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上学路上
夜凉如水，虫声唧唧，龙桥镇街头人烟渐稀渐无。
一轮巨大的玉盘悬挂在群星之间，
神武星球人称这轮玉盘为神光，就像地球人称呼月球为月亮。
这轮巨大的神光充塞在天地之间，泛着乳白的光晕，使居住着数万户人家的龙桥镇，与龙桥镇脚下整座峡谷，朦胧迷离，幽深神秘。
墨云坐在斜面的屋顶上，微闭双目修炼识神术，在冥想境界中遨游，体验着肋生双翅、盈盈飞升的感觉。
墨云的妈妈直到这时才将那些碗碟洗涮干净，将厨房整理规矩，浑身疲惫地洗漱完毕，便走到二楼的睡房里准备睡下。
墨本明因为喝了不少酒，早已在床上进入梦乡，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翠珠闻见他身上刺鼻的酒气，直觉得心里直反胃，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正要合衣躺下，却想起天气转凉，怕墨云打被子感冒，便一手支着腰，强撑着身体踏着木楼梯缓步登上阁楼，到墨云床边给他盖被子，却见床上被襂褥掀在一边，不见人影，又见天窗开着，一道乳白的光辉从窗口射入阁楼，光辉着一个稚嫩的身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这孩子，这大半夜了怎么还不睡？”他皱皱眉头，向着窗口喊了一声墨云的名字。
墨云身体里那一点修习半夜方才凝聚成的神元意念，一碰到这声音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再也聚集不到一起。
墨云不由地有些恼火。
看来，我的定力还不行啊，不能做到心无旁鹜啊。
老妈不费吹灰之力，一开口就把我的神识打得支离破碎，简直不堪一击啊。
“妈，做什么呀？我在上面练功呢？”他不耐烦地道。
“都几点了，还练什么功？老妈虽然不懂神武，却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一味求急可不行。快下来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哩。”老妈不无责备地道。
“我再练一会儿。你先睡吧。”
翠珠心说，孩子刻苦，舍得下功夫是好事，便道：“那你别练太久啊，过一会儿就下来睡啊。”说完，便欲转身走向楼梯口，却又想起一件事，便道：“云儿，你先下来，妈有话问你。“
墨云不太情愿从窗口探下脑袋。
“问什么呀，妈妈？”
“妈问你，今天给你的红包你给丁老师了吗？”
墨云一怔，想起红包里的钱已经被自己用了，愕然道：“钱已经被我用了。”
“你这孩子，办事就是不牢靠，让你给丁老师，你怎么拿去用了呢？你老实说，拿去做什么了？”
“拿去吃午餐了。”
翠珠愣了愣，又道：“那么多钱，好几百块，你一餐就搞光了吗？”
“没有啊，还剩得有钱啊，以后每天中午都要用。我放在学校食堂了。”墨云说到这里，感觉撑在窗沿的双臂有些酸麻，把脑袋又收回去了。
翠珠想了想道：“云儿啊，你听着啊，虽然我们家这两年的日子比前几年好了一些，并不缺那几个饭钱，但是，我们都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要懂得节约，不能大手大脚，既然那些钱你已经用了，妈妈也就不跟你要了。关于丁老师那里的礼钱，我和你爸爸过几天再亲自去找她。另外要跟你强调的是，你这一个月就不要再因为午餐费的事找我们要钱了，你明白吗？”
“妈妈，我知道了。”
“妈妈还要问一下你，你现在分到哪个班上了？”
“四班。”
“是在丁老师班上吗？”
“不是，是崔老师。”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做的事，你要是把红包给了丁老师，说不定就分到丁老师班上去了，现在却分到了崔老师班上，你呀，有得受喽。”说着，翠珠长叹了一声，摇着头向楼梯口走去，走下几步楼梯又回过头来叮嘱道：“今天晚上有些冷，你最好别在上面呆太久，上面风大，当心着凉。”
“妈妈，练功不冷。”
“还有，晚上睡觉别打被子。”
“你尽管去睡吧，我知道了。”
翠珠走进自己房中，头灯睡下，墨云身下的楼房立刻陷入一片纯净的神光之中，安静得连老鼠的脚步声都听得清，可是，经过妈妈一通询问，墨云的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连试了几次都无法进入冥想境界，又感觉身上疲倦不已，睡意一阵阵袭来，只好从天窗爬进阁楼中，陷入被窝中，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墨云被妈妈叫醒。
