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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节 渔阳大战


  狄阿鸟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大本营已在着手恢复渔阳。

  因为将士人数的增加,狄阿鸟干脆把牛录扩充至三百人,下设六编,牛录大致编制不改,只在一编五十人中提战功卓著者集训,集训结束提升为准犍,率领全编,编下设箭,箭在五到十人之间,人数不等,以未入犍牛的甲士带领,在牛录和军衙之间增加调遣和牛领,一牛领由二至三牛录组成,大致千人数,最后再组成营。一营万人,下辖十个牛领,牛领分以驻地和作战任务,组成甲喇,营衙派出调遣将官一,参领一,观察犍牛二、三,君子营加派录书,军需处设一补给点。

  他们将与其中一牛领同驻,在牛领挑选一牛录为其下直辖,直接负责本单位安全。

  这种营满万的预设只是在人数再膨胀后才能实现。

  就目前来说,大本营再三精简,将蓝衣、白衣和各种力量一齐编入青牛营,青牛营尚不满万,不过有兵六千一百四十三人,马七千三百多匹。

  于是,恢复渔阳所设的一调遣由博大鹿和常子龙共领。

  人数也只能是二个青牛作战牛领,一神机牛领,一军政牛领,一个新编牛领,加上随行家属,刚刚接近一万人左右。

  狄阿鸟一回来,立刻带了牛六斤,赵过等一大批犍牛队将领,前往渔阳观察。

  还没等他们到渔阳,渔阳方面就遭受巴伊乌孙的攻击。

  巴伊乌孙自己也知道,渔阳周边的堡垒、城邑刚刚荒废不久,尚好修补,一旦对方在这里站住脚,进可攻,退可守,所以在新春快要来临时发起极为猛烈的攻势,不但想把对方赶回去,还有心扳回上一战的失败。

  博大鹿派人回来报信,只是不愿意重蹈赵过覆辙,将来战胜也要被罚,却是一点也不要援。常子龙也与他联合保证,城墙再破也是城墙,我军一定能守住,打退敌人的进攻。

  狄阿鸟就让牛六斤回去了,回去等着,必要时派兵救援,而自己带着人继续前往渔阳,到了渔阳,才发现守住并不容易。

  巴伊乌孙显然知道这儿的重要性,竟率所部老幼扎下营盘,摆出边放牧边打仗长期围困的姿势,甚至以一支骑兵外摄粮道。

  狄阿鸟和所帅将官一开始也就没有敢接近渔阳。

  他们观察了一番,觉得巴伊乌孙还不仅仅是想吃掉渔阳方面的守军,分明另有围城打援的设想。

  己方兵马刚刚整顿,训练还是不足,若等到春上,给两个月的磨合时间,与巴伊乌孙决一死战绝无问题,但就目前来说,还是相当冒险的,现在增援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好在大家都提前断定巴伊乌孙会来攻打,所选牛领的将士,家眷还在草原的不多,相当一部分将士都还未成家,耐得住持久战、爷娘夜晚呼唤战。

  所以,狄阿鸟决定暂时不派援兵,让巴伊乌孙在这儿啃。

  他派人闯过战线,到博大鹿面前,下死命令说,粮草暂时补给不上,因为原因特殊可以宰杀所带牲畜,如有必要,甚至可以杀马死战。

  总之,一定要守好城塞,在这儿耗费巴伊乌孙,山那边就是大本营观察点,必要时才给予支援。

  与他这种孤赌一注相反,巴伊乌孙却可以肯定,他的大本营一定舍不得这上万人,一定会来救援,一开始并没怎么攻城,只是摆出围困的样子,等着先打援,打了援,守军会不战而降。

  他这种心态害了他。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儿。

  狄阿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军队膨胀后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训练,一旦派援兵决战,利敌害己,非得到了春上,此消彼长,敌人气焰下降,新草初长,马匹更瘦,才适合决战,说什么也不出援兵。

