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绿色军营

　　第5章

　　1绿色军营

　　天空的夜色慢慢暗了下来，升起来的月亮渐渐圆了起来，明亮的月光照亮了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照亮了绿色军营里每一个战友那一张张熟睡的面庞。

　　夜深人静，鼾声如雷，孟岩松还在阅览室里伏案细看柳叶寄来的课堂笔记。他时而默记，时而演算，高二的课程他已经快学完。

　　初中的班主任王春老师还给他寄来了整套的复习题集。他正跟着柳叶学校的教学进度自己刻苦练习。

　　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在挑灯夜战，多少个酷暑难耐的夜晚，他一

　　遍一遍地验算立体几何，物理，化学题，多少个冰冷的深夜，他搓着手，一遍又一遍地默记着一章又一章语文试题。军队里的教官都是地

　　方上选拔来的高材生，有什么不懂的题目他集中起来，白天可以及时问他们，一次又一次和他们一起钻研各科的难题。

　　知识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了起来。

　　孟岩松在学习的间歇，还保持着写散文诗的热情，他又发表了一些散文。其中一篇是：

　　《我骄傲，我是军人》

　　我骄傲，我是军人，军人的忠诚，是血管里沸腾的血液，是生命中鲜活的灵魂。军人以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无限忠诚，在雪域高原爬冰卧雪，在辽阔边关风餐露宿，在茫茫苍穹穿云破雾，在浩瀚碧海踏波耕浪。

　　我骄傲，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国家强则家富足，国强家富才是一幅壮丽的画图。

　　我骄傲，我是军人！共和国的大地上有一道美丽的风景，那是立如松行如风的军人队伍；人民的心中有一道最牢固的长城，那是飒爽

　　英姿的军人构筑的；中华民族有无数坚不可摧的屏障，那是国防卫士坚忍不拔的意志铸起的；九州四海回荡着激扬嘹亮的口号声，那是战士发自心底的呐喊。

　　军人似一道瑰丽多姿的彩虹，永远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我自豪，我是军人，我生命的血脉里也涌动着军人的血浆。

　　黄河岸边，长城四野，江南水乡，中原大地，到处都有人民军队的身影。

　　看吧，在喧腾的工地上，战士们开襟结怀，拉车挽绳，采石运土，激情难抑。

　　在滔滔的洪水中，英雄们全力击水，勇救灾民，出生入死，临危不惧。祖国的每寸大坝上都印下他们的脚印，每朵浪花里都映射出他们军人的身影。

　　军旅生活中，那一幅幅真实动人的画面啊，每一副画面里展现的都是军人的风姿！

　　我骄傲，我是军人！我们与青春一起上路，将梦想打进结实的背包，用对祖国和人民最忠诚的心灵，书写军人最壮美的诗篇！

　　作者：孟岩松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二十日

　　2柳庄

　　风吹过枝头，一块块融雪落了下来，突兀的枝头呈现出一个喜鹊窝，两只喜鹊伸出了头，沐浴在刚刚露出了的一点点阳光的丝线里，那种满足的样子，睁大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让人看到了它们的

　　温暖和幸福，看着它们朝夕相伴，舒服安逸的小模样，柳叶的微笑佛融化了树枝间的积雪。

　　储存在心灵深处的那一抹幸福，像冬日的暖阳灿然地洒落在她的

　　身上，她白皙的脸庞像盛开的冬梅一样红润。

　　她踩着飘雪去了邮局，岩松从军队寄回来了一个包裹。会是什么呢？她寻思了一路。

　　当她用手拆开包裹的刹那，她惊呆了。

　　一套崭新的绿军装呈现在柳叶的面前，一份情意绵绵的书信夹在绿军装里面，她幸福得晕眩。要知道在当时，年轻人对军装的喜爱程度近乎痴迷，谁要是有一套绿色的军装，全村，甚至全学校的年轻人都会眼红。

　　她回到家，把新军装捂在胸口，小心翼翼地穿身上，站在穿衣镜前自己欣赏，甜蜜的笑容溢满了脸盘。然后她沉浸在幸福的漩涡里，撕开了还带着孟岩松的气息的书信，深情地开始阅读。

