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换监护人这档子事
许清终于收到了白瑜发给他的消息，姗姗来迟，一进大厅就看着昨天才接来的少年眼眶红红，坐在白瑜的身边，坐在离他最远处的左修拿着个水果还在逗弄对方。
唉，仗着人家软和就这么逗别人。许清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被安排的角色，难得升起了几分内疚之情。
“左修，你在干什么？”突然出现的许清拎着一袋东西，重重放在客厅的桌上，转头看着动作突然僵住的左修。
他弯着眼笑着询问：“我好像只听说小白要来啊。”
左修放下手中的水果，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讨饶道：“错了错了。啊，这不是好奇嘛……”
他的目光和偷偷往这边看得少年撞个正着，咧开一个有些危险的笑容。
“哟，还偷看呢？”
偷偷摸摸探头的蜗牛又缩了回去。
“哼，要不是另一个对象已经没了，我也不想逼问一个小朋友嘛……”
话中的意思让才缩回身子的牧冉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他语气干涩地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左修，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与此同时的脑内通讯中——
【牧冉：！！！在吗在吗在吗宝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系统回复得很快。
【系统：怎么了？】
【系统：我没事。】
“就是说……”已经死了的意思。
与此同时，左修听到白瑜传入他耳中冷静的声音。
“错了，那个人应该不会死。”
他自然转换了下一句的内容：“……你的那位好爸爸被关进最高待遇的监狱里了，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可没能力去见他。”
【牧冉：你被关在监狱里了吗？】
【系统：并没有。小心点，他们可能在诈你。】
【系统：注意微表情。】
牧冉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垂着眼放松了方才猛地握紧的双手。
【牧冉：完了，我刚才的表现可能让他们以为你不会死了，又要想一个设定来圆了。（猫猫落泪jpg）】
【系统：不要紧张，这个点我们之后再详细说。你现在先主动接着他们的话反问，不要顺着他们的节奏。】
“那……那我呢？”
就在左修估计着时机准备最后再抛出个问题试探时，一直对他们的问题闭口不言的少年罕见地主动开口。
微弱的嗓音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
“我也要被抓进去吧……”
许清在一旁皱了皱眉，按捺住立刻终止这场谈话的冲动，只是额外做了个手势示意白瑜开口。
“嗯……你怎么会这么想？”温温柔柔的御姐音响起。
经过方才问话的刺激，少年似乎有些兜不住内心的情绪了。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
“因为……你们在审讯我……”他安放在双膝上的双手轻微地发抖，“我，我说完了就要被关进去对吗？我的存在意义没有了……？”
“我，我还没有伤害别人，但是……是那样的吧，我和那个人是一体的。”
“我已经成为……共犯了吗？”
泪水随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而不断积攒，终于忍不住滴落在腿上。
左修：卧——槽——！
左修僵在原地，准备好的问题卡在喉咙里，求助的目光投向许清。
白瑜也手足无措，收回时刻捕捉少年神情的小触手，慌忙地轻轻拍着少年单薄的脊背，同样求助的目光投向许清。
收到目光的许清冷着脸挤开白瑜，坐在少年旁边，示意另外二人安静装死。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温和舒缓的嗓音像是潺潺溪流，不经意间就能让人卸下心防。
“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也不会被任何人关住。”他琥珀色的瞳孔加深，随着语句缓慢地展开自己的特殊领域用于安抚对方的情绪。
少年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但当他抬起头看见挤在沙发末端偷瞄着看他的两人时，眼底又泛起了轻微的恐惧。
许清抬起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低声安抚道：“有我在，只要你不愿意，我随时可以把他们赶出去。”然后看了一眼二人。
左修、白瑜：ok，我们立刻滚。
二人悄无声息地藏进了监控室里。
许清想把手放下让少年看看人已经离开，但却被少年轻轻按住了。
他思索着方才少年崩溃中吐露的语句，纵容少年轻柔的力道没有放下手，而是轻声安抚道：
“我知道你没有伤害别人，他们也知道，所以你不会被任何人抓起来。”
“你不是什么共犯，你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没有任何人会指责你什么。”
“不要相信那个人灌输给你的想法，你就是你自己，是一个鲜活、独立的个体。你的存在不是因为什么意义，而是因为你本身存在。”
