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排名测验
三人嘻嘻哈哈，一路说笑着，向前走着。
一名脸上缠着白纱布的男子从街边的一家诊所里走出来，听见三人的谈话，脸上顿时现出怒色，欲要马上发作，可见三人身处闹市，人来人往，颇为不妥，只得将怒火强压在心中，心说，好小子，等到了明天你就认识我了。
第二天是校方规定的新生排名测验日，同时，也是末尾淘汰测验日。
早上九点，红日挂东山，将飘着薄雾的校园照耀成了橘红色。
所有的新生都以班为单位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上。每个班级的方阵前都站着他们的斑主任。
新生方阵前面整齐地摆着十几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红色的桌布，摆着茶杯、笔、记录簿，桌子下铺着红色的地毯，桌子后面坐着一排老师，分别是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副主任、校办秘书、监考老师、记分老师，等等。
操场前面的高台上，已经由学校后勤保障部的人连夜树起了一台神武测定仪。
那测定仪是一台两米见方的计量设备，上部是一个二十米以外仍能毫不费力看清楚的巨型仪表盘，盘中有四颗指针，和四条弧线形的刻度，分别标示着神武力量、神武耐力、神武经验、神武潜力四个测量项目。仪表盘下方是一个由无数金色金属丝缠绕而成的人体模特，其高度与新生们的平均身高差不多。
一位长着刀形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步态稳重地走上高台。
他叫冉崇俊，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他站在高大的神武测量仪旁边，表情严肃地高声说道：
“各位同学，大家好，不知不觉，你们已在学校度过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解每位同学的特点，方便学校因材施教，有针对性地培养人才，同时，也为选出学校的尖子、重点培养对象，对学生实行梯形金字塔教育，为天狼国培养国家精英，我们依照上级主管部门文教局的文件精神，特别举办了本次新生排名测验。这项测验，对于每位同学来说都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机会，既可检验大家这一个月来取得的学习成果，也可以让大家充分展示自己的实力，获得一个好的名次，拥有更多的学习机会，培养机会。在此，我郑重地告诉大家，凡是在本次比赛中综合成绩名列前十的学生都将进入学校的精英培养班，由我亲自指导学业，并享有保送入重点高级神武学校的资格。另外，也请大家注意的是，凡是本次测验排名倒数十名以内的学生都将被学校无条件劝退。”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神武测量仪。
“为了显示公平，摒除人为影响，本次测验全部采用仪器打分，只要大家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就一定可以准确地显示你们的实际水准，大家既不要慌张，也不要疏忽大意。”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扫视了一下考生方阵前的几名班主任，“各位老师记住了，本次测验的顺序为一班、二班、三班、三班。现在，请一班上场。其他班级原地稍息。”
一班班主任首先选出班上平常表现最好的十位学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上高台，一字排开站在神武测量仪前。第一名是一班班长李天军，他上前一步来到那金属模特跟前，凝神提气，双掌上的神经元立刻泛出一团红光。右脚后撤一步，重心前倾，变成弓箭步，同时，双掌自腰际向前猛力推出，击在金属模特胸前，那金属模特立刻当的一响，如被铁锤击中。
测量仪上的仪表的四颗指针立刻唰地一下向右一旋，各自指向一个刻度。
站在测量仪下面的一名男老师充当报分员，他将嘴对着手中的高音喇叭高声念道：“李天军，力量300，耐力160，经验200，潜力300。”
坐在桌前的计分老师一边听他念分，一边飞速地填表。
坐在方阵前面的十几名老师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交流自己的看法。
考生方阵中也起了一些骚动。
“啊，真恐怖，竟然这么高的分数。”
“这家伙肯定进入尖子班了。”
“不一定啰，说不定后面还有更狠的呢。”
……
众目睽睽之下，李天军后退一步，第二名考生上前一步，走到金属模特面前，以同样的姿势双掌齐攻金属模特胸口。
金属模特同样发出当的一响，但那声响明显比李天军的要小，显得攻击力明显差一截。
测量仪的四颗指针又飞速指向四个不同的刻度。
报分员又高声念道：“白大海，力量260，耐力140，经验210，潜力270。”
这名考生的经验比第一名考生多出10点，显示其平常比第一名考生李天军更加用功，可是，由于他的神武力量、耐力都明显比李天军逊了一筹，故而他的潜力反而比李天军差了30点，表明他的天资明显不如李天军。
此后，在报分老师高亢的声音中，一班其他考生的成绩也一一被测量出来，都明显低于李天军的分数。