　　亲爱的叶儿，你好！

　　时间过得真快，须臾之间，一停顿，一驻足就又是一个冬天。

　　快过年了，军营里年味也愈来愈浓，在这万家团圆的节日里，属于当兵的却是月圆人却的夜晚。

　　最怕它乡对夜残

　　西窗但见月光寒

　　相思难饮杯中酒

　　醒后依然醉影单

　　每逢佳节倍思亲，思乡的情绪像滚滚的江水波涛汹涌。想爹娘，想你，那种牵挂像山间潺潺流畅的小溪，奔流不息。

　　过年了，给你买什么礼物呢？想你，我无法抑制，你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小精灵，钻进了我的心里，即便在绿色的军营，你也总是萦绕在我脑海，需要冷静地极力的压抑这份思念的情感，就像磐石扼

　　杀一颗脆弱的小草而不使其生成春枝绿叶一样，真的很艰。

　　对了，这套新军装是我托人按你的尺码用钱买女军医的，真心希望你喜欢。

　　带我向爹娘问安，告诉他们我入党，升指导员的喜讯。

　　你寄来的笔记我近期已经全部掌握，王老师寄来的习题集我已经做差不多了，亲爱的，请放心。

　　听你说阿姨的身体愈来愈虚弱，让叔叔多关爱，你也多依偎她，给她温暖和体贴，好想你们，好想回到你们身边过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连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你的：岩松

　　一九八七年十月二日

　　柳叶心中狂喜，她马上摊开稿纸给心爱的人儿写回信。

　　亲爱的松哥，你好！

　　新衣和书信已收到，甚喜。

　　今夜在梦之乡，依然弥散着思念的味道，相思在偷睡，不愿醒来，

　　抱着那份虚幻，来填补着空缺的心灵，让淡淡的思念留在睡梦中。回忆是温柔的陷阱，又是无药可治的慢性病，想你，盼你来到我梦里。

　　多少次又多少次，你在军营里吃苦受磨练，我坐在教室里风不吹

　　雨不洒，我就觉得上苍有时间也不是太公平，为什么苦都让你受了，为什么不让我替代你？那怕只是一点点！

　　当听说你在军队受伤了，休克几十分钟，死里逃生，我的心泅渡在苦海里忐忑不安，难以入眠；当听说你入党了，发表新诗作了，我比你还开心欢喜。

　　席慕容《生命的邀约》一诗里说：“生命中有些邀约不容忘记，我已经答应了你，只等你的邀约”一如生命里牵手的约定。

　　思念草长莺飞，它是一种绝对致命的细菌，会毫不留情地一点

　　一点将我蚕食，我把思念写在风里，愿思念随着风儿飘向你，问候心上人，无法把你忘记，那怕仅仅一刻。多少个不眠之夜，想你的心绪犹如奔流的河水，遥望着远方的军营，多想捎去心中的牵挂，让玫瑰花瓣的芬芳溢满你的心扉。

　　微风吹落露珠，艳阳点缀蓝空，你就像一段优美的旋律，给我每一个日升月落的惊喜，深深的眷恋在心灵里摇曳，真挚的爱恋在心间盘绕，想念你的滋味像吃了甜甜的蜜饯一样甜蜜。

　　时间转瞬即逝，相约七月，让你我携手并肩走进考场。

　　许你一生情，爱你的：柳叶

　　一九八七年四月十日

　　3

　　瘦瘦长长的光阴是那般的不可盈握，一转身，小草发了芽，一回

　　眸，淯水河岸的杨柳挂上了串串嫩绿的珠子。

　　凭栏远眺，春风十里送温暖，眼前的香樟，法国梧桐发起了新芽，春天的绿意无边地播撒在祖国的每一片土地，到处充满了暖意和生机，那新春的色彩，包含着多少力量还有希望啊！

　　五月分，学校进行了预考，柳叶顺利通过了考试。预考很残酷，它像铁筛子一样，让很多应届毕业生心里生出一道深深的疤痕，三年的辛苦和梦想付诸东流！多少人因此就永远为自己关闭了升学的大门。这就是社会，社会总是充满着竞争，没有办法。班主任老师在大会上发言：“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金子，但金子不一定能发光。两个月以后的高考成绩，才是你鲤鱼跳龙门的敲门砖，同学们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再接再励，一鼓作气，冲刺，再冲刺，拿下高考这个堡垒。”

　　柳叶对老师的演讲不是全赞同，她有自己独到的思想和看法，她认为，人的成长忧如花、草、树、木，都有自己的花期，有的开得早，有的开得迟；有的在温暖的平原上欣欣向荣，有的却在奇寒陡峭的崖壁上摇曳。

