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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如斯如旧


后续断在浓夜晚风里,苏晗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沈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思绪酿造的稠密将歇不灭。

        两人停留在多年前的那个巷子口,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不同的是,以前的沈枝从未将视线放到他身上,而如今她所有的目光都属于他。

        “阿述,我明天来找你。”沈枝慢慢蹭着他的胳膊,声音轻缓。

        “好。”何述之正对着沈枝,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附身轻轻吻了一下她唇瓣,一触即碰,就像她一样。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沈枝产生少有的紧绷感,她只感觉到有什么浓重又深沉的情感如影子一般将她渐渐笼罩。

        越来越近,心跳声越来越快,额头抵着额头,睫毛一颤,如心头扫过一片羽毛,痒痒的,躲不掉。

        随即嘴唇碰上一片柔软,是酥麻的,是温和的,更是灼热的。

        “这么容易脸红,”何述之火上浇油,捏了一下害羞的孩子的耳垂,不管不顾地撩拨着,“抱一下。”

        两人高下立见,一个开了个头后节节败北,一个越演越烈游刃有余。

        “抱。”沈枝终于缓缓抬起手,顺着一条孤独很久的航线前行,将整个人都埋进他怀中。

        发觉自己真的被环在温暖的怀抱中,沈枝放松了下来,骨头都懒洋洋的,何述之觉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只慵懒的高贵白猫,正准备顺顺她的毛,却被一声很轻很浅的呜咽砸出万千心疼。

        “除了晚晚。”

        他听到了。

        怀里的这个人断断续续说的一句话是:“很久之前……我就是……一个人了。”

        很久没有得到过像现在这般温暖的怀抱了,十年风雨,她被缝缝补补成如今这样一副会因为一个拥抱而感慨沉默的人。

        夜里的风不知唱了多少遍归去来兮,月亮高悬于夜晚,两颗曾经破碎又互相慰藉的心再次碰到一块,谁也不能令他们分开。

        “不再是一个人了”何述之一只手揽在她腰间,一只手安抚于脑后,那是一种完全保护的姿势。

        他说:“枝枝,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我在这里,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苏晗坐在行李箱上等的花都谢了,总算在彻底睡过去之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沈枝。

        她只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眼睛陡然睁大,沈枝整个人给她一种破碎感,衣衫单薄,穿的青春少年,眼里却平平静静,不怎么有活力,胸前的一抹红宛如古时额间朱砂,妖冶凄凉。

        “怎么了?”苏晗忙丢下行李,凑到沈枝面前,抓住她的手放在手中暖着,虽然是夏天,但是沈枝的手却是冰凉的。

        “你回来了,”她笑笑,“很抱歉没能去接你。”

        “说什么呢?”苏晗用摩擦起热的方式搓着沈枝的手,“是我没告诉你今天会回来,再说,现在你不是成功接到我了嘛。”

        “嗯,回家。”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唯一不变的是,紧紧依偎在一起,做着彼此的依靠。

        第二天,苏晗忙活着工作,从亲戚家里收来了一家花店,起初沈枝颇为好奇,问她为什么想开一家花店,看着那些花败落不会觉得无奈吗。

        她笑了笑,说自己是被朋友圈里那些文案荼毒了,那时流行一句: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沈枝靠在她身上,温暖可靠,说,你今生也很漂亮,我家晚晚是最漂亮的小姑娘。

        苏晗一听到这里就开心了,把脑袋放在她肩头蹭来蹭去,像个大型犬儿,笑着嚷嚷道:枝枝和晚晚是最漂亮的小姑娘。

        现如今小姑娘变成了不动声色的大人,沈枝不会将脑袋靠在苏晗身上,苏晗也不会在沈枝肩头蹭来蹭去,她们只会紧紧牵住彼此的手,陪着对方走过一段又一段或艰辛或平凡或繁华的道路。

        友情,永远是最珍贵的宝石。

        一枚值千金,且千金不换。

        事实证明,何述之教授的束缚住的不止是他的学生,还有编外成员——沈枝。

        苏晗起得早,目前家里就剩沈枝一个人,她送完苏晗出门,洗了一把脸刷了个牙后打算睡回笼觉,门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敲响。

