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挂断

手机调成了静音，但仍然不断地震动着，陆铭注意到向尔口袋里轻微的响声，但她似乎有意在回避。

        “小尔，有人给你打电话吧。”

        “可是在图书馆里不能接电话的。”她说话的声音很细微，在静谧的环境中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不清。”陆铭向她靠近一步，微微低下头，“可以再说一遍吗？”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向尔感到无所适从。以前坐同桌的时候，两个人难免要讨论一些题目，脸颊越贴越近，周围的人在起哄，他们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稍稍错开一点距离，也只是为了他们不要再发出聒噪的声音。现在对于他的靠近，竟然不太适应了。

        她的左腿往后退了一步，陆铭垂眼，眉宇间有一种隐秘的责备。她又把后撤的脚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说，在图书馆里……”陆铭靠得更近了，体温在逼仄的空间里急剧上升，向尔被灼得面颊发烫。

        “嗯？为什么不说下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又伪装得滴水不漏，如同一个老道的狐狸，在诱敌深入。

        “不能接电话。”

        “哦。”是不能在图书馆接电话，还是不能在他跟前接电话？陆铭从未发现自己这么善妒。

        所以到底是谁在这么执着地给向尔打电话？这个连字都懒得打的女孩儿，还有人在主动联系她。陆铭升起一丝不太妙的预感—有人要和他争。

        狼和狐狸的战争，一个是力量和野心的象征，一个以心智和计谋著称。但向尔从来不是小白兔，不会困死在包围圈里，她是飞鸟，一心扑向蔚蓝的天幕。

        选好了书，付款后两人走出书店。

        约她出来，当然不只是为了看书而已。

        “辛苦你陪我来选书。我觉得我该对你的味蕾负责了，想吃甜点吗？”

        “如果我想吃冰激凌，你会介意吗？”忽然想起了程观曾说，其实冬天比夏天更适合吃冰激凌。

        向尔几乎从来不吃冰激凌，一年四季雷打不动地喝热水，可谓是班里的养生第一人，怎么会想到冬天吃雪糕？她在理智和感性的极端来回游走，有时逻辑思维占上风，有时又以胡言乱语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需求。显然，现在是后者。

        “我当然不会介意。不过这很考验你的肠胃，它受得了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结账时，老板用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两个年轻人：大冬天的吃冰激凌，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没人会放着生意不做的，况且又不认得他们，他们就算现在去游泳，他也不会去管的。

        小雪像玉絮一样飘落，香草的甜腻在舌尖融化，从发丝凉到了脚跟。这样的感觉，和那天很还原，程观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快活地在雪地里蹦跶，小脚有时陷进雪堆里，心尖都是甜滋滋的。天气那么凉，他们走得不徐不疾，平静又雀跃的心绪里忽略时光的流逝。

        “小尔。”现在站在她身旁的是陆铭，她有点愧疚，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却不是他。

        “嗯。”

        “以后也陪我过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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