　　就像她心爱的岩松。她一想起岩松就心跳个不止，她一个月没收到他的来信了，心里有点惦念，思念的心绪象草一样疯长。

　　高考在即，她又怕打扰孟岩松的学习，就强忍着思念的烈焰，将把对他的思念化作前进的动力，天天埋头在题海里，搞题海战术。

　　预考后不久，柳叶回家一趟，看到母亲愈发黄瘦肿胀得像充了水一样的脸庞和身体，她心疼得流眼泪。她说：“妈妈，让爸爸杀

　　一只老母鸡，给你炖汤喝，补补你的身子吧!”

　　“肯定杀，等你考上大学了，让你爹杀了鸡慰劳你和贺喜的人。”

　　“妈妈，你放心，叶儿一定考上大学，等我有能耐了，我好好给你治病，好好孝敬爹和你。”

　　“好，妈妈等着你，你好好学，好好考，妈妈等得及。”

　　她觉得妈妈今天说的话有点奇怪，心一阵阵酸楚难忍。

　　时光荏苒间，岁月的脚步慢慢地走到了七月。

　　七月七、八、九三天，柳叶和几万名考生走进了考场.

　　考场里传来了笔落试卷上“沙，达，沙、达”的声响。

　　三天考试在高度紧张的氛围内结束。

　　从考场出来，柳叶就匆忙回学校宿舍收拾行李，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惶惶地疼痛难忍，刚进村就有人告诉她：“叶儿姑娘，快，快回家看看，你妈妈快不行了”。

　　她哭着跑着，磕磕绊绊冲进屋，跪爬在妈妈身边：“妈妈，你不是说好了，要等我考上大学，等我有能力了孝敬你的吗？妈妈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宝贝叶儿，考得怎么样？妈妈知道你行，妈妈能安心合上眼了，只是撇下你爸爸，他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你要多尽心啊”

　　柳叶急着哭喊柳天才，让他召集村里的人抬担架把妈妈往县医院送，村里的医生也来了，忙着输液，但是找不到静脉血管，她浑身肿胀得像个水葡萄似的，有人建议往头上扎，好不容易扎进去了，就是不见能注射进一滴水。村里人摇头说：“水都不进了，恐怕是快不行了”。

　　岩松的外公帮忙请来了木匠班子，在院子里乒乒乓乓打起了棺

　　木，柳天才忍着悲痛流着眼泪，鼻涕流很长也浑然不觉，他正一针一

　　线给妻子做寿衣。

　　柳叶一刻也不离地守着母亲，鼻息微弱的张秀丽恍惚看见了死去的父母亲，他们在和她打招呼，身影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天快亮时，她抽搐不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脏停止了跳动，走的很平静。

　　柳叶哭的晕了过去，柳天才也张大了一张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喊着“秀丽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呀！撇下我们父女两可怎么活呀！”

　　全村的人都跟着流眼泪，唏嘘不止。

　　过了半个多月，张秀丽的坟头上已经长出许多杂草。

　　一九八六年八月十六日，华东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发到了柳家庄、柳叶的家里。

　　柳叶跪倒在母亲的坟前，哭着呼唤：“妈妈，你看看，你的叶儿考上大学了啊！”

　　4

　　这年的八月中旬，军营里掌声如雷鸣，连队的官兵正在为孟岩松

　　举办欢送晚会，庆祝他考上了石家庄装甲兵军事学院。

　　军部把喜报从县武装部直接邮到了孟家庄。孟家庄一片欢腾，乡亲们奔走相告，“孟岩松考上军官了呀！这娃真争气！”孟河南的石灰窑里响起了三声开山炮仗，那冲天的浓烟久久地在淯水河的空中

　　飘荡，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咧开嘴大笑，嘴里呢喃着：“孟岩松考

　　上了军校，嘿嘿，我儿子考上了军校，苍天有眼啊!”

　　喜讯很快传到了柳家庄，岩松的外公，外婆，喜不自禁，乐颠着

　　跑到了孟家庄，要亲眼看看军队里邮寄来的大红喜报。

　　柳叶也收到了岩松的来信，她欢笑的俊脸上流满了眼泪，这模样可把柳天才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的闺女出了什么毛病了呢！

　　相爱的两个人鸿雁传书，分享着彼此的欢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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