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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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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华聪被专案组带走的镜头像梦魇一般定格在了柳叶的脑海,她只

  要一闭眼,那场面就会反复闪现在她眼前,折磨得她精神恍惚,寝食难安。

  原本就不爱说笑的柳叶更加的沉默寡言,精神明显憔悴了许多。

  她每天超负荷地埋头工作,审阅大批案卷,想借此来驱散心中的狂澜。

  人前她是个坚强优雅的女法官,回到冰冷如冬的家,她蜷缩在沙发的一偶,暗自垂泪。

  她变得敏感了,戒备得不行,她也怕人们的吐沫星子将她淹没,白天里她顶着外界的各种压力,忍受着不知情的人用怀疑的眼眸审视

  自己,更有甚者在她面前、背后指指点点,小声嘀咕,她知道人们都在议论轰动一时的法院副院长,她的丈夫——华聪,连带她也成了裙带关系中的焦点人物。

  长夜无眠,她心里的苦痛能向谁倾诉呢?

  多少个不眠之夜她哭湿了枕头,她怨自己命苦,她恨华聪毁了她的一生。

  然而,怨也好,恨也罢,华聪毕竟和她有一纸婚约,他在法律上是她的丈夫,即使她早已心灰意冷,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在他被判刑之前还必须履行做妻子的责任。

  接到检察院递交法院的《公诉书》,柳叶彻夜失眠,已经神经衰弱的她,靠吃安眠约才能勉强休息一小会。

  失眠更多的不是生理疾病,而是心理疾病,柳叶饱受着失眠病患者心中的痛苦。

  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有太多的人畏惧着长夜,畏惧着自己的无眠,而今柳叶也成为其中的一员。那种恨自己的怒,怜自己的怨,都只能停留在自己的内心,除了和孤灯相伴,还能向谁倾述?

  单只是病痛的折磨还好受些,华聪的案件象软刀子杀人一样,他所犯的罪行对柳叶来说,是种心灵上的挣扎与绝望、打击与刺痛,这种折磨远比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病还严重。

  安眠药也失去了作用。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也要崩溃。

  反复思量,她决定找孟岩松,求孟岩松帮华聪辩护。

  可是,一想到华聪对孟岩松的种种,她又犹豫不决,心里忐忑不

  安。

  华聪张狂霸气,飞扬跋扈,不仅毁了自己的一生,也埋葬了孟岩松对幸福婚姻生活向往与追求的念想。

  在胡斐的案件上,华聪又竭力阻挠,处处使绊子,设局陷害孟岩松,更想治他于死地而不顾。

  怎么好意思向孟岩松开口?

  可是除了孟岩松,又有谁会有如此的心胸?

  他是她从小到大,一天一天牵着手长大的,她最了解他的个性。铁骨柔肠的军人,对法律的坚定与信仰使他超乎世俗之人之上,这也是孟岩松人格的魅力最彰显的突出地方。

  思前想后,柳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向法院领导请了四天假,准备去北京政法大学去求孟岩松。

  2

  柳叶收拾好牙具,茶杯,几件换洗衣服,放进行李箱,坐上了开往北京的运动着的,慷锵炸响的火车。

  窗外广阔,充满生命力的田野和起伏、连绵不断的丘陵,在她的视野里持续展现着,无限的向天边延伸。

  火车载着她翻阅过一座座城市,乡村。一路之上,那些新兴的大矿藏,规模宏大的建筑工地,巍峨的群楼,林立的烟囱,川流不息的各种车辆尽收眼底。

  看着随火车的行驶而向后刷刷倒去的景物,柳叶的思绪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旧日的情景如歌,重新响起、、、、、、

  那是大二的十月份,十一放假,孟岩松从军校来到了柳叶的师范院校,两个人一起乘火车去北京香山游玩,坐在车厢里,柳叶依偎在孟岩松的怀里,怀着对首都北京的无限向往,两个人一路上又说又笑。

