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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夜难寐


  二十七章夜难寐

  不管如何相配,终不能相顾。

  巍峨的城、华丽的殿,蟠龙蜷卧在玉石阶上,展翅欲飞的檐角伸向远处的天际。

  每一次的争执,都会是一滴水滴石穿的过程。

  “你是朕的兄弟,也是朕的臣子。”凤岚阙一字一顿,缓慢的语气中带着不容许违逆的威严。

  天太冷,还是心太冷。

  阳光照在脸上,沁了一刻冰凉。眼中,早已熟悉的人那一刻竟是如此遥远不可触摸。

  那抹明黄带着新晋的嫔慢慢地行远,宫婢长长的裙裾在雪地里拖过一道委婉的痕迹,顷刻间覆灭。

  殿前侍卫冷淡而客气,“王爷请回。”

  皇后贺瑜婉带着君行水远远地站在一旁,浓浓的粉妆抹在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华贵的衣裙,漆黑的长发,美丽的容颜带着淡漠的神色,更衬君行水一袭鹅黄的单纯稚嫩,皇后似关心的同她讲着话眼波却冷冰冰地流向那抹明黄。

  明明前不久,凤岚阙还那样关心过贺瑜婉。

  三书六礼已过三书,凤知微心焦如焚。这几****请柳云烟不过为了让君行水知难而退。

  ???三书:??一聘书:订亲之书,?二礼书:过礼之书?,凤岚阙派遣西越去的使臣已归这两项三月前就已定下三迎亲书:迎娶新娘之书。云行水至今贴身收藏。

  六礼的进程据礼部说择日便能拟好。

  皇后带着云行水靠的越来越近。

  看着眉眼相似的凤知微,皇后不由生怨。

  “王爷不问问王妃这几日在宫中过的如何?”

  “皇后,本王还未娶妻,何来王妃?”凤知微的话像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云行水的脸上。

  云行水虽性格开朗却受不得委屈,毕竟一国公主此刻颜面受损,羞愧的无地自容满面通红。

  “王爷话不要说的如此绝,再过几****便与公主成婚,难道以后都要这样吗?”皇后在皇帝那受到的屈辱和场面,她想从凤知微这里找回,可惜打错了算盘。

  “本王就是要娶也只会要那青楼楚馆中的第一美人,何苦要娶公主这样尊贵的人物。”这话残忍至极,再配上冷漠不屑的神情倒是与凤岚阙如出一辙的相似。

  言下之意就是,她堂堂西越公主不如一个青楼绮阁的妓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云行水抽出身上皮鞭向凤知微抽去。

  这几月的冷淡和公主之尊终究胜过初见时的美好。

  凤知微站在那,不曾躲闪,身为局外人的皇后看得出他是故意的。红色的鞭绳如火焰扬起雪舞,划破寂寂风声,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凤知微的肩上。鞭尾末梢划破了他刚毅的脸,血珠顺着眼角流下。

  贺瑜婉的内心在嘲笑,现在可悲的云行水正在走她走过的路。

  那一次,是凤岚阙第一次不顾情面的发火。“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后有什么了不起。朕可以立,也可以废。收起你的那套虚伪,你知不知道自己假情假意的面孔让人看了觉得恶心。”

  因为什么,她到现在都不明白。

  皇宫里哪能事事弄得明白,就如凭空出现的丽嫔一样,隆宠正盛,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她曾派人查过,却什么也查不出。

  云行水没想过他不躲闪,被那鲜红的颜色吓住。强忍泪水,将手中皮鞭丢的老远。“凤知微,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摆脱我。就是再怎么羞辱,你也不要想我会提出退婚。”她都想不到要跟皇后说一声告退,就仓皇失措的走了,可见云行水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机。

  “王爷,你脸上的伤……”虽说是贺瑜婉惹出的事但总归要说个场面话,这几年没有人跟她玩手腕倒也落得清净。不说眼前的丽嫔,再讲之后的雪妃,谁又是好相与的。

  雪灵梦这事不像云行水这事,真是丝毫退路也无。由此可见,凤岚阙心中还是疼凤知微的,毕竟他们是唯一的手足兄弟。

  “多谢皇后关心,不过是一道小伤口。”凤知微原本对贺瑜婉还有几分同情,现在真的是感到厌烦。都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看来,她的改变全部来自那个新晋的丽嫔。

  这五年间,皇后把后宫管的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可惜,皇上的心,不在她那儿。

  有光,带着雪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破碎。?

  “臣弟告退。”凤知微行过礼,往回路走去。

  贺瑜婉听着凤知微的‘臣弟’不由想到自己的弟弟,已有许久未见。自己那个弟弟若是有凤知微十分之一的脑子,父亲和她也不用如此难熬。

  眸色是如水色潋滟,眸中依旧幽幽静静,仿佛三千繁华中混着万年一念。?

  凤知微看着重重宫门皱了皱眉头,径自离开。

  阙楼上丽嫔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瞧着凤岚阙,然后垂眸,她款款地跪下了:“皇上,都是蔓凝之过。”?

  低低的声音,清澈的,带着一点点婉转,似水底下细细的沙,柔软得让人要沉下去了。?