“墨云墨云，快点起床，要迟到了。”
墨云双眼尚在梦中遨游，听到这声音，猛地一惊，一轱辘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叫你昨天晚上早点睡，你不听，现在起不来了吧。”
妈妈将一套干净衣裳丢在床上。
“穿这一套吧，你昨天的衣裳全是汗味，熏死人。”
“哎哟！”墨云突然身体一歪，栽倒在床上。
翠珠失声道：“儿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墨云慢慢从床上挣扎起来，“我感觉浑身酸痛。”
“是不是练功累的？”翠珠十分关切地道。
“嗯，肯定是的。”
“你看看，我就说了不能求急吧，要一步一步地来吧。”
“啊哟！”
“哪儿疼？妈给你揉揉。”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到处都疼。”
翠珠一面给儿子轻轻地揉着，一面责备道：“以后妈说的话可要记住，不能跟妈反着来。”看看墨云那痛苦的表情，又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可错不了。”
“哎哟，妈，这儿也疼。”墨云指向身上另一个位置。
翠珠连忙将手换到那里继续揉，一面道：
“儿子啊，你趁早找机会到丁老师班上去，我跟你爸都觉得，你在丁老师班上，最让人放心。”
“好了，妈，你别说了。”
“你看你看，又嫌我烦是不是？”
“我……”
“你就是喜欢跟我们对着来，我们说东，你就往西。我们说西，你又往东。我可警告你啊，以后可别埋怨我和你爸爸，说我们没提醒你。”
“我不会说的，妈妈。”
墨云拨开妈妈的手，龇着牙穿好衣裳，从床上滑下来，套上鞋，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
翠珠赶上前，扶着他肩膀，送他走到一楼，让他坐到桌边吃早餐。
墨云啃了两个馒头，喝了两碗稀饭，又抓起一个馒头，站起身，一边吃一边向屋外走去。
翠珠将他送到院门外，看见街上有几个学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奇怪地问墨云：“别人都有校服、书包，你怎么没有呢？”
墨云头也不回地道：“崔老师说发完了，以后再发。”
翠珠心说，这种东西，晚两天发也无所谓，便没再追究，只是叮嘱墨云上课时要认真听讲，不要东张西望。
墨云嗯了一声，跟在几名学生身后向学校走去。
走过一条白墙黑瓦的街道，翻过一座比房顶还要高的石桥，再沿着河谷边的石板路向上游走百十来米，墨云的眼帘中便已经出现了龙桥镇神武学校的大门。
一个方头大脸、大腹便便的男生，背着书包，坐在路边的岩石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看见墨云走近，肉滚滚地跳下岩石，大步走到墨云面前。
“你是叫墨云吗？”
墨云见那男生脸膛黝黑，身高与自己差不多，但是远比自己壮实，身上的肉也很厚，撑得校服满满的，腹部的肉都从两颗扣子之间冒了出来，像一头穿了衣裳的小牛犊一样挡住了他的去路，不由地停下脚步道：
“你有什么事吗？”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墨云？”“小牛犊”瓮声瓮气地道。
“我是墨云啊，你是……”墨云奇怪地望着“小牛犊”，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同班同学的面影。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重要的是，你叫墨云就行了。”
“你是我们班上的吗？”墨云实在没有回忆起对方是谁，愕然道。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小牛犊”蛮横地道。
墨云听出对方的霸道，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我听说你很有钱，所以，我今天专门在这里等你。”说着，“小牛犊”将手一伸，“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给我。”
墨云心说，看来这是碰上劫道的了，不动声色地道：“我没钱。”
“小牛犊”回头看看校门，烦躁不安地道：“别跟我说没钱，拿出来，要不然我揍扁你。”说着，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向墨云。