  “我特别喜欢红枫叶,长这么大,只在书本上、画报上看到过枫叶的图画,”柳叶仰望着孟岩松的俊脸喃喃细语。

  “我也一样,这次咱们在北京香山好好看看”,孟岩松拥着柳叶柔声的说。

  “我喜欢照相,咱两合照几张留念如何?”柳叶娇羞地问。

  “嗯,你说怎么样就按你说的办,一切行动听指挥!”孟岩松喜爱地刮了一下柳叶笔挺的巧鼻子。

  火车到北京正好是晨曦微露时分,伴着新鲜空气,轻轻的晨雾迷蒙,红叶在出生的阳光下散发着别样的色彩。

  都说香山红叶节,人比红叶多,的确,香山红叶名气真大。那天

  游人如云,香客川流,地摊上念珠木鱼琳琅悦目。

  孟岩松拉着柳叶的手,从香山公园东门进入,迎面有两棵长势茂盛的枫树,柳叶忍不住摘几枚放手提袋里,一会看看,一会摸摸,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跑了似的,他们又向南行进五分钟,到达静翠湖景区,在那里看到满山的红枫叶,领略到了翠微亭景区“红叶黄花自一川”的历史园林景区。

  上山时游人摩肩擦踵,柳叶兴奋的手足舞蹈,孟岩松牵着她的手一直拽着她往山上攀爬,下山时,柳叶脚上磨出了水泡,走一步疼一下,孟岩松看她皱着眉的样子,就俯下身子一路驮着她下山,惹得年青人冲他两做鬼脸,伸舌头,有的人驻足伸出大拇指,柳叶羞红了脸,附在孟岩松的脊背上,幸福得晕眩。

  柳叶恍惚梦里,忆起往昔,她的心里涌起一丝丝甜蜜、、、、、、。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一路上连绵不断的山脉、城镇在夜色里静悄悄地被甩到后面,半夜,火车过了黄河,经过铁桥时叮哐响亮起来的车轮声将柳叶从回忆中惊醒。

  缓缓倒流去的时空又修的切回到现实中来。

  柳叶微微地摇摇头,轻轻地发出一声长叹:“那些斑驳的色彩,

  那些如梦的境界,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永留在心间吧!拥有过去可以回味,总比什么也没有幸福!”

  她想见孟岩松,但是,他又怕见到孟岩松。

  柳叶欠起身子撩起窗帘往外看,隐约中一根根横七竖八黑乎乎的钢梁在眼前闪动。微弱的月光下,热里泛亮的河水象一条画中的河,

  静止不动。列车过了铁桥,车轮又重新轻快沉稳了,她睁着一双大眼躺在黑暗中,象在家失眠时一样,开始胡思乱想,当想到不可知的未来时,感到彻骨的寒冷,她一边裹紧薄毛毯一边寻找风源,发现开着的车窗正在往里面灌凤,她把窗关了。列车停在一个中型站站台,虽然在深夜,仍有不少乘客上车,他们扛着行李在站台上奔跑,寻找有空座的车厢,卧铺车厢的大部分乘客仍在沉睡,列车继续向北行驶,柳叶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她无法入眠,快到北京站了,列车大约又行驶了两个小时,拂晓时分,柳叶跟随着一些旅客下了火车,站在水泥铺的,没有天棚的月台上,天色微亮,北京火车站几个大字闪现在她的眼前。

  火车站广场上停满了计程车,柳叶坐火车时间长了,腿有点麻木,她想走走,活动一下腿脚再说。

  走入北京,如同走入那古老的梦境,穿越了时空的隧道,沐浴在古老的烟雨中,这座历史悠久的皇城,在历史浩荡的长风中,饱经世纪风霜,历经朝代兴废,如同打百年岁月里走出来的高士,风雅的古韵中蕴含着俊逸飘洒的风骨。

  柳叶呼吸着清新而怡人的空气,看晨练的老人们,有的在凝神屏气练气功,有的随着轻柔舒缓的音乐一招一式地在练剑,退休的稍年轻一点的叔叔、阿姨们在跳集体舞,很多人围在地摊上吃早餐,上班族急匆匆开车已经上了路。

  走累了,她也拦了一辆计程车,将近8:00,计程车停在了北京政法大学的校门前,她付了钱,走近了门口那坐石狮子。

  学生们手捧课本,或独行或三五成群,一边议论,一边向教学楼走去。

  “今天,有孟律师两节课,你笔记做得如何?”