  牛六斤在后方总督练兵,除了常规训练,还按狄阿鸟的意思进行单练。

  君子营全体动员,一对几进行文教,一旦到了夜晚,每一个帐篷里都有一个文士、一个犍牛,文士作动员,讲古说今,犍牛进行战术灌输。

  到了白天,牛角下军操练阵形、队形,选拔精锐,所选拔的精锐上午集训,下午下去教授武艺,提升士兵单兵作战能力。

  每天早上,马吃完精料,放出去溜达,再啃点雪地里的野草,一走就是铺天盖地,把周围的朝廷驻军眼气的都想去夺。

  到了下午,夕阳刚斜,投到在雪地上开辟的校场上,校场就以四到十人聚堆儿,到处都是手提兵刃,一丝不苟的武艺教练,上午操练,集训完,到了下午,有一些教头和士兵一起弯弓如抱月,填充弩箭,有一些教头则面对面传授搏杀,手提兵器与士兵兵器相绞在一起,身体伸展,由慢到快地喂劲儿。

  狄阿鸟所部有个惯例,士兵不是用来被长官打骂的,这个惯例仍然还在保持着,上下比较融洽,这就使得教授比较顺利,双方一个得不厌其烦,一个会兴致勃勃,不至于挨揍挨得塌鼻子斜眼。

  同时,牛录十天一比赛,各编挑人,比箭,比马术,比白刃,比跳骆驼,比长、短跑,比涉冰河。

  胜出者奖励一只羊羔,暂时没家属者,寄存在军,日后追发。只要一满十天,一个牛录一个牛录的,到处设块场地进行各种比赛。

  士兵们当天休息一日,改善生活,吃顿好的,吃完观战,为自己编的士兵助威,喊得镇中心的秦禾大白天拿棉花塞耳朵,眼珠在眼眶里像是养两个水银珠子。

  一日复一日训练,好像没事发生一样训练,而前方却是在打仗,有战友被围困孤城,有家眷在巴伊乌孙那个暴君下受苦,将士们渐渐耐不住,求战心切高涨,当瘦人吃胖,滚一身的肌腱,肥胖人练得健壮,一身肌肉趋于凝结,呈现大块的时候,人忍怕了,下级缠上级,上级缠更上一级。

  新春过后,巴伊乌孙感到敌人的援兵不会再来,开始大肆攻城了。

  这时常子龙和博大鹿早率人拆毁房屋,修补完一段一段的城墙,布置好一片、一片工事,树立起额外的箭楼。

  他们除了粮乏,开始小规模地宰杀所赶带的牲口之外,反在里头练习守城。

  巴伊乌孙攻城,无疑变成了他自己在和狄阿鸟拼决策失败后的灾难。

  他也砍伐了不少树木,也想造出自己的攻城车,钩梯,云梯,抛石机,楼车,轒辒车,可是他的百姓一没有图纸,二没有制造经验,最后,也就一味地用平板车运土,垒土台,并寄予希望,将土一直铺上城墙,以骑兵登城,同时也是为了减轻人口带领的生存压力,驱赶老弱在对方弓箭下覆土、送死。

  博大鹿几次要射,常子龙都不让,说:“此大王之民也,毁之不祥。”

  博大鹿也知道,可是让对方这么填城池、铺坡道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射,甚至要出城击杀个精光。

  常子龙略一寻思,干脆派遣士兵,到城墙上轮流大喊:“尔等皆吾王百姓,奈何为暴君巴伊乌孙驱赶?!巴伊乌孙让尔等送死焉,今吾众惜尔等性命,怕大王责怪,不忍射杀,尔等可去则去乎?!何苦逼吾等作无奈之举?!”

  这么喊有用,也没有用,人们明显怠工,逃亡,可土工还是在铺土,泼下几轮箭,吓唬,吓唬,土坡还是一点、一点升高。

  关键的时候,巴伊乌孙心虚了。

  逃亡,怠工,对他和他的部下产生了很大打击。

  他连亲家投敌都不敢让人知道,捂着消息说战死了,很快不敢驱众填土,只好让一部分士兵们以车马运土、覆土,让一部分到城下飞驰走射,掩护兵众。

  双双开始正式接仗。

  几天后,一段土坡接近城墙,厮杀陡然升温,弓矢过往如蝗虫,后来,等土坡与城墙咬合,双方就在城楼大战。

  因为城塞内高外底,树立的箭楼可以辅助将士守城,巴伊乌孙一方伤亡要大得多,此刻虽然天地缓慢消融,但是还是很冷,人受了伤,只感到寒冷很快就抽掉人的气力。

  城内有健妇救援队,见了受伤严重的,立刻抬走救治,抬着抬着,干脆连敌人的伤兵也抬走,抬走救治之后,派人到面前反复告诉他,狄阿鸟才是东夏之王,巴伊乌孙必然战败,你们要是继续这样冥顽不化,长生天会惩罚你。