  凤岚阙看着远处一个人站着的皇后失神了片刻,终于记起了花蔓凝还跪着,沉声道:“起来吧,与你无关。”?

  她立了起来,只是淡淡然地看着,心中却泛起怜惜。?

  强作自若,为他披上绣金龙的黑色长袍,抬手之际,触到了丝一般的头发,冰冷的,却让花蔓凝的指尖发烫。?

  “皇上,薛青统领还等着您?”迟疑地问。?

  “恩。”仍是恋恋不舍的看着雪景中的皇后,皇后先转身离去,长长的裙裾划过的不仅仅是地上白毯,还有凤岚阙的心。?

  “婉……儿…………”在舌尖绕了许久,帝王的脸上有自玲珑死后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柔。

  凤岚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羽翅,深处残有暗青色的阴影,倏忽过后,依旧了无痕迹。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为权衡利弊不能遂心所为的皇上。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皇后多年无所出,必然逃不过那些挑事儿的主。将作为暗卫的花蔓凝安排入宫,自是最好的选择,若雪灵梦有异动也好就近扼杀,这一棋局,参差如是。?

  左右相的位置,从来那两人就做的不稳当。若是他有一个安知行,又何必这么辛苦。况且,左相包藏祸心,右相纸上谈兵,社稷苍生,计必不安。

  花蔓凝跟着凤岚阙下了阙楼,暗卫统领薛青未等传诏便匆匆而来。

  “陛下,臣刚刚收到密报,右相手下黎同与西越使臣来往密切。”

  “可否查实?”凤岚阙脸上阴晴不定。

  “确实无误。”薛青如铁板钉钉,定下了兵部侍郎黎同的罪。

  薄阳万千,雪降一夕。?

  在皇宫还不觉,出了宫门,见道路两旁积雪。凤知微忆即乐西娇俏的面庞曾指着堂前梨雪发问。

  “雪白还是花白?”

  “雪白。”“花白。”

  “花白。”“雪白。”

  策马到了自家府邸,门前小厮牵过缰绳,目光奇怪。后守卫禀报,说云烟坊的柳姑娘已候了半天。

  有人说,彼此相爱的人,心里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应。

  可现实里凤知微在想着乐西,乐西却在想着那个救她出火海的秦阳。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不想天黑。

  可此番,夜,来的匆匆。

  尸体一层又一层把石阶堆满,一个个身着门派青衣劲装的弟子,老老少少数百人,大多胳膊被外力扭曲折断,泡在血水中,惨不忍睹。

  铁毅被符月手下杀手困于厅堂,无法脱身。

  符月戴着黑纱一步步逼近颤抖的丫鬟,将她掐断气。

  ?

  乐西亦黑纱蒙面出口阻止,“你就不能打晕她。”

  符月冷笑,继续又杀了一孩童道,“小姐你现在装什么清高,阁主的意思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至于我如何去做……”

  乐西沉默不作声。

  孩子的母亲愤怒的扑过来,看着将将停下杀伐的乐西,唾弃道,“恶魔!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你死后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乐西敛去眸中最后一点挣扎,一鞭扫过,血液喷洒。白的雪印着红的雪,绯色衣袍在夜色里妖异的很。

  一敛额,一蹙眉,那幽愁暗恨,涌上心头。那伤感的脸上分明也是清媚又冷艳的。

  “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超生。”

  握着手中蟒鞭仍向前方走去,哪怕心中血泪模糊,她也不曾停下半步。回想着曾经的一切,她缓缓闭上双眼。那个善良的安乐早已死去,当她再次睁开双眸时,眼中已尽是决绝。

  铁毅虽身手不弱,可不耐众杀手围攻,衣服破洞斑斑血痕点点。而且剑客和杀手本来就不是一个概念,剑客为剑,杀手为杀。

  他终是力竭,被符月一脚踢碎膝盖导致重心转向地面从而跪下。

  “你们就是无极阁的人,你们阁主呢,我要见你们阁主。”铁毅凶势不减,一身煞气。

  “你以为你是谁,跳梁小丑。”符月轻鄙的打量着他。

  “女的。无极阁如此实力,竟让个妇人当家作主吗?不见也可,反正都是一群粗鄙妇人。今日丧于你等手中,真是毁了老夫一身清誉。”铁毅的话激怒了好面子的符月。

  “老匹夫,死都不知祸从口出。”符月作势欲一剑割下铁毅的头。

  铁毅狂乱地挣扎着,却被死士按得死死的。

  锐利的刀锋割开了皮肤、划开了肌肉,慢慢地,薄薄的刀刃带着金属的光滑与冰冷。

  铁毅的眼睛被怨毒的神色所倾覆,直直地望着符月。

  “咣当。”

  “小姐,你做什么。”

  “我来。”

  乐西抢过符月的剑刺入铁毅的心口时,只见他诧异的瞪直了眼珠,随即没了气息,整个人如一团匍匐在地的软肉。

  秦府中的东方司晨把消息透露给了秦阳。

  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他,顾不上许多,骑着马直接到了剑行阁前,飞身跃下,踉跄着冲了进去。

  “砰”地撞开了门,秦阳嘶哑地叫了一声:“师傅……”只叫了半句,忽然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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