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魔魂
火光幽幽亮，人影慢行，一前一后，踏步在洞穴回廊之上。左右幅幅壁画刻传，交汇出了远古蛮荒，神话天方。
“这璧上所记载的便是上古狂神吗？”
壁上刻画徐徐，描述着狂魔一族历史，郑羽尘慢步看过，几多唏嘘。
“相传狂神暴虐凶残，滥杀无辜，更以同族子民为食，如今看来倒是不虚。”
火光照亮，石壁上魔神乱舞，景色骇人。大祭司无论何时看见，面色都不由变得苍白了几分。
“狂神虽是庇护族人百年，可食人饮血之好，实在太过残忍。后来为阻狂神恶行，数万族人不惜自献生命，催法炼阵，才终以上古封印将其禁锢。然而狂神魔身虽灭，可魔魂却是永生不死。历代族长为困住魔魂，皆是以自身肉躯作为寄体，受尽千万怨灵诅咒之苦，甘愿奉献，才保全了一族安宁。”
“诅咒？”听到此处，郑羽尘脚步停下，疑问道“难道历代魔刑天活不过三十个春秋，便是因这诅咒吗？”
“你怎会知道魔刑天命劫之事？”大祭司身形一怔，再看眼前人时，目光中惊疑惶恐交杂，最后又是归于平静，说道“也对，你既是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郑羽尘嘴角勾勒，似笑非笑道“你知晓我的身份？”
“多少猜到了一点。”大祭司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不过这世间风云变幻，世事无常，没想到竟是连你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哦？”
“刚开始我也没想到会是你，直至你出手相助狂魔族内外战事，我才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自愧之前初见时失礼所为，又是感恩相助之情，大祭司老泪纵横，叹息道“没想到那年之后，我还能南域遇到你，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了。”
望着火光中佝偻的身躯，郑羽尘眼神平静，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虽然不是狂魔血脉，可族长却从未拿你当过外人。便是带你来此禁地，也是他的意思。”
“怎说？”
“如壁画记载，狂魔族最大的秘密便是狂神魔刑天。随着时间推移，在那绝对的力量之前，历代魔魂宿主也悄然被其影响。一旦魔魂反噬，狂神必将再临人间。”
依靠石壁而立，大祭司面色渐转苍白，目光涣散，气息也是虚弱了许多。
“魔魂的存在是狂魔族强大的原因，同时也导致了狂魔族一步一步走向毁灭。直至如今，族人才意识到，唯有消灭魔魂，狂魔一族才有生的希望。”
“你带我来此，便是为了这个吧。”
早该预知原因，却是无从面对。倘若真有那天，相杀吗？
可，又如何做得到呢。
毕竟那一人，称之兄弟。
“我知道你有所为难，可要是魔魂觉醒，影响的将不单单是狂魔一族。”
“你是想说，这天下也容不下魔刑天？”
“魔魂到处，必将带来血雨腥风。”
声声喘息，话过多少悲凉。沉下的眼皮，再也不忍映入壁画所刻。最后，终是耗尽性命，此身奉于狂神，此生献于狂魔一族，无怨无悔。
火烛幽亮下，眼角处的晶莹，那是，泪吧。
“可以的话，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
“求你，救出魔刑天。”
。。。
黄昏落日，枯叶映辉，静躺修者足下。无言的人，无声仰望，高峰云顶。
不远处，有三人呆坐在地，目光凝滞，茫然无措。
不敢置信最后决胜一招，三人合力竟是败给了一个入门不过数月，修为不过御龙诀初境的师弟。
怎么可能，怎有可能！
“真是奇怪。”不断在脑中演练着方才对战情景，张瑞实在是想不通败因何由，说道“方才我明明击中他了，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哎，无奈啊。”虽是心有不甘，可亲身经历过后，陈飞算是服气了，垂头丧气道“仅是一招便能击败我们三人，此人确实了不起。”
“如此浑厚的修为，已然就是练气之境的巅峰了。”赵刚毅目光微颤，也是至今震撼，说道“以他的年纪而言，怎么看都不应该啊。”
张瑞紧皱眉头，沉思道“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先天龙体。”
“谁知道是不是呢。”陈飞轻敲着额头，苦恼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输了，接下去该怎么办呢？万一被人知道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另外两人听到这话，明显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张了张嘴，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且再过不久，灵峰弟子就会来此挑战。只怕到时候，我们想瞒也瞒不住了。”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瑞长叹一声，说道“谁让我们技不如人呢。”
陈飞扭头看来，小心问道“张瑞师兄，要不我们再去请丁师兄帮忙吧？”
“住口！”张瑞突然高声呵斥，目光变得严厉了很多，说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可。。。”
“我们丢人就算了，怎能再连累丁师兄。即便丁师兄胜了这人，日后传出去也是以大欺小之说。”
赵刚毅眼珠转了转，灵机一动，说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闻言，张瑞和陈飞同时一愣，不由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打不过，就把他拉过来。”
。。。
风色萧萧，悲切切，情切切，谁人独立风萧。单薄的影，深沉黑林静谧。
“我将你安葬于此，但愿此后安息。”
默然哀吊，逝者安息。沉寂许久过后，郑羽尘目光凛动，挥袖霸道龙气纵横，席卷黑林。浩然威能所至，大地剧颤，落石纷飞，卷起烟尘如浪，尽淹狂魔村落。
“日后，关于狂魔族的一切，都将随你永埋地下。”
“郑兄。”
就在灰烟迷茫之刻，忽然劲风逆来，冲开一线天地。再照眼，目光尽处，竟是意外身影。
“是你。”
时光残影，多少岁月流成故事，谁人走过，相识或又陌生，或者一见如故。
眼前的人，在彼此眼中，清晰，却又在清晰中，迷茫了。
此刻，是友，是敌？
“向天雷。”
开口三字，不喜不怒，只是略显淡漠的语调让听者心中升了寒意。这一双冷峻的眼，本是心中期待。可当面对之时，唯有无言轻叹，失落了心情。
“郑兄，没想到你就是武神峰的主人。”
清风吹过，相对的人，静默以对。
“此回你的南域之行可谓是轰动，现在各方势力都在寻你。”
“所以，你又代表哪方势力？”
“记得在忘忧楼那时，我既已共饮春秋酒，便是将你当成兄弟。天下何妨，这一遭，生死相担。”
“哦。”郑羽尘微微一怔，不免有所意外了，随即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淡然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向天雷嘴角深陷，笑道“在南域，八大家族想到找一个人并不难。”
“看起来，是这样。”郑羽尘慢慢说着，目光回转，眼神中不带丝毫波澜，继续说道“所以，你确定不对付我？”
“南宫家以及地火天宫的事情，或许你该给南域龙家一个交代。”
“南域龙家如何，我何须在意呢。”
意料之中的答案，向天雷笑了笑，也是无奈道“自然，你要走，我也不会阻止。”
郑羽尘微微皱眉，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不管你我立场如何，我希望，我们始终都是兄弟。”
对望的眼，不见霸道，不见冷杀，映入的影，同为那时人，任由立场转换，不曾改变。
这一刻，彼此真挚，泛起心绪莫名。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若不跟你回去一趟，倒是显得我不讲义气了。”
“无妨，此间事情我替你扛着。”
“哈，走吧，我陪你去一趟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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