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末已

今日，是他离开的时候。

        他跟央月约好了一早在桃花树下，作最后的告别。

        末已翻过石墙，只见桃花园里依旧雾色弥漫，尚未退去，教人难以看清。

        但在这里，却是唯一能使他心境清明，使他安心的地方。

        走到他们常常去的那颗桃树下，他摸了摸手中的物什。就在他以为央月还没有来时，却不想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末已哥……”

        末已轻拍她的手，想多给她安慰。他听得出来她语中的难过不舍，于是转身反将她拥入怀。

        “阿月，待三年后桃花再次盛开，我若归来，你若未嫁，与我结发可好？”

        既许言之，必诺行之。

        他末已，定不会负了她的情意，这是他给她的诺言，承诺自己一定会活着归来。

        随后他将自己亲手做的桃木梳交与她。

        央月收下木梳，紧紧攥在手心，看着他的脸庞，一字一句道：“三年桃花开，你若归来，我若未嫁，与君相结发，生死不相离！”

        看着央月那认真的样子，末已心中也早已无法掩住自己的心意。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双唇缓缓落下，两人的爱意，便在这轻柔的相触之间飘荡开来。

        末已来到军营后的一年里，也会偶尔给央月写信报平安。

        久而久之，末老大有个“桃花仙”的事，也就此在营里流传开来。为此他还时常遭到弟兄们打趣，顺带替其他不识字的弟兄写起了家书。

        边城外的匪寇凶猛无比，在和弟兄们出生入死之间他才猛然明白生命的可贵。

        这世间，有地位的人用权力决定着一切，而微小的人唯有努力生存下去，才能保护自己的家园以及自己爱的人。

        这一点，他与慕泽比谁都明白。

        只是唯一让他烦恼的，是慕泽那厮整天都要缠着打架、比拼，即使在战场上，也还要比谁杀敌最多。

        虽然战场上的冷酷无情，各种人情世故，让他和慕泽都成长了不少，可他依旧记得当初慕泽喝醉酒躺在河边跟他赌约，如果谁先死了，那央月就属于活着回去的那个。

        认真得仍然像个孩子。

        虽然说的醉话，可酒后真言，他也决不能违了自己对央月许下的诺言。

        在这三年里，末已凭着自己不凡的身手，在战场上屡获成功，受得将军的提拔。他一身浩然正气，更是受众多弟兄崇拜，慢慢地，他和慕泽都成了军营中的翘楚领将。

        春生夏至秋冬临，河两岸的花开了又谢，身边的弟兄也一个个地死在战场，可战役却仍旧愈发紧迫。

        突然身边的下手传来消息，将军派他留守离央月百里外的城南，准他顺道回去一趟，可这一次回去，或将成永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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