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生之药 三

　　曲桃回到山上时，篝火已经熄了。他轻轻将火堆拨燃，面对无尽夜空，在山腰处枯坐了一夜。在墓中太久，他已经习惯了黑暗，白天的感觉反而不太真实，仿佛只有披着黑暗夜色，他才能静下心来。将今日遇见的事情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连带着自己的记忆，然而真相离他似乎仍然很远。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就仿佛看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一般，一无所知。他不禁想，许多在墓中十年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是否能随着自己一起重见天日……若是，那么是何时？若不是，他又将何去何从……

　　曲容睡梦中蒙蒙醒来时，就看见曲桃正蹲在火堆旁熬粥……她闻到了淡淡的米香。

　　铁锅下柴枝烧的噼啪作响，耳畔传来远山中的鸟鸣，铁锅上干净的白雾正缓缓地飘着——她想，这个曲桃挺不错的。

　　曲桃似乎知道她醒了，轻声说道：“你们再睡会儿，粥还没好，等会儿能吃了，我再喊你们起来。”

　　曲容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转过来，就这样躺着看着他。

　　曲桃的手瘦而苍白，手指又长又直，几乎看不到指节，此时正握着木勺在铁锅中轻轻画着圈儿……

　　曲容笑说：“你这手金贵，没做过什么活儿吧。”

　　曲桃笑了笑，回道：“怎么，怕我做的米粥不好吃？”

　　事实是，曲桃的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清晨三人吃饱喝足后，收拾了行装，早早上路了。

　　挑选宝地、福地，对于曲家双胞胎而言并不算难事。败地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十世十败之地，却有点门道。这物易时移的，寻到了，谁又能保证十世十败？

　　三人在穷山恶水中走了多日，仍然一无所获。

　　夜幕再一次降临时，曲容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她靠在自己的包袱上，看着忙着烧火做饭的曲离、曲桃说道：“要不……咱们把定金退了吧。”

　　曲离停下手中动作，低头沉思起来，其实他现在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容易圆满，只怪自己阅历有限，接下了这么个摊子。可如果要放弃的话，他又舍不得这么丰厚的报酬，毕竟错过这一个，要寻到下一宗买卖也不知要等多久了。他和曲容……他抬头看了眼曲桃——现在又多了张嘴……终究还是要吃饭的。

　　“容我再想想。”曲离安慰地看了眼曲容，盛了碗粥给她。

　　“我有一法。”说话的却是曲桃。

　　曲家双胞胎齐齐看向他，曲桃略显局促地笑了笑：“我虽然与世隔绝多年，到底也参与过修墓，且在墓中待过。这十世往开了说就是一千年，一千年过去，日月星辰、沧海桑田，最终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曲离道：“这我自然知道。”

　　“既然这些都是变化的，”曲桃又道，“乔翁要求又如此苛刻，不如就来个一了百了、一劳永逸的方法。”说完笑了笑，为热着粥汤的篝火又加了把柴，火苗瞬间蹿高，将曲离和曲容的面容都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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