  “笔记做得没得说,他的课,案例分析得透彻清晰,你只要用心听,没有听不懂的,其实做不做笔记都可以,只是不做有点可惜,他讲的太仔细了,字字珠玑,就想把他的话写在笔记上,是个念想!”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想的和你说的是同一种感觉。”

  “你没见,后排坐满了旁听的教授和学生,这场面还真少见。”

  “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书本上的理论没有实践来检验,其实也等于纸上谈兵,看孟律师讲的案例也是很复杂的,比书本上的白纸黑字复杂得多得多!”

  柳叶跟随着人流走着,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她停下来,看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生,微笑着向那位姑娘招招手,那姑娘也停下了脚步,“你叫我吗?有什么事?”

  “麻烦你叫一声孟律师好吗?就说他老家有个姓柳的法官找他。”

  “他今天有两节课,这就叫吗?”

  “啊,不,等你们讲完课再告诉他就行,谢谢你了小妹!”

  “不用那么客气”姑娘微笑着向教室跑去。

  两个钟头过去了,孟岩松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站在政法大学校门前石狮子旁的柳叶。

  她憔悴的容颜依然遮不住昔日的娇美白皙,身体又消瘦了几圈。

  “你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我也好去车站接接你!”

  “没事的,怕耽误你上课,没敢先告诉你。”

  “坐车挺累的,快到我屋里歇歇去吧!”

  孟岩松接过柳叶手中的行李箱,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寓楼。

  孟岩松的单人公寓里,一张单人床旁放着一个能收能放的穿衣柜,一个书架几乎占据了多半个房间,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各类的法制书籍,屋子简洁清净,充满了那种熟悉的肥皂香。

  孟岩松烧开了热水,给柳叶泡了一杯冰糖茶,递给柳叶,又去打来一盆凉水,放在柳叶面前,递上一条毛巾。

  “好了,你别忙了,坐下来,我有事求你。”柳叶不敢正视孟岩松的眼。

  “什么事求我,你说。”

  “我想求你给华聪辩护。”

  “什么?给华聪辩护?”孟岩松睁大了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叶千里迢迢来北京,是为了华聪,求他为华聪辩护。

  提起华聪,梦魇一般的过往历历在目,孟岩松心里波涛汹涌,思绪万千。

  是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的秦梅竹马;是这个人,玷污了自己心爱的人;是这个人害他进入到了精神病院;是这个人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婚姻;是这个人设计陷害,千方百计想置自己与死的而后快;是这个人在胡斐的案子上处处使绊子,枉法裁判。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七尺男儿,他也有伤痛的记忆,要让他为一个这样的人去辩护,他很自然心中也会思想斗争。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柳叶痛楚无助的眼神时,他坚强的心智堡垒在一块一块地粉碎,柳叶她太苦了,她是个柔弱的女人,想起她对自己的情义,想起以往的恩情,他不忍心看着柳叶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管”“不管”反复挣扎,最后他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默默地冲柳叶点了点头,柳叶擦干了自己满脸的泪痕,深情地注视着孟岩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4

  这世上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只有几样:造过的孽,受过的罪,流过的泪,花出的钱,得过的病,受过的伤,失去的人,自己的生命,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诸多贪婪,仇恨,愚痴等一系列烦恼。假如丢掉这些“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会发现,其实你本来一无所有。

  华聪被关在监狱,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繁华,失去了高官显位,失去了往日的荣耀,成了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重刑犯。

  皓月当空,夜色醇厚,幽暗的云缓缓飘移,市声遥远微渺,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他蜷缩在监狱的一角,陷入了沉思。

