗失了。”
他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下来，可以进行正常交流了。
“原来是你，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直到现在才来想必是最近才涅槃成功，记忆的话只要苏醒那就可以慢慢恢复，不是问题。”
魔帝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安慰道，当看到八十一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
“看你的表情，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有一些事情想向您请教。”
八十一说道，得到魔帝肯定的答复后才说出来。
“您是否还活着？！”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魔帝面部没有任何的不悦，依旧带着笑容，他轻叹了一口气，道
“我想长生，与天地同寿，岁月共尊。”
他的话不像是回答，而像自语，语气中有渴望，从他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怪异，紧接着他又说道
“应该是死了吧。”
很惊人的言论就这样随随便便从他口中说了出来，恐怕这个世界也只有魔帝自己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自己说自己死了，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起码八十一可以确定，面前这人绝对不是魔帝的正体，他张了张嘴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了。
进入到这个世界以后关于魔帝的话题就没有断开过，在他看来魔帝是站在这个世界甚至宇宙顶峰的人，他一直把魔帝的成就当成目标，结果没想到从对方本人口中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连您都陨落了吗，为什么？！”
八十一追问。
“死亡的原因有很多，不一定是人为，也有可能是天灾，归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强大，如果强大到可以打破桎梏，无视天规……”
魔帝平静的说道，说道最后他停了下来，不再言语，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种境界是否真的存在。
“那也就是说您的法并没有创作完整？”
八十一问道。
“是的，我只是开辟了这条路，并走了下去，可惜没有走到尽头，后面空白的部分只能交给同为仙体的你们来开创了。”
魔帝说道。
八十一明白，他所谓的你们包括了第三魔皇，魔帝的法没有开创完全这件事也没有让他失望，毕竟空白的部分是魔帝层次的事情了，等他真的达到了魔帝境界那时候还会愁前路不通？
“您这样还算活着吗？”
“我不是真正的魔帝，只是从脑海中分离出来的部分记忆载体，保留功法经文部分。”
魔帝解释道。
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可以把他当成魔帝，也可以把他直接认定为传承本身，不管如何该尊敬还是要尊敬的。
“关于我的前世您知道多少？”
“所知甚少，包括这次你前前后后也不过来了三四次，第一次见你还是一个魔魂，第二次隔了十多年，你已经位列魔圣，第三次的时候过去了近千年，你已经登上了魔尊，只差临门一脚就是魔皇，第四次……也就是这次，你回到了最低阶的魔魂。”
八十一大囧，感叹道
“人生无常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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