  城外却没有救援队,人就是披头散发,嗷嗷疯叫,希望能抢据城墙,占据不住,只好丢人一片人,再往下撤。

  巴伊乌孙不停征调各部族来战,本想消磨对方兵力,可他很快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兵在消失,消失几天后身缠白布站在对方的阵营,要么叫喊同族兄弟,要么与敌人一起作战。他一边恐惧一边更加严厉地督战,把各族勇士一窝蜂往战场上投入,日夜不停,不顾伤亡,轮流攻城,希望第一时间能消灭这支守军,免得日久心变。

  于是,战斗会更加残酷。

  慢慢融化的冰雪混合着浓稠的褐血,在太阳下沁透,围绕着几段城墙,尸体密密麻麻扎得各处都是。

  这只不过是个不大的城塞,而坡地都铺上了城墙,在对靖康国的作战中,那就是一股可下的,然而此时,对于攻方来说太艰难了,这边战马上城墙,那上头平板车上城墙,上面插满了长长枪叉,而攻方弓箭虽然猛烈,却因为是仰射,根本不占优,伤亡实在惨重,紧接着,又是三天惨烈的搏杀,城下已经一共阵亡二千多人,然而你一退,上头却又经过修整,变得艰难百倍。

  为什么会这样?!

  中原人守城都没有这么难打,战马上了城墙,偷袭了城门,仗几乎不用再打了,百姓散逃,士众溃散。为什么狄阿鸟一个年级轻轻的二雍子,部下守城却是这么牢固?!他们怎么可能守城战比得过住在城里的中原人?!这不符合常理,完全不合情理。

  看到眼前这一切,巴伊乌孙感到自己的灵魂浮上头顶,“冷嗖嗖”地要走。

  他感到绝望,在放弃与继续之间轮番不懈地再作几次进攻,忽然惊喜地发现城上的守城力量开始一点、一点地减弱。

  无疑,他又多出了一些希望。

  有了这点希望,他立刻更近一步投入兵力,希望一举拿下这座城池,然后将人杀光,将一切焚毁。

  他们接受教训,士众离开战马,狂拥登城,转眼间已经有人从城墙上空消失。城外顿时万众欢呼,更多的士兵往上蜂拥,巴伊乌孙也几乎害了心脏病,披甲执锐,带着生力军投入进去,转眼间,他也上了城楼,远远望去,自己一方的旗帜,已经扩大,深入到城墙下大片废墟中,大喜过旺,当自己已经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更是不停往下投入,投入,一直看着超过两千人进城。

  忽然,城门大概被自己人撬开了,巴伊乌孙立刻回头,打着马往下走,希望赶着更多自己的人从城门杀进去。

  还没有下来,就是一阵马蹄声,还没有下来,正对城门的大道上就奔涌了一股铁流。数百骑兵手持各色兵器,忽然之间,就通过放下的吊桥,给出了城,直扑外城墙下,欲截断入城洪流。

  巴伊乌孙并没有太多攻城经验,本来攻城阵梯队,兵力一次只投入一部分,一旦士兵登上了城墙,就要抢开城门,可他真的没有太多经验,他堆了二处土坡,个个都有城门大小,他就根本没有再去想城门,拥城门,越墙就过了,过了之后继续投入兵力,哪知道城门一开,敌人杀出骑兵来了。

  这一刻,他真的手忙脚乱,久违的手忙脚乱,自从东拼西杀多年,这种出于意料让自己猝不提防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可这一次,他拼命从城墙上塞兵,敌人却趁虚杀出城,下头坡旁正乱,士兵还在蜂拥,空鞍马匹到处都是,都还不知道骑兵会侧击,截断着洪流,是真的有点应付不上来了。

  入城的士兵会怎么样?!当真能攻占城塞?!

