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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名匠之争


  “不知道那郑工旧宅里烧死的是谁?”曲离叹了一声。此时他们三人已经回到家中,围坐在桌前。

  “这正是我要说的,”曲桃道,“我想此次恩泉寺大佛之修缮,多少还是有了点水花。眼下总算出了事,还是与郑工有关的,更别说连带着我们也一并牵扯其中,好个一石二鸟。”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火,故意引得官府来找我们?”曲容不解,“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曾经去找过郑工?”

  “我们去找郑工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修善坊那许多人,都是看到了的。”曲离道。

  “会是谁呢……莫非是今日那位刀老头子?”曲容托着腮,这位姓刀的工匠什么时候不来找他们,偏偏在郑工旧宅起火的次日就来堵门,兴许有鬼。

  曲离眉心微蹙,似乎也在思量这个可能性。

  曲桃不置可否,只是说:“不管是谁,总之我们日后行事低调些,能避则避。祭祀大殿的工事,我也会去同云心法师说,让他将主事留给刀盏。”

  曲容、曲离都为曲桃的决定觉得可惜。曲离叹道:“这必定是个一鸣惊人的工事,如此拱手让人,真是……”

  “便宜那个老头了!”曲容哼道。

  “这些名衔都是身外物,并不可惜。”曲桃笑道,“明日我便去找云心。”

  “不可。”云心将手中的经卷放下,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曲桃道,“不论谁来说,我意已定,怎能随意更改?”

  曲桃道:“可我毕竟年轻,上面那么多名匠前辈,恐难服众。”

  云心牵起唇角笑了笑,似是对这句话十分不屑:“不服者,滚。”

  曲桃万万没想到云心会这样说,这云心好歹是个出家人,穿着一身白色僧袍,坐在经卷之中,很有一派世外高人的气度,奈何说话如此……

  云心注意到曲桃的神情:“怎么,嫌我说得难听?这文字语言皆为粉饰,意思你懂就行了。”

  曲桃面露难色。

  “可是那姓刀的为难你了?”云心察言观色,将曲桃遭遇猜了个八九不离,“此事我已禀明太后,但仍有不少人说我是个门外汉,一意孤行,坏了规矩。”云心说到此,叹了声,目光忽然锐利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曲工,真金不怕火炼,为堵悠悠众口,不如你和刀盏公开比试一场?”

  “这……”

  “我对你有信心,”云心笑道,“这刀盏在东都横行太久了,是该让他消停消停,东都名匠第一的名号,怎能让他一屁股坐到死。”

  曲桃已经习惯了云心法师偶尔蹦出的几个糙词,听云心的意思,这是让他和刀盏杠上,一决高下。

  “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待定下日子,东都刀氏和曲氏便开锣比试,让全东都的人都来评评谁才是东都名匠第一。”

  曲桃唯有答应。回去路上,他不禁想到小时候郑工被刀盏打断手的那次。

  那时郑工还是个普通的工匠,背着工具箱在各个坊间穿梭,帮人做些修修补补,敲敲打打的小生意。一次他在街上被人喊住,那户人家十分着急,说是马车坏了,现在停在路边不能动,请他去帮忙看看。郑工左右看看,发现这里是刀氏的地盘,他不敢在刀氏地盘上动工,于是劝那户人家去附近坊中找刀氏作坊。那户人家急得眼泪啪啪掉,说马车中是他家娘子,生了急病,要赶去救治,刀氏作坊离得远,刚刚已经跑了一趟,听说是他家娘子的马车,都不愿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郑工心想你刀氏自己不愿来,也不能怪他了吧。于是撂下工具箱,帮他们查看起马车。不时听见马车中传来隐隐的呻吟声,郑工心想怕是真的得了重病,手下动作也越来越快。好在问题不大,郑工几下将问题处理好,马车便可再次上路了。那户人家千恩万谢,奉上丰厚的酬金,郑工也没客气,收了。临走时,一人喊住了他。郑工回头看去,就见那马车窗上的帘子轻轻撩起了一角,露出一个白皙小巧的下巴:“多谢恩人援手,他日定当报还。”是个女人。

  郑工抛了抛手中的钱袋:“恩人不敢当,娘子快去求医吧,我这也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那女人似乎笑了笑,放下帘子,马车前行,消失在郑工的视线中。郑工不明白为什么刀氏作坊的人不接这个生意,白白让他捡了个便宜,真是个大好事。

  回去和周遭人说起这事儿,总算有人给了他答案:“那女人是东都有名的寡妇,只因她嫁入夫家没多久,夫家的人就挨个死了个干净,留下她一人寡居在家,你说她是不是灾星?刀氏最信邪,平时出个工还要烧香杀鸡,让他们去给这女人干事,门也没有。”

  郑工心想,原来如此,可也觉得这些人可笑,将人的生生死死怪在另一人身上,想来那位娘子必定受了不少委屈。也不知她的病好了没有……郑工一路想着,一路踩着夜色往回走,忽然就被巷中横穿出来的人一拳打在面门上。郑工被打得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糊里糊涂就被几人制住手脚,紧接着右手手臂传来剧痛,仿佛听见了骨裂的声音。那些人走前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刀氏不做的,你小子也不能接!”

