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惊蛰10

　　桌子书架都有人收拾过了，也有人帮忙把我的东西挪到这里。

　　人事要走的时候，我问她最近公司是不是拉来了一笔投资。

　　她说确实有个酒店往公司投了一笔钱，但是数额不多，总共也就百来万。

　　我追问她什么酒店，她想了会儿就报了个名字。

　　那是当日卓燃摆下鸿门宴的酒店。

　　趁着午休空档，我给卓燃发微信，问他在哪里，在干嘛。

　　他照样一律不回。

　　本来想骂他，表情包都准备好了，但是临发时，还是改成:“我有点想你了。”

　　良久，他拍了一大圆桌的菜给我看。

　　他在应酬，我也不好打扰，放下手机继续忙活手头的事。

　　自从升职以后，我接触到的公司内部文件就多了。

　　看一眼掩饰拙劣的报表，我用膝盖算了三秒，就发现了资金链的巨大漏洞。

　　先前明硕接手公司的时候，公司确实已经不景气了，但是那会儿我还在，四处奔波拉投资，总算也能把这个不大的洞给补上，而且每个月都还能小有盈利。

　　然而时隔几个月，一切却是朝着最恶劣的结局发展。

　　现在公司不光亏损严重，被恶意挪用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我按着明硕以前挪款的手段查上去，笼统共计得有五百万。

　　这五百万如果不及时补上，公司破产不说，明硕还要被股东们告到去吃牢饭。

　　我抱手到胸前慢慢往椅背靠，眼前还能映出当日在地下赌场里，卓燃说要为我报仇的场景。

　　报到公司破产？才算为我报仇？

　　我刚要拿起手机问他，他就发来了微信，又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明硕和曾茜夕在赌桌前兴奋地下注。

　　我立马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没接，摁断了，随后微信我:“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等到他回家，窗外夜色都已经被黎明冲洗掉大半。

　　浴室的水声滴滴答答响过一阵，在暗蓝的空气里寂寥得很。

　　我迷迷糊糊地辗转到他那侧，刚好他擦着头发坐到床边。

　　“卓燃？”我倦气沉沉地呼唤他一声。

　　他停住擦头发的手，稍稍扭过头来，微有歉意地说:“吵醒你了。”

　　我哼唧几下，向他伸直手臂，他放下毛巾，动作细腻地覆到我身上。

　　让他又亲又吻，又是在我睡意缱绻的时候，美得差点让我忘记揣在心口里的一件事。

　　我连忙把他推开一指距离，清清嗓子问他:“你是打算让我爸爸的公司破产吗？”

　　他不搭话，顿默几秒又要往我脖颈上啃。

　　“你先回答我！”我急了，强行从他身下爬坐了起来。

　　卓燃的呼喘粗重又不耐烦，鼻腔颤过几下，就拉上被子倒头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没打鼾，我小心翼翼贴到他肋骨上，恳求他：“你别动我爸的公司可以吗？这是他大半生的心血。”

　　他翻个身，背对着我不言不语。

　　隔天早上我正在办公室给客户打电话，公司前台过来叩门，我捂住话筒问她什么事。

　　前台说等会儿有重要的客人要来，明硕让我一起过去接待。

　　见客户的场所就在附近的酒吧。

　　我穿着通勤装赶到地点的时候，大圆的卡座里已经坐了好多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卓燃也在，他正笑意微醺地搂着一个陪酒的小姐碰杯。

　　昨晚的僵持还在眼前，我忽然觉得拎包的手有点无力。

　　本来打算趁他们发现我之前就打道回府，但是刚转身就被明硕喊住了：“小云，这里，来来来。”

　　我不情愿地在明硕身边落座，尽量收起余光不去看几步路外的卓燃。

　　随后跟这群老少应酬了半天，我喝了不少酒。

　　酒壮怂人胆，喝得体内一阵狂热，我才敢抬眼大大方方地把这群男人打量一遍。

　　除了卓燃，里边眼熟的还有当日在酒店地下室里与他握手的中年男人。

　　明硕给他敬酒的时候叫他雷哥，我也顺着喊了一声。

　　雷哥五短身材，又有啤酒肚撑腰，浑身都是老板气。

　　他闲淡地应付过明硕的几次敬酒，放下酒杯朝我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挂起职业微笑，坐端正了回他：“阮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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