  分明是不可能,自从骑兵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表示这是个陷阱。

  他自己觉得自己顾前不顾后,只管继续进攻,无疑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想也不用想,抓起一只牛角,呜呜召唤,而自己再指挥身边的人,让他们去截击这一支突然就杀出城的骑兵,不让他们到处冲击。

  前方进攻的士兵奔退,废墟中到处冒出人头伏击,一只为数不多的士兵自后追击,而外面,下方根本反应不及。

  出城骑兵抡刀横枪,坡下人潮滚滚,受骑兵一冲,自相践踏,正好刚刚上了城墙,以及没有上到城墙,还在坡上的敌兵回头外撤,和下面的冲在一起,简直是一场无法控制的灾难。

  这支骑兵并不多,只是来得出奇,刷、刷杀得血肉纷飞,不知杀了几百人,掳走多少马匹。

  等巴比格压阵调兵,他们的人又却在城墙上出现,自己的登城队伍溃不成军,这群骑兵盘旋一周,在自己一方的接应下,按部就班地回了城。

  这一仗比前面数仗加起来还悲惨。

  城内守军并未伤亡多少,攻城将士却是在内外合击中战死上千,等战斗结束,巴伊乌孙在巴比格的接应下后撤几里,停下清点人数,当时就是仰天哀号。

  到了这个地步,攻城战死三千多人,已经是一场无法描述的灾难了。

  巴伊乌孙再不敢轻易攻城,驱众一围,又一边困着对方,一边等带对方的援兵,只等与对方援兵决战了。

  这时城内只伤亡了一千多人,主力作战部队减员在四百以内,依然能战能守,但他们的危机出现了,乏粮。

  也正是因为乏粮,未来几天可能要对战马动刀,博大鹿才力主这场诱敌战,要求马能尽用,不能说骑兵一次也没起到作用,就开始杀马活人。

  这一仗杀敌不少,把巴伊乌孙打怕了。

  巴伊乌孙改变战术,再次从攻城变成围困,城内因为没有仗打,没法减员,也面临了严峻的考验,他们的粮食告尽,开始大规模宰杀羊,吃了几天,剩下的都是羊羔,吃吃不住,留下是羊苗,不能断墩,于是开始宰军政运输的大牲口。

  宰完大牲口眼看就要吃马。

  博大鹿却只让出一些伤马和废马,说什么也不肯给好马,要求说:“没什么吃,不会拔人肉么?!”

  超过八千人,打仗死伤的马匹能吃几天?!无疑给士兵们塞一塞牙缝。

  很快,这一断粮,街道,废墟,城根,到处都是面有饿相的士兵,他们听说不让吃马,竟然也没兵变,很多人就开始上城,到以前接仗多的地方拔尸体。

  天气渐暖,白天化雪,尸体往往上头腐损,下头浸泡。

  士兵们就把人翻过来割,挑着割,而有的人实在吃不下人肉,就在尸体旁箭杆断枪边蹲着,抬头望天,等鹰鹫下来抬弓射落,不少中原老兵和草原新兵都纷纷在一起总结:“大家都是吃肉的,被虎狼吃也是吃,被我们吃也是吃,咱吃了人家的肉,一定要葬人家的骨,把人给埋了。”

  吃人肉不是长久之计,也不能当饱吃,大家都说,填一点儿,饿不死就行了,不能真把自己当野兽了。

  饿了,唱歌,喝水,拔朽木根嚼点腐烂气。

  博大鹿成日摸着一匹、一匹的爱马,回头再看看饥饿煎熬的士众,眼泪打转,而这个时候,巴伊乌孙却终于笑了。

  中原士兵上城墙、下坡道找尸体,在上面挑割,是逃不过自己一方放那儿的眼睛的,什么报复能比把这数千人饿死更好?!

  他要做的,首先是防止城内守军突围,困兽一斗,其次就是去迎接他们的援兵。

  大地慢慢回春。

  时光斗转,岁月匆忙。

  几名骑兵利剑一般冲出了喜峰口子,走在草原上。

  狄阿鸟的指头也掐够了,掐来掐去,博大鹿粮食尽了,主力再不出击,就要给他们收尸。

  他把前往阿妈营地的骑兵派走,整顿出了青牛营四千兵马,两千族伯军,调集更多壮男,几乎是举全力,集结兵力八千,再发十三岁以上六十五以下男,所有壮妇随军殿后,开始增援渔阳。

  巴伊乌孙提前有了准备,可这一战却也势在必行,狄阿鸟把所有能武装的人都武装上了,不是成功就是失败。

  为了稳妥,他让赵过带领一千人马为前锋,先作推进,自领中军主力,稳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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