  郑工后来会坐在曲桃家的小酒铺前,伸出两只胳膊比给年幼的曲桃看:“你看就是那时候被打伤的,现在两只胳膊还不一样长。”

  在一旁喝酒的人听了,就会说:“看来那个女人果然是个灾星,你就是帮他修个车,就被打成这样。”

  郑工马上会说:“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打我的明明不是她。”

  “可你是因为她被打的啊。”

  郑工狠狠灌下一杯酒:“反正与她无关。”

  那些人就会发出阵阵哄笑,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曲桃母亲这时就会将曲桃拖到后面,给他手中塞个饼子,让他自己慢慢啃着玩儿,不要去前面听胡话。

  曲桃曾问过郑工:“不想报仇吗?他打断了你的胳膊。”

  郑工这时面露尴尬,自我安慰般说道:“这,也没打废……再说,强龙不敌地头蛇,他们人多势众,我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你怕了?”

  一个目光清澈的孩童如此平淡地说出这三个字,仿佛已不是个询问,而是对他懦弱胆小的判定。郑工面上挂不住,梗着脖子道:“我这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年幼的曲桃又问:“那你还见过那位生病的娘子吗?”

  郑工老脸一红,嚷嚷道:“去去去,小孩子少管大人事!”

  曲桃回忆完这段,正巧看见路边有卖饼的,新出炉的饼热气腾腾,曲桃不由得走了过去,掏钱买了个,一边走一边吃。心里只想着郑工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什么,还要比试?”曲容听闻要和刀盏对垒,惊得饭都吃不下了,“这不是正面和他对上了么。”

  魏南河捧着碗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曲桃道:“未免刀氏节外生枝,还请魏兄夜间多在附近看看,别让那些臭虫老鼠钻了空子。”

  魏南河自是一口答应:“包在我身上!”

  而刀氏此刻也不得安宁,一群人围着刀盏叽叽喳喳各抒己见,刀盏耐下性子听他们说,却觉全是些骂人的话,与他而言毫无用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找了这些只长肉不长脑的人,关键时候,全无用处!

  “闭嘴!”刀盏一掌拍在身旁几案上,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如今只能答应同那曲氏比试。”刀盏一字字说道。

  “师父是怎样的人物,那曲工哪根葱,怎能和你比试!”

  可若是不肯比,也会被人笑话。

  刀盏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师父,要不要……”那人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盏摇摇头:“且看着,见机行事,总之,我们此次只能赢,不能输!”

  很快,两位名匠将比拼技艺的事情便在东都传开了。一位是稳坐“东都名匠第一人”御用工匠刀盏,一位是新来东都不久,修缮了恩泉寺大佛的曲桃。

  比试的内容也十分简单——十日内,曲氏、刀氏各自搭一高台,谁搭的最高,谁胜。地点就在洛水上游的空地处。

  云心将这一消息告诉曲桃时,说这是太后亲自定的题目,让曲桃小心办好。

  曲桃想起那祭祀宫殿的图样,几乎可以说高耸如云了,暗叹难怪会选这样一个题目。

  “需要什么工料尽管和我说。”云心道,“我向太后力保你,可不能让太后失望。”

  亦不能让我难做。

  潜台词,云心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神情,曲桃却看在眼中。

  云心叹道:“此次是你们曲氏与刀氏之间的比试,刀盏那处人手多,要不你也收点徒弟,好为你帮把手?”

  曲桃道:“若是比人头,那这次比试还有何意义?我岂不成了刀盏第二?且不说我没有那个余钱供养那许多徒弟,若是招来了有心人,坏了我的事,岂不更糟?”

  云心一听,确实如此。若是刀盏安排人摸进了曲氏的作坊,使些下作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那你可有打算?”云心道。

  曲桃笑了笑:“且让曲某回去思量一下,必不会让法师失望。”

  云心最喜曲桃的干脆,笑道:“好!”

  而同样收到消息的刀盏这边却是十分高兴。

  搭高台在刀盏看来,只是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事。十日之内搭高台,他刀盏徒弟学徒遍布东都,曲氏只有三个人,怎么搭得过他!

  刀盏的徒弟已经纷纷开始祝贺刀盏,刀盏笑得满心喜悦,心道,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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