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荒唐 > 第9章 第四章君安君安(2)

第9章 第四章君安君安(2)


“愿君安好……君安,君安。”阿染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忽然,她爽朗一笑,“以后我就叫你‘卷卷’好不好?”

        “卷卷?”君安饶有兴趣问道,“为何是找个名字?”

        “快念几遍你的名字,便成了这两个字,而且我每念一次‘卷卷’,便是叫了你的名字两次。”阿染言辞诚恳,意味深长道,“最重要的是,卷卷甚是可爱,与小郎君甚是相配。”

        君安笑意渐浓,澄澈明亮的双眸好奇地将阿染从头看到脚,并问道:“那在下要如何称呼姑娘?”

        他的眼神撩人而不自知,落在阿染身上,就好像一片羽毛不停地搔动着她的心口。

        阿染刚想回答就听到韩村长在院外扯着嗓子喊:“神医!请问您诊治的如何啦?”

        叶婆婆也喊道:“是啊神医!我儿子怎么样啦?”

        阿染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君安,想着牛二的事情越快解决越好。她再次隐去魔气,换作郎中打扮,挥手点燃了烛火,走到门口打开屋门对外面叶婆婆等人说道:“他没事,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听这话叶婆婆立刻跑进屋子,村民们也紧跟其后地涌了进来,差点将阿染撞倒。

        君安急忙伸出手,“小心!”

        阿染反应迅速,在他脱口而出让她小心时就已经扶住桌子站稳了。

        她笑着抬起头看向君安,想谢谢他的关心,却忽然发现一件事:君安伸过来的手穿过了她的手臂——她根本感觉不到他。

        阿染心头一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地上,果然没有见到君安的影子。

        他没有本体?

        她原以为君安只是刚从凡人体内出来,还未来得及变回本身,没想到却是个连本体都没有的鬼魂。

        如此漂亮的郎君竟是鬼魂!

        这可麻烦了,鬼魂都归冥界的酆都所管,冥后要是知道酆都管着这样一个俊俏郎君,怎么可能放过?阿染眉头深锁,暗道:书游已经逃走,那老女人正空虚寂冷,肯定要把他掳了去,顶替书游变成榻上新欢!

        不妙!太不妙了!阿染顿感危机,表情也不自觉变得狰狞起来。

        君安看她怒目切齿地盯着他的手,以为她嫌恶自己的样子,便默默收回手,后退了两步。

        君安想到方才她是何等犀利毒舌的评价青面冥鬼,又忍不住低头去瞧自己这副透明的魂体。

        他心中黯然,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心想离远一些或许就能少讨人嫌一点。

        韩村长穿过君安的魂体跑到阿染面前,一把握住阿染的手,连声感谢道:“神医啊!您可是我们韩家村的大救星!牛二他一犯病就搞得村子里不得安宁,大家伙都说是中了邪,依您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君安瞟了一眼韩村长的手,好看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失落。

        阿染嘴上敷衍,“嗯,就是中邪了。”眼神却始终放在君安身上。

        叶婆婆守在床边攥着儿子的手,听到阿染的话大惊失色:“啊!那我儿子现在……”

        “哦,没事了,现在已经无碍了。”

        阿染避开众人视线看向君安,而对方却已是离她远远的,低着头不看她,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阿染想不明白,为何君安方才还对她关怀备至,一转头就躲那么远了?

        韩村长听到神医二字才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许不同,他凑过去几步,小心翼翼地问:“神医,您的胡子呢?”

        阿染摸了摸脸,刚才为维持魔王的形象抹去了胡须就忘记再画回来,现在被村长发现,索性承认道:“本神医又不是男子,要什么胡子。”她随口扯了个谎,“我是家中幺女,从小被放养在外,游历四海,扮成男子方便些罢了。”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牛二逐渐苏醒过来,嘴里呢喃着:“娘……”

        “娘在这儿!”叶婆婆见儿子恢复了神智,立刻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牛二还穿着单衣,叶婆婆又急忙给他盖上被子,激动道,“儿啊,你可算醒了!是那位神医姑娘救了你!你得赶紧好起来报答人家,知道吗?”

        牛二因元气受损暂不能起身,躺在床上虚弱道:“谢谢神医大人……”

        “报答就不必了。”阿染摆摆手,瞥了一眼不知何时退到院子里的君安,故意提高声音,道,“本神医与韩家村有缘,故想要在此处住上几日!”