        沈枝打开门,第一个念头是还好自己洗脸刷牙了,等那人拿出公文包时,第二个念头是我可能是在梦游,当何述之将作业内容摆在她面前,第三个念头是回笼觉废了。

        以及无限的后悔,她就不该这么早醒。

        “我只是蹭课,为什么还要写作业。”沈摄影师懵了,她喝着教授买来的豆浆,咬着教授买来的包子,怀疑教授图谋不轨,试图将她拉回被题海包围的学生时代。

        “老师布置作业了,学生是不是要写。”何述之不紧不慢道,连豆浆都喝出一种饮茶即视感。

        沈枝想了想今天是周六啊,而且何述之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学生,于是她笑着说:“您这么敬业啊。”

        何述之扶了扶眼镜,微弯唇角:“人民教师,应该的。”

        没等沈枝反应,他接着说:“对了,我只比你大两岁,‘您’这个词,恐怕不太合适。”

        “可我怎么感觉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老气横秋的。”沈枝嘀嘀咕咕着,和何述之待在一起的她,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什么?”何某人表示没听清。

        “没什么,夸你呢。”沈某人表示可以忽悠。

        “夸我什么了?”何述之问。

        “青春有活力,微信步数一万九。”说完后沈枝就笑了。

        “咳,”何教授其实脸皮很薄,“我比较喜欢步行。”

        “哦,”沈枝说,“低碳环保,挺好的。”

        吃完早餐后,何述之再次尝试督促沈枝学习,后者彻底没了骨头,她知道苏晗今天不会回来,那人为了花店深入市场,暂时决定窝在老家几天。

        被迫拿起笔写了一个名字后,沈枝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昨天和苏晗一起探讨买家“s”到很晚,实在精力不佳,她不合时宜的想,如果当时她的高三还是在国内读的,何述之真的当了她的家教老师,大概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我的遗憾和你有关,而你终将补全我所有的可惜可叹。

        “阿述,”沈枝不叫何教授了,这里的人,坐在她旁边的人,是她的阿述,“我好困啊。”

        沈枝打了个哈欠,“我想睡回笼觉。”

        “好。”果然,何述之只是温柔的摸她脑袋,并没有真的想让她写作业。

        沈枝收拾好自己面前的一切,转战至何述之那边,把他捧在手里看的那本经济学书本放好,牵着他的手把人拉进了卧室。

        “你能哄我睡吗,”沈枝说着陈述句,又自问自答,“你可以。”

        何述之轻笑出声,“无赖。”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沈枝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眼泪都出来了,“我不可能买椟还珠。”

        课堂是她要去的,作业是准确接收到的,但是真正珍贵的是,当然是何述之。

        沈枝如愿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看到何述之留下的纸条,他中午有一些事,尽量很快解决,然后说下午要来找她。

        沈枝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晗,苏晗比她还激动,连忙说,这是你们的第一次约会啊,好好感受,接收撒狗粮。

        第一次约会吗?

        穿上裙子,化了淡妆,何述之应该不喜欢浓妆,她想。

        会更好看点吗,有没有一些惊艳,他会喜欢吗

        沈枝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可事实上。她也才二十出头,正青春少年。

        时间过得很快,沈枝站在窗边,窗户上映着她的影子。

        —枝枝,想一起去丹江吹吹晚风吗?

        —想。

        —嗯,我在你家楼下,不用着急,我等你。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她推开窗,那一眼,足以窥得过往流年。

        如果你能明确地感知到我的心跳,就请伸手牵住我。

        哪怕是影子。

        成年人的博弈因为真诚而小心翼翼,可以快餐化增速更迭,一句话一杯酒浪荡长夜,但他们只是借着光景落下的影子偷了一次亲密触碰。

        也正因为两人都坦荡如斯,却又想无限靠近,于是本该牵着彼此影子的手触碰交叠,这大概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牵手。

        晚霞红了脸,沈枝脸庞发烫,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谁高烧不退。

        又或者是被同样牵住手的另外一个人。

        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没有松开的手,是我对你疯狂心动的证明。

        刻在骨血里的爱慕和坚守与岁月同长,只要他们相遇,必烈火燎原。

        本来是慢慢散步,后来,飞扬的少年不肯停止脚步,听闻桥对面有街头表演,何述之问:“枝枝,想去桥对面看看吗?”

