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豪门总是见不得光的事

　　唐云向这位高贵到如同皇后的美妇人行礼，恭敬地唤可声:“母亲。”

　　原来是唐云的母亲，刘泽生心下诧异，觉得母亲这个词放在这个妇人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妥，她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难不成十几岁就生了唐云。

　　这位妇人是唐家的主母齐玉卿——唐云的生母，自从老夫人死后，她便一手掌控着唐家的所有内务，所有人都畏惧于她的手段，就连一向受老爷宠爱的唐皑的生母杨绿禾也是见她如见猛虎。

　　齐氏用最温和的嗓音说道:“云儿，跟我一起去见你父亲。”

　　“为什么？”唐云的脸上挂着不太愉快的表情，似乎压根不想去见他的父亲。

　　齐氏秀眉微蹙，露出不快的神色，“去迎你父亲，有什么为什么？你父亲三个月不曾回来，你理应去见他。”

　　“母亲，请原谅儿子鲁莽，儿子实在不想见父亲。”唐云居然就这样直白地说出了心声。

　　“你还在为那件事情责怪你父亲吗？”齐氏的眉宇间透露着溺爱和疼惜。

　　唐云冷冷地说道：“我怎么可能责怪父亲。母亲你还是好好去照看弟弟。儿子已经大了，无需母亲操心。”

　　齐氏神情一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但她没有责怪儿子的冷淡，继续温和地说道：“你父亲向来疼爱你，只是你太过倔强，你若服个软，定能够重新获得你父亲的宠爱。”

　　“我不在乎。母亲请回吧。”唐云竟然下了逐客令。

　　齐氏的面色变了数变，嘴唇微微翕动，显然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最终只是发出长长地叹息，带着一众仆从离开了星耀苑。

　　刘泽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未与别人的母亲有所接触，但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应该都是很疼爱自己的孩子，而孩子也应该在母亲身侧承欢。唐云与他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唐云又为何不愿意去见生父。

　　唐云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甚至连看书的兴致都没有了，变得十分萎顿。

　　刘泽生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唐云苦笑，“看到我的母亲，我的脸色当然不好。”

　　“这又是怎么回事？”刘泽生并未多想，不管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很失礼。

　　唐云对书童说道：“瑞子，你吩咐厨房做一桌好吃的。我与泽生在这里先说会儿话。”

　　“是，公子。”瑞子领命就走了。

　　唐云带着刘泽生到了一处凉亭。凉亭中摆着石桌石凳子。他们刚刚坐下，就有仆从来回忙活，将大块的冰块摆上。

　　凉亭的温度立刻下降，瞬间暑气全消。有两个丫鬟送上冰镇绿豆汤，和一些果子点心。绿豆汤凉气氤氲，刘泽生真想直接饮尽，但礼节他还是懂些的，强行克制住食欲。

　　唐云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仆众全都退下，一个不剩。

　　唐云说道：“你吃吧，点心的样式不多，但是能顶饿。”

　　刘泽生这并不客气，喝了绿豆汤，吃了点心。

　　唐云对刘泽生说道：“我蛮羡慕你的。”

　　刘泽生很惊讶仆众如云的富贵公子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为何？”

　　“没有人管你，自由自在。”

　　刘泽生说:“等我师傅回来了，就有人管我了。”

　　唐云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自在。你的自在，是我没有的。你还未到池城，我就听说吴长老招了一个叫刘泽生的徒弟。我想见见吴能让吴长老亲眼的人是谁。我很想见见你。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看到了真正的自由。后来，我又听说，你以打猎为生，我便更加羡慕你，生了结交之心。因为，你拥有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刘泽生根本不理解他的话，耸耸肩说道：“你看起来什么都不缺。”

　　唐云说道：“你不可能明白我。但我能够看到你身上所散发的自由的气息，和真正的勇气。我是个懦弱而无用的人。”

　　“你不要如此妄自菲薄。至少你的身世有许多人会羡慕。”

　　“你羡慕吗？”

　　刘泽生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羡慕你有父母。”

　　“你听我说件事情，恐怕你就不会再羡慕我了。”唐云面露苦色，说起了过去之事，“五年前，我才十岁，杨姨娘也就是小皑的生母，她与我母亲一前一后，都生下儿子。我突然就多了两个弟弟，还挺高兴的，时常会逗弄他们。有一天，我和小皑一起逗庶弟玩。我见桌子上有我最爱吃的栗子糕，就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也给庶弟吃一点，就用手碾碎了，塞到他口中。

　　不知怎的，庶弟的脸突然发青，把乳母吓坏了。大夫来的时候，庶弟已经死了。父亲因此牵怒于我。对我执行了严酷的家法，没有任何治疗的情况下，直接丢到紧闭室中，差点儿就死了。

　　本来，我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庶弟，心怀愧疚，甘愿受罚。

　　可是，杨姨娘却认为是我受母亲指使毒死了庶弟，不依不饶，偏偏要把事情捅到衙门，后来连京城的巡捕都引来了。

　　庶弟的尸首从小棺材里取出，送到仵作那里。但是仵作检验出来后，说庶弟的死和栗子糕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庶弟的死是因为他先天不足，本就会夭折。

　　我的嫌疑本来应该就此洗清的。但是杨姨娘还是不依，非说是母亲买通了仵作。父亲听从了杨姨娘的阴谋论，对我用了大刑，并且威胁我，若是再是招，便要废了我修为，毁了我的丹田。我说，就算他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可是父亲根本不听我的，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想毁我丹田。

　　就在关键的时候，我的庶妹，也就是之前你所见的小皑，她从杨姨娘那里逃了出来，扑到父亲的面前，为我求情，说那个栗子糕她也吃了，根本不可能有毒。父亲这才相信我是无辜的。

　　但是，从那之后，我便知晓了父亲的冷酷，在他的心目中，我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都是那个害死了他儿子的人。他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我知道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而我的母亲，一心讨好我父亲，对我的疼爱也大不如前。我为了不给她添麻烦，便自己从母亲院子里搬出来，住到了星耀苑。她一总是想让我与父亲重修于好，但那根本是痴人做梦。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冷酷。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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