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痛
“你在心软。怎么，太子殿下是舍不得了？”
燕青倚靠在一侧，身姿慵懒魅惑。
“若是殿下不忍心动手，燕青很乐意代劳！”
“本宫的事你不许插手！”
北堂寻面无表情地划过她，然后拂袖离去。
他在此夜离开了离王府，除了影一没有任何人跟随，但燕青知道他去了何处。
被带走的离梨并未与离王一等关押在一处，而是单独锁在了她自己的院落。
也许，这是他最后对她的仁慈吧！
她独自坐在窗前，两眼凝视着远方。眼，已哭得红肿；泪，还在流着。她没有擦，让泪流到嘴边，品尝着这苦涩的滋味。
她就这样枯坐一夜，拂晓，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
阳光虽暖，可离梨心里的冷却怎么也捂不暖，化不开。
连门被何时，被何人开启，她都毫无反应。
“怎么，觉得痛苦、难受？这还只是开始，这样你便受不了了？北境的郡主就这点能耐，可太让我失望了，比起她你更是差远了！”
“……”
“想知道真相吗？不若你求求我，我便告诉你，如何？”
“……”
“你的这番模样可真像她，一样让人厌恶！”
“为什么……恨我？她又是谁？”
许是许久未说话，离梨的声音低沉暗哑，听上去并不好听。
但她敏锐捕捉到了燕青的痛处，看到了她一闪而逝的诧异。
没错，从她的眼睛里，话语间，她看到了她对她深深地恶意，她恨她！
除却京都聚宝阁那次，离梨可以肯定，她们从前并不相识，可世间又怎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是什么让她如此恨她？
“终于好奇了，说的不错，我的确恨你，恨到想将你挫骨扬灰！明明只是替身，可每当我看到你这张脸，都让我想将其撕碎，然后狠狠践踏！”
燕青收起了伪装，让眼底的恨意显露无遗。
“可那又如何，我依然不会杀你！”
“……”
“死的太过容易反而是一种解脱。”
“……”离梨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折磨她。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最爱之人亲手杀死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我将离彦辰带了回来，可愿最后见他一面？”
大哥？
离梨随着燕青从后面走出了府外，没有被守卫所拦，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出来了，连离梨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禁怀疑：是她太厉害？还是北堂寻太过信任她？
那里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风吹起帘子一角，让离梨依稀看到了一张脸。
“哥哥！”
她飞快冲了上去，掀开车帘，却被眼前所见之景震惊了，她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离彦辰早不负昔日的模样，满身的血渍触目惊心，手上、脚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离梨意识到他经历了什么！
“哥，你醒醒，不要吓啊离，哥……”
“叫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啊……”
离梨撕心裂肺地呼喊着，马车外的女人却看得畅快，她越痛，燕青越是高兴。
“你在求我？可惜我与他非亲非故不想救，也不愿救！不过……看在你让我这么高兴的份上，我放了你如何？”
“……”
燕青毅然地转身离去，只留给马车中的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她悠闲自若地踏入府内，随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嘴角那抹狰狞几乎要藏不住。
“来人呐，快去通知太子殿下，离郡主跑了，立刻派人捉拿！”
“……”
马车疾驰而走，许是路上太过颠簸，离彦辰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可他却有悠悠转醒的迹象。
“哥哥……你醒啦！”
离梨尽可能挤出一个笑脸，殊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比苦还要难看。
“咳咳……”
“哥哥……”
“啊离，北堂寻对北境动手了是不是，他可有伤你？”
“没有，我没事，真的没事！”
离梨说着这话，怕是连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让别人相信。
她的身上是没有伤，可她的心早已破碎不堪。
“哥，你的伤是他做的吗？”
明知结果，但离梨依然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
“……”
“为什么啊，哥哥，为什么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
离梨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什么，她将一切串联起来，发现一切的变化都从聚宝阁的那次拍卖开始。
“哥，是不是跟心珠有关？那幅画上与我长得一样的女子是谁？”
离彦辰知道他无法再隐瞒了，“她叫啊月，是北堂寻珍爱之人……”
“……”
“……”
“所以，一直以来……我只是一个替身，所以……她才这么说，所以……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他才会说……他爱的从来都不是我……”
“啊离，逃吧，抛开一切，离开这里！”
“逃，又能去哪？”
离梨知道她们逃不了多远，她的家人都在北堂寻手中，她也注定走不了。
“对不起，哥哥！”
她在林中跳下了马车，用力一挥鞭，眼睁睁看着马车狂奔而去。
眼前的一片树林就像浮在水上一样，因为她的眼睛中充满眼泪。
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出来，她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就是流眼泪也无法使它减轻。
翻过那些苍凉的扉页，回过头来，才发现曾经的岁月是一场空。
“我的人生还真是一场可悲的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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