临到最后一个班，也就是崔龙彬所带的班上场测量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场上的老师、考生都明显露出疲惫之态。
崔龙彬脸上挂了彩，仍然蒙着白纱布，他首先安排紫灵带着一队学生上场。
当紫灵走上高台时，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她那阳光明媚的模样点亮了，仿佛整个操场的空气一下变得清新起来。
而当她的分数测量出来时，所有人的眼睛又睁大一圈，没有想到她不仅模样周正，潜力值竟然高达380，一下就超出原来的第一名李天军80点。
“哇，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啦。”
“这没什么，她妈妈是学校的老师，随时可以开小灶，能拿高分不稀奇。”
“听说他爸爸也是神武者呢，这都是有遗传的。”
……
方阵里的考生看见她这样一名女生竟然考出这样的逆天分数，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相反，紫灵的同班同学则很安静，他们知道班长能考高分是情理之中的事。
墨云与叶添龙是夹在最后几名考生中上场的。
叶添龙这名旁听生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一下考出全班第二的好成绩，只是在潜力一项上比紫灵少了十来分，这让墨云感到很是意外。
墨云则是所有考生中最后一个参与测试的。
当他出场的时候，叶添龙站在他旁边，压着腔调低吼了一声：“云哥，加油！”
场下的校长、教导主任都认出他就是那位身中魂元阴毒的学生，心说，这个小家伙今天将是最后一天在学校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入校学习了。看着他并不强壮的身影，两人心中不由地生出许多怜悯之意，祝愿他离开学校后能够健康平安的活着，能够长命百岁。
崔龙彬本对墨云有成见，又错误地以为是墨云伙同叶添龙，和那个高年级的痞子学生郭西亮锯断了丁无双楼前的木梯，害得自己摔得浑身是伤，恨不能提前让他滚出自己的视线，自然是满心期待墨云在众多同学、老师面前考得一塌糊涂，自己好堂而皇之地将他驱除出自己的班级。
他讪笑着看着墨云从队列中走出，站到金属模特面前，等待着他一掌断送自己的学习生涯。
可是，墨云来到金属模特面前后，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急于出掌击打金属模特，而是双腿微分，双手自然垂于体侧，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将气息吐出，以此充分调动自己的情绪，和体内储存的电荷能量。
崔龙彬心说，这小子估计是知道要被淘汰掉，故意拖延时间，高声喊道：“墨云，快点，别磨叽。”
墨云却一动未动，呆若木鸡。
崔龙彬见他竟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心里不免觉得恼火，又见其他老师在一旁偷笑，而校长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摆明是指责他教学无方，没有教出好学生，马上觉得颜面无存，对墨云恨得牙痒痒，恨不能跳上前将墨云一掌打下台。
那位充当报分员的老师也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墨云同学，动作快点。”
墨云仍是双目半开半合，脸上水波不兴，除了胸口、腹背缓起缓落外，其他毫无动静。
崔龙彬忍耐到极点，大步走到墨云身后，低吼道：“再不出掌，就给我滚下台去。”伸手去推墨云的肩头。
就在这时，墨云的头发一根根竖起，全身上下倏地冒出一团蓝光，光晕外又冉冉飘起数寸蓝烟，将崔龙彬吓了一跳。
崔龙彬收回手，望见墨云裸露在外的手臂出现了密集的蓝色神经网络，无数蓝光线段在网络中电光火石一般奔流游走，他身上的经脉也变得越来越粗。
与此同时，崔龙彬还听见墨云身上发出哧哧的响声，就像烧红的钢板伸入水中淬火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啊？这是什么功夫？”
崔龙彬惊得连退数步，不料一脚踏空，身体向后一仰，一下失去了重心，好在他情急之下双臂猛地向前一摆，方才稳住身形，不至于摔下高台。
操场上所有的学生都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墨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些原本久坐乏力、歪歪扭扭坐在椅子上老师也表情惊愕地盯着墨云身上的蓝色光芒，慢慢站起身来。
按照神武术的规律，一名初级神武修炼者，尤其还只是修炼了基础功法的修炼者，身上绝不可能发出这种蓝色光芒，因为那种光芒只会在中级神武者身上出现。
另外，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墨云身上的光芒外还飘着如烟如雾的蓝烟，这种现象，在任何神武者身上都不曾有过，别说台下那一帮老师没有见过，就是全校教龄最长、资历最深、功力最高的校长冉崇俊也从未见过。