  很小的时候,他就有极强的占有欲与争胜心理。

  小学六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篮球是他的强项。

  进入初中,比爱浅几层的喜欢,却装满了他的心。

  他故意接近自己喜欢的女生,有点任性,有点早熟的大孩子气。

  但是他的喜欢期最多保持不到三个月,见到更漂亮的他就会对前

  面喜欢的女生说再见。

  初中三年级时,为了和一个男生争一个女生而斗殴,他将那个男生挤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脚踢拳打,直到对方答应退出追逐为止。

  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军官,是国家元勋,他顺顺利利地被保送上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三年,他又被保送上政法大学,在大学校园里,他更加春风得意,潇洒自如,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一般。自己究竟伤了多少颗少女的心,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学毕业,顺风顺水地进入法院上班,二十多年来,自己可谓是官场、情场春风得意,所向披靡。

  第一任老婆叫高英,是父亲老战友的宝贝闺女,柔中带刚,也算是个女中美眉,想当初,华聪也是脱了鞋,赤裸着一双脚丫子把人家追到手的。可结婚不到三年,两个人就同床异梦了二年,究其原因,自己错处占百分之九十,无奈自己生性风流倜傥,周围始终不缺的是花枝招展的靓妹,即使有了女儿,自己也没有收敛一点,为此两个人经常打架,闹得双方老人的关系也僵硬疏远了。

  失去了双方老人的庇护与监督,华聪更加肆无忌谈地在外面风流,那天女儿发高烧往医院送,凌晨二点了他还不知道,第二天得知女儿病重转为肺炎时,他才急速往医院赶去。

  最让高英无法忍受的是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

  那天,高英的父母抱着女儿痛苦,然后一纸离婚协议书送到了华聪的办公室。

  外面的女人一边欢天喜地,一边略施小计,哭闹着扶正。可结婚还不到一年,他对她也没了激情。

  孩子出生不到二个月,两个人在屋里大打出手,第二任老婆被打得鼻青脸肿,他骂声不绝于耳:“贱货!你就是个贱货!”然后扬长而去,几个月又不进家门,弄得第二任老婆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

  她早该明白,自己能取代第一任,那总会有被新的一任取代的命运等着她。

  你得承认,柴、米、油、盐的琐碎与寒酸向来就是摧毁幸福生活的利器。可是,饱暖思淫欲的传说中,充足的金钱也从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大多数女人爱幻想,仿佛围城是个魔盒。

  是更向往金钱,还是更向往爱情,本质上其实都无可厚非。最要不得的是,打着爱情的幌子到处去标榜自己,害了别人的同时也害了自己。

  而在此期间,柳叶出现了,华聪被迷得神魂颠倒,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孽缘。

  本来可以过好的日子,他没能好好珍惜,悔不该和杨超,姚刚们混在一起,没听柳叶的规劝,被人牵着鼻子走上了不归路,更悔恨,自己像中了邪一样拿着赃款去挥霍,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说,也毁了柳叶的一生。

  赃款退还了,可那里面有柳叶父母的遗产,也有柳叶的工资血汗钱,自己良心不安啊!

  那天柳叶来探监,当他看到一个月没见的妻子,头顶已经增添了许多白发,原来圆润漂亮的一张俊脸憔悴消瘦像变了一个人,眼角隐约出现了细微的皱纹,整个人瘦弱单薄得风一吹就要摔倒的样子时,从来没流过眼泪的华聪,坚强的心墙瞬间倒塌,崩溃,他像狼嚎似的大声哭喊着:“柳叶,我对不起你啊!我罪恶深重,我罪该万死呀!”

  一日夫妻百日恩,柳叶也动情的流着泪,泣不成声。

  她眼中的丈夫凸起的将军肚瘪下去了,胡子拉碴的脸上是一双失去了往日风采的浑浊的眼眸,眼泪溢满了眼眶,泪滴花了他消瘦的国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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