“我真没有。”墨云将两手一摊，同时，右脚向后拉开一步，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到底给不给？”那“小牛犊”又将拳头向后一引。
“不给。”墨云毫不犹豫地道。
那“小牛犊”又飞快地回头看看身后的校门，呼地一拳打向墨云胸前。
墨云见他身强力壮，不能与他正面力拼，脚步向右一滑，让开他的拳头，同时，一挥手将自己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塞到他口中。
“小牛犊”力气虽然比墨云大，但反应速度明显比墨云慢了一拍，一下子便吃了亏，不由地满脸涨得通红，呸地一声吐了嘴里的馒头屑，嗷嗷叫着转身来抓墨云。
墨云看出“小牛犊”虽然样子凶犯，却并没有什么打架经验，虽然知道自己力量不如他，也不再躲闪，抬腿一个正蹬蹬在他肚子上。
那男生的身体虽然较沉，却也被这一脚蹬得停顿了一下，同时，他腹部现出一只带钉黑色脚印。
那男生痛苦地喊了一声：“哎哟！”眉头一紧，捂着肚子蹲到地上，脸上扭成一团，滚下大颗的汗珠。
墨云虽然让他拦住了“小牛犊”的攻势，却也被他惯性推得噔噔噔连退数步，才站稳脚跟。见他痛苦地蹲在地上，知他必定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便不再理睬，拔腿向校门走去。
才走一二十步，身后七八名男生叫嚷着跑上前来将墨云围住。
那“小牛犊”也捂着肚子，半歪着身体跟来。
“是不是他打你的？”
一位比众人高出半个头、穿了耳洞的男生指着墨云，问“小牛犊”道。
“小牛犊”脸色发紫，抬眼瞟了一下墨云，“表哥，就……就是他。”
瘦高个男生将目光转过来，凶狠地盯着墨云，厉声问道：“为什么打他？”
墨云看看瘦高个男生，淡淡地道：“他抢我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我没有。”“小牛犊”支吾道。
墨云用眼睛直视着“小牛犊”，眼睛里浮出一丝轻蔑。
“小牛犊”的目光与墨云的眼睛一触即溃，却仍是不服输地昂起头。
瘦高个打量着墨云，“你叫什么名字？”
墨云身体站得笔直，没有回答他。
“小牛犊”道：“他叫墨云。”
瘦高个冷笑一声，“哦，你就是那个在食堂请黄主席吃饭的新生。你很得瑟啊。家里有几个臭钱是不是？”
墨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没有搭他的腔。
“你在别人面前怎么显摆我不管，可是，你今天打了我的表弟，我非管不可。”说着，转头望向“小牛犊”，“去，把他打你的还给他。他打你一拳，你打他十拳。他踢你一脚，你踢他十脚。”
“小牛犊”望望墨云，转头望望瘦高个，又转头望向墨云，咬牙举起拳头，却怎么也打不出去。
“怕什么，有表哥在这里给你撑腰，给我打。”
“小牛犊”仍是不敢出拳。
“表哥，我怕他以后报复我。”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打。”
“小牛犊”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墨云身前，努力举起右拳。
墨云突然开口道：“你让开。”
声音很平静，“小牛犊”却像听见了霹雳，双手连忙捂着腹部，向后连退三步，一头撞在瘦高个怀里。
瘦高个脸色陡变，向围着墨云的七八名同学一挥手，“上，给我扁他。”
声音落下，那七八名同学却纷纷望向他身后，面露惊恐，一动不动。
瘦高个觉得奇怪，连忙回身望去，却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比自己魁梧半个身位的光头同学。
啊？！竟然是学校最心狠手辣的霸王郭西亮。
墨云转头望见光头，愕然道：“郭子。”
郭子点点头，面色一沉，看也不看地一掌推在那瘦高个脸上，蒲扇一般大的手掌直把瘦高个的整个脸都遮住了。
瘦高个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他人吓得面如土色，呆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郭子上前攀住墨云的肩膀，“这是我郭西亮的兄弟，谁敢动他，我打折他的腿。”
墨云笑着挽住他的腰，两人齐步向校门走去，却被两人挡住了路。
“叫你们让开，没长耳朵吗？”郭子唬着脸道。
那挡着道路的两人和其他人听了这话，转身向校门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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