冉崇俊看看身边的教导主任陶问地，愕然道：“这小子练的什么功夫，怎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陶主任目瞪口呆地望了冉崇俊一眼，又急迫地将目光指向高台上的墨云，生怕漏掉下面的细节。
这时，墨云将双掌缓缓提起，收于腰际，同时，右脚慢慢向右后方滑出，身体重心跟着向右后方移动，渐渐形成一个右弓步，就在姿势将老未老之时，猛地一拧腰，变成左弓步，同时右掌幻化出一道蓝光电芒，猛地向前击出。
众人看得明白，他的掌锋明明是指向金属模特的，可是那金属模特只哧地一下冒了一丝青烟，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仪表盘上的指针除了耐力、经验两项陡然指向600点的刻度外，其余力量、潜力两项飘飘忽忽地晃了两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竟然显示为“0”。
看上去那么炫目，力量雄浑，怎么是两个大零蛋？
操场上所有的师生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听报分员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墨云，力量0，耐力600，经验600，潜力0。”
真的是两个零蛋，老师们彼此面面相觑，学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耐力与经验都是600，比排名第一的考生要高出一倍。按照常理，力量与潜力也要水涨船高才对，怎么可能显示为“0”？
众位老师大感失望，摇着头，一面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面议论纷纷。
“本来还以为学校出了一位亘古未见的神武天才，可以借此扬名立万，谁知竟是一个表面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奇葩废物。”
墨云从台下往台下走，一面听着老师们的议论，心里很是难受，同时也感到很奇怪，明明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学籍卡还显示自己的力量、潜力都有了明显的上升，虽然上升幅度不大，但也还总几十分，怎么一到学校参加淘汰考试，就变成了两个鸭蛋？
就算自己天资欠缺，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可能一点力量没有啊。
这是怎么回事？
当他回到自己的方阵中，转过身来望向台上的测量仪时，猛地想起，这台测量仪是根据传统神武术的发力方式来设计的，自然它的感应装置只能侦测到传统方法练出来的神经元力，而自己用电流驱动神经元的方法练出的神经元力是一种新生力量，它自然侦测不到，所以才会出现0分现象。
墨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想象着如何挽回这不利的局面。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使用体内贮存的电能，单纯以体内的神经元力参与测试，凭借他体能，也无法使神经元力达到想要的强度，仍然难逃被学校劝退的噩运。
这就是命吧，谁叫我是一个地球人，一个意外的闯入者呢。
老师们还在谈论着刚才出现在墨云身上的奇异景象。考生们的脑子里也还在放映墨云身上出现的蓝色光烟。可是，校长却不愿再耽搁任何时间，命令计分老师将表格汇总到一起，由高分到低分整理成一摞，然后抽出最后十名学生的名单拿在手中，走到高台上，接过报分员递过来的扩音器，当众宣布淘汰名单。
如果按照总分计算，墨云1200的总分是所有考生中最高的，比第一名紫灵还要高出160分，可是，由于排名不仅仅看总分，还要求学生不能过于偏科，任何一科都不能为0分，尤其是潜力这一项不能为0，因为潜力为0，也就表明这名学生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没有任何培养价值。
在高声念出其他九名淘汰考生的名字后，校长毫不犹豫地念出了墨云的名字，然后大声
就在这时，一位女老师举起手来，要求将墨云留下，分到自己班上。
墨云听到这位女老师的声音柔婉清丽，颇为耳熟，抬眼望去，看见那位女老师正是丁无双。
按照文教局的规定，考生进入淘汰名单后，如果有老师愿意继续留下该考生，那么，该考生就可以继续留校学习。
校长冉崇俊虽然不情愿让一名潜力为0的学生留在自己学校里，却也不能公然与文教局的法规唱反调。他意味深长地问丁无双，“你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要留下他？”
他本以为丁无双会认真考虑一下再作回答，谁知丁无双不假任何思索地就做了肯定的回答。
冉崇俊可能发现丁无双没有听懂自己的话，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跟前，小声道：“这样的学生……可不是随便带的。”
“我会认真带的。”丁无双道。
“他的情况可能你不知道，他体内有魂元阴毒，弄不好暴亡在学校怎么办？”
“不会的，”丁无双十分自信地道，“就算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责任由我担。”