“不要害怕。”
“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少年，许清感受到按在他手上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往下拉，一个湿漉漉的，含着讶异期盼的眼神一下撞进他的眼底。
很难形容这一刻许清的心情，他像是突然取得了一只流浪猫猫的信任，又像是伪装成花朵终于等到了一只小小的蜂鸟在他手心的花朵上采蜜，总而言之就是收到了小动物跨越恐惧而献上的信任，让人惊讶，也让人生出几分不知如何安放的受惊若宠来。
他顿了顿口中的话语，一时有些局促。
“嗯……好吧，我得改口，或许是永久监护人。”
真要命。他想着，或许是这时候的领域灵能注入太多蒙蔽了少年的感知？还是自己无意间趁人之危了？
思考中又对上少年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算了，他放弃思考，只想着先把少年彻底安抚下来便好。
——
【牧冉：嘿嘿，猜猜我是怎么解决的！】
【系统：怎么解决的？】
【牧冉：遇事不决哭就完事，反正这个少年壳子年龄不大，使出小孩子绝杀招他们果然都惊呆了！】
【牧冉：我生怕他们还看着我的眼睛，所以当那位医生想要撒手的时候我还按住他了，等调整好表情我才露出眼睛继续演！】
【系统：……原来还可以以这种方式解决吗？让我记录一下。】
牧冉有种被学霸抄笔记的窘迫感，毕竟系统分享的他的解决方案可比这个高级多了，通过微表情和身上的信息反向追问对方，逼迫对方不得不离开停止审讯避免信息泄露……这可太作弊了。
【牧冉：咳咳，总之呢！我顺势假装情感寄托转移到这位医生上了，这几天就在培养感情过程中透露一些情报！】
【系统：辛苦了。】
【系统：分析了方才你们的聊天过程，我觉得可以用一个新设定圆方才的漏洞。和我们前面铺垫的内容应该也没有冲突。】
【牧冉：噢！让我听听！】
——
牧冉在房间和系统商讨着圆设定的同时，许清三人也在监控室里讨论着。
“总之，收集情报的任务还是交给了许清啊。”
憋了半天，回忆着少年望着许清信任希冀的目光和望向自己恐惧不安的眼神，左修忍不住说道：“诶我那么可怕吗？”
“毕竟本就是无辜的受害者嘛……在那个男人身旁估计也经受着什么精神压力，不问那些问题还好，一问，你也不知道到底那个问题会触碰到对方的伤口。”
白瑜揉了揉使用能力过度而有些酸疼的眼睛，叹着气。
“说起来还是我们太过于心急了……虽然对那手段很好奇，但是急匆匆地从这孩子这里撬取信息，他还未稳定下来就被我们刺激一下，情绪激动也是很正常的。”
左修用脚蹬着地，转了转椅子，磨了磨牙，不爽地低语：“还是我抓住了他那个不负责的监护人呢……结果就怕我一个。”
“其实也是广瑞那小子催得紧，上头的压力我都顶回去了，我们等个十几二十天再问也不是不可以。”他小声嘟嘟囔囔，“啧，到时候关的那个家伙估计也受不住了，我和白瑜去他嘴里撬情报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还是这个小子自己问题很大，怕我一个好人，呵。”
“广瑞也是，之前一直有新奇想法的梁光都很安静，就他一个被打脸了还积极得不行！”
“总之，我是没有问题的。”
白瑜无奈地和许清对视一眼。
这幅幼稚的样子，让队里边其他人看到谁会相信这是他们一贯威严冷漠的队长？也就是他们这样的老同学才能看到左修这个样子。
不过……白瑜敛住笑意，之前救下的人也没见左队这么关心过。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女孩吧。
头一次因为他们疏忽而死亡的受害者，左队这种人，大概是将无处安放的关注都倾泻在少年身上了，所以才会这么关心少年对他的看法。
“真要是关心人家这几天就别想着什么情报了。”许清按住躁动的左修，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就像小动物一样，真要关心他你就直白点，别再把人弄崩溃了。”
“麻烦。”左修嗤笑一声，“我缺他喜欢？”
“要我关心他还不如等到他十几年后后知后觉醒悟过来自己现在的美好幸福生活也有我这个‘大恶人’的几分功劳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主动感谢我呢。”一句话那是含枪带棒，咄咄逼人。
他的离开也非常干脆。
“走了，出任务去了。”
留下的白瑜和许清面面相觑。
“嗯……”白瑜这一声可谓是意味深长，她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左修离开的方向，转头笑着对许清说，“好吧，我可没有他这样的‘委屈’，这几天我能来看看这孩子培养一下感情吗？”
许清耸耸肩，笑着说：“当然可以。”
——
两天后
许清在门口撞见了徘徊着的左修。
“嗯？稀客啊。”许清故作惊讶地挑眉。
“我还以为要十几年后才能在我这栋住有小冉的房子里看到你呢。”
左修抬脚欲走，肩膀就被搭上了一双手。
“好了，不开玩笑了。”许清拍拍左修的右肩，语气温和，“小白这几天还顺带着帮你刷了一点好感度呢，不进来看看吗？”
“我只是来找白瑜的。”左修僵着一张脸，没有反抗许清推着他进门的力道，边走边不忘强调说，“主要是为了工作。”
“嗯嗯，这样啊。”许清微笑着，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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