        “想。”她说。

        “那把手给我。”起初若即若离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一如多年前在烟尾巷飞奔至市集的小小少年。

        歌声回荡,庄野的音乐梦仍然存在,他更喜欢在夜里在路边唱歌,那种感觉很独特。

        何述之牵着沈枝的手,冲庄野打了个招呼,然后又问:“枝枝,想听吗?”

        虽然那人没头没尾,可沈枝潜意识觉得应该是他唱给自己听,所以她说:“想,特别想。”

        何述之说:“我唱给你听。”

        他接过庄野手里的话筒,摆弄着,斯文败类得不像话,整个人禁欲感十足,偏偏是这幅看似很近实则遥远的距离感让他更有魅力。

        “这首歌叫,月亮,”此时的他噙着笑意,“送给我的月亮。”

        老实讲,她听不清歌词的什么,所有的感官全都赋予给一个人,除了何述之,沈枝再也看不到其他,听不到其他。

        沈枝眼睛里亮晶晶的,逐渐被眼前的美好所蛊惑,心却是暖暖的。

        她的太阳,他的月亮。

        皎洁无暇也好,落入凡俗也好,只要是她,他都怜爱。

        如果你想要给一个人东西,不要问她想不想要,而是直接给她。

        但是何述之不一样,他在询问你意见,并且信守承诺。

        一曲终,入了红尘的人退出人潮,回到他向往的月亮身边。

        落幕前,最绚烂的流星是——

        “那,枝枝想跟我在一起吗?”何述之在表白。

        所有的猜想在此刻成真,而她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偷偷用指尖狠狠地掐了掐右手心,那里有一处未曾完全愈合的伤疤,简直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可是沈枝却开心得冒泡,疼痛存在,就不是梦

        何述之真的在向她告白,询问两人可不可以在一起。

        沈枝开心地笑,“想。”

        “特别特别想。”

        人群拥挤,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她被撞到他怀中,何述之揽住她,这应该也算作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拥抱。

        “阿述,我喜欢你,沈枝喜欢何述之。”

        好久好久了,我喜欢你好久了,曾为你落泪、着迷。

        于青春落幕在明暗舞台间含情脉脉,于盛夏光年在人潮汹涌中触碰指尖……

        从今天起,何述之就是沈枝的男朋友了。

        而他说,“我这一生,何其有幸。”

        何述之梦想成真,不是重蹈覆辙,而是得偿所愿。

        他的亲人对他很好,他骨子里藏着温柔,真正靠近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一份在乎和炙热。

        他像火炉一般,远比太阳温度还要高,让人猝不及防,却又不惧黑夜与寒冬。

        月亮是借了太阳的光才能明亮的,离开了太阳,就坠落了,就暗淡了。

        而人离开了氧气会怎么样呢?

        他始终在缺氧,从来不曾等到那个人回来。

        整整十年,追寻氧气,寻找氧气,直到适应自己这种缺氧的状态,时而难受,时而失神。

        内心空落落的,又在想起过往时满心欢喜。

        现如今氧气回来了,太阳回来了,月亮也回来了。

        他不再缺氧,此后的玫瑰都只为爱人流连,每晚的月光都比湖影真切。

        如果不是当年远赴他乡,按照计划内容,她该给他一场热烈的告白。

        现如今温柔如长夜,她看到了另一种热烈,是会将人溺死的深情。

        是肆意狂奔的十七岁少年,也是静看岁月长的七十岁老人。

        她如愿以偿了。

        而他柳暗花明,春风得意。

        其实沈枝的记忆中也有一场盛大的逃亡。

        她想,何述之真的能让她如斯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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