“你凭什么有这样大的把握？年轻人，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冉崇俊语重心长地说道。
“就算是他在修炼过程中，死在我班上，我也默认了。”丁无双信誓旦旦地道。
“你愿意冒这样的险，我可不愿。如果学校出现这样的事，以后哪个家长还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我们学校来上学？我劝你还是打消这样的念头。”校长显然对丁无双的执着感到有些懊恼。
丁无双怔怔地看了冉崇俊七八秒钟，一把拉住冉崇俊的手臂，快步走到高台上，来到那高大的神武测量仪下，指着那金属模特的胸前道：“校长，你看看这是什么？”
冉崇俊定睛细瞧，赫然发现那金属模特胸口正中间有一个黑洞，立刻意识到这是墨云那一掌打出来的。
“啊？！那小子竟然一掌将金属人打穿了。”
“就是一名合格的神武者也只能将金属人打碎打破，他却能将力量集中一点，洞穿金属人。”
冉崇俊一边吃惊地自言自语着，一边背着手转到高大的测量仪后，看见测量仪背后的金属板上也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小洞，再顺着那洞口的延长线望去，发现旗杆后的山字形石墙上也有一个小小的黑洞，不由地大感惊骇。
“这种力量还真是古怪之至啊！”
“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射出了数十米远，将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刺穿了。”
“可是，为什么测量仪没能将这股力量测量出来呢？”
冉崇俊回到丁无双面前，望着比他高出半个身位的神武测量仪百思不得其解。
“我为什么甘愿冒险留下他，原因就在这里。”丁无双笃定地望着冉崇俊说道。
冉崇俊若有所悟地道：“也就是，这家伙虽然不是一个天才，却是一个诡异的怪才，所以，你愿意冒险留下他。”
丁无双那美丽的头颅一点，肯定道：“嗯，的确，还希望校长能够成全。”
冉崇俊略一沉吟，转身望向高台下墨云的方向，高声道：“墨云同学，恭喜你，你被丁老师保留下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丁老师的学生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便在他身旁响起，“冉校长，我看，墨云还是留在我班上吧。”
冉崇俊转头望去，看见崔龙彬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手指正摸着金属模特胸口上的小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一个月前将这名学生一个人丢在操场上晒了一整个上午的太阳，已经给这名学生宣判了死刑，现在突然跑出来要这名学生，你老实告诉我，想做什么？”
崔龙彬没料到校长会突然反问自己，转过身来望着冉崇俊，结巴道：“我……我……”
“我跟你说啊，”冉崇俊用怀疑地目光打量着他，“这样的学生，不仅是给他上上课那么简单，还要时刻关注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既要当好老师，还要当好保姆，你一天到晚大大大咧咧的，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崔龙彬腰杆一挺，显得很硬气。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以前不要他，现在又突然要他，给我一个理由。”
崔龙彬怔怔地望着冉崇俊，“校长，教武育人，为国家培养后备力量，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老师的职责，这还要什么理由吗？”
冉崇俊鼻子一哼，“别跟我玩高尚，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小子可不是这样的人。”说完，略一沉吟又道：“这样吧，你们两个都要他，我也不选边站，为了显示公平，我问一问墨云同学，他愿意跟谁就跟谁？”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望向站在操场角落里的墨云，高声道：“墨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你原来的班主任崔老师，二是到丁老师班上去，你选择哪一个？”
墨云高声道：“报告校长，我选丁老师。”
冉崇俊望了望崔龙彬，看见他脸上现出尴尬，同时，又隐隐浮出几分怒色，高声道：“崔龙彬是你的老班主任，你不跟他吗？”
墨云道：“我以前跟他，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冉崇俊转头望向崔龙彬，有些无奈地道：“崔老师，不好意思，人家选择了丁老师，我们只能尊重他的个人选择。”
崔龙彬的脸拉得长长的，写满失望，而他那只突兀的鹰钩鼻子却显得更加阴鸷，诡诈。
“哼，混小子，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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