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伤及自尊,茫然回首又见她
呵，他想多了。
一个月后，班主任把他叫去谈话：“枫莜蔓，你知道你给我的印象是什么么？虚伪，疯狂，自以为是……”
仅仅三个词，彻底刺痛了莜蔓的心脏。原来人们是这样看我的，我就只是个笑话！对于老师的训斥，他就边点头边微笑，点头是为回应老师，微笑，是为恶心自己。
他恶心自己对人性的认识，恶心自己的自以为是。
一个月前，也就是刚刚开学的那几天吧，枫梓瑞给落影写了张纸条，各种自夸，各种病句，各种错别字，各种无厘头，最后竟告诉人家，自己对她一见钟情！落影看都懒得看完，便给了莜蔓——这才是信任，即使两人只认识寥寥几天，但他们真的很欣赏对方——莜蔓也没看完，扔到了垃圾篓里，一是对自己“弟弟”写情书都写得乱七八糟的不争气的尴尬，一是也懒得管这些事。而枫梓瑞却因此怀恨在心，处处诽谤莜蔓和落影的关系，一个月来，从他的口中，不管人家实际情况是什么，胡编乱造，肆意悱恻，不管有的没有的，愣是让他说的头头是道，如此一来，落影和莜蔓非但没有就此停止交谈——那样就等于承认枫梓瑞说的是对的——而是更加团结，将枫梓瑞视为公敌。也因此，莜蔓和落影成为了知心、十分要好的朋友。
挨完训，回到座位时，一个男生突然抓住莜蔓的胳膊，问：“怎么了？”莜蔓十分反感别人跟他有肢体接触，便抽回胳膊，不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落影也觉出了不对劲，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关切地问：“没事吧？”
这次，莜蔓没有任何讨厌的感觉，反倒觉得很温暖，不是男女有别，而是喜欢与不喜欢吧。不过，他还是没有回答，僵硬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哦，对了，”落影见他摇头，就换回轻松的语气，随意地摆着手说：“刚刚你的那个很宝贝的本子掉在地上了。”
这个所谓“很宝贵的本子”其实就是莜蔓记录写作灵感的一个本子，不知为何，自从凝沁离开之后，这个本子上，虽然每次的内容不多，但好歹是一直在添东西——大部分是类似于情话……
“你看了。”莜蔓虽有些尴尬，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出来。
“你……真的没事？原来的你不应该跳起来然后吼出来么……”落影面露夸张的惊异之色。
“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在她走了之后，认识你之前，我就是这个样子，异常冷静。但显然落影没听懂，也没管什么意思，继续自己的话题：“嗯，我看了。”
“所以，你想发表感想？”莜蔓没看她，没回头，就这样背对着她说。
“不是……嗯……是……哎呀这么麻烦！”落影又用自己的爪子在面前胡乱晃着，“我就想知道，里面那个女生指的谁啊？”
“你的手指很长，是练钢琴练出来的吧。”他依旧没有回头。
“是啊，你怎么知道……等等，你……”她本想让他回答完自己的问题，但再一想，他这么反问，估计是因为不愿回答吧，便把自己的话重新组合接下去：“你那么忧郁干什么，换个文风吧！”
哭笑不得……
她班级的停车位与他班级的停车位相对，也就是说，一般来讲，他们推车子的时候，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可他却没有见过——他还在躲着她。
又是一个月，她没有正眼看过他，他也再没有了所谓的锐气，自甘堕落，不让自己看到她，也不让她看到自己——让她看到干吗？让人家恶心么？
第一次月考，便考了个一塌糊涂，班主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十分有耐心的与枫心流和炅灵谈论许久，将他们心目中自己听话开朗的儿子，几乎完全倒了过来。
远看泰山黑乎乎，上边细来下边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上边细来下边粗。
自认犬子孝父母，虽瘦能干不嫌苦。有朝一日倒过来，好事也成败事主！
呵呵。好诗……
班主任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告诉枫心流和炅灵：“枫莜蔓和隔壁班的宫凝沁原来就理不清，现在有跟莳落影贴的这么近……”最后结论——“枫莜蔓，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莜蔓想点头，可爸妈在这里，到底忍住了。
几个小时，几百句无所事事的大道理，几乎毁灭了一个家庭原本的和谐与温馨。
回家，没吃饭，唉，听完班主任嘟哝，再听自己的父母在耳边呼啸，曾经多么动听的声音，现在听来，怎么如此刺耳。
——对，我是理不清，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就要这样离开我。
对，我是跟她近，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知己！
所谓班主任，难道就是自以为是却自己感觉不出还要将实际生活中的碎片随意拼凑随意组合随意搭配随意定义然后随意的告诉当事人“你很自以为是”么！
那我宁可不要班主任。——
莜蔓，开始逐渐产生这种念想，他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不明所以的“战士”，他想要抗争，想要自己所谓的自由，他终究还是不愿放手。
他，败给了自己。
他，太过虚荣，心理却极其脆弱，经不起如此，来自家庭、学校、甚至于社会上的各种折磨，十几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不负生命，不负众望，只能凭借自己一丢丢的小经验来规范自己，他不清楚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也早就忘掉自己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仅仅一年的时间，便让他改变了那么多，他已经习惯于观察别人的意向，但就算这样，他也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他想这样平和的活下去，但是社会是绝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些世俗流言中苦苦挣扎，只要有人信，他便永远逃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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