        叶婆婆闻言,连忙接过话说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在我们家住下,院里的东屋还空着。”

        阿染婉拒了她的好意:“我不喜欢与人同住,你们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空院子?”

        “村子里的房院都是每家每户按照人头数建的,可丁可卯,除了叶婆婆家多出来的那间给她儿子娶媳妇用的茅屋,确实没有多余的。”韩村长仔细回想,忽一拍大腿,道,“对了,靠近村东的溪边有一处竹林,林间倒是有一座木屋,不过许久没有人去过,怕是脏乱得很。”

        “无妨,我就住那里吧。村长,你带我去。”阿染说着转身就往屋外走。

        韩村长应声跟上,叶婆婆突然想起她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便在屋内喊住神医,问道:“神医姑娘,我们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呐!”

        阿染阔步向前走,像是没有看到君安一样,径直穿过了他的魂体。

        刹那间,君安觉得他的魂体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疼痛。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将右手伸向她,似恳求又似挽留地想要抓住她……

        阿染停住脚步,抬头望向满天星辰,却发现所见之景远不及君安的眼睛好看。

        她转身,所站位置刚好与君安相对,目光落在他身上,她一字一句道:“我叫阿染。”

        凡界之人从不知魔王真名,因此就算阿染告诉了村民她的名字,他们也不会将阿染与魔王联想到一起。

        更何况她还救了牛二,现在村民们都认为,阿染只是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给韩家村带来了福气。

        在去往竹林木屋的路上,韩村长热情地向阿染介绍着韩家村,“咱们韩家村依山傍水、灵气十足,村里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农田,种出的瓜果特别甜。村民们每月都要前往村外东南五里的月柳镇,将自家地里种的农物拿去镇上的市集卖掉,补贴家用……”

        阿染听他讲着,顺手从路过的树上摘下一颗果子,拿袖子蹭掉上面的浮土就往嘴里送,咬了一口,道:“嗯,确实挺甜。”

        韩村长看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咂摸两下嘴,好像是自己吃了一嘴的土一样,干咳了两下继续说:“这快过年了,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久前去月柳镇采买年货,其他人回来都没事,唯独韩郑,回来以后时常疯疯癫癫,一犯起病就挥着刀四处乱跑,宰杀了不少村民家里的牛羊,叶婆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捆了起来关在家中。”

        阿染嚼着果子口齿不清地问:“韩郑是谁?”

        “就是牛二。”韩村长说道,“他从小力大如牛,当年又是村子里第二个出生的娃娃,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牛二了。”

        这名字取得真是随意。阿染笑笑,回过头如愿以偿地看到君安的身影,便感到踏实许多。

        还好他跟了上来。阿染心想自己还有许多话想同他讲。

        为了阻止青面冥鬼伤害牛二,君安也进入牛二的体内与冥鬼相斗,损耗了不少力量,所以现在他步伐沉重,走走停停,落下了好一段距离。

        “神医姑娘,您在看什么?”韩村长见阿染停了下来,便也朝着身后看去。

        竹林空空荡荡,偶有微风拂过带起地上的落叶,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

        凡人都不喜欢鬼怪之说,忌讳得很,因此阿染不打算告诉村长有一只鬼魂正在跟着他们。

        韩村长由衷感慨:“唉,好在神明庇佑,韩郑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神明庇佑?”阿染吐出果核,讥笑道,“那为何神明没有治好韩郑的病,而是本魔——本神医治好了他?”

        “呃……”韩村长被这话噎得尴尬赔笑,“神医说的是,这不是,这不是您就犹如神明下凡嘛!”

        “我?神明?”这话比刚才那句更可笑。阿染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心想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将她与神明比肩。

        阿染仰天而笑,“哈,我可不敢与神明相提并论!你不知道,那些神官一个个都巴不得我赶紧死呢!”

        “这……”

        “你口中的神明只知道斩妖除魔,却从来不问个中是非。”阿染问道,“可妖魔就都是坏的吗?神明又真的都是高洁清流之辈?”

        “……”

        “难道因为邪祟事小就不去除了?所谓神官,莫非只有杀了传说中的魔王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明知一介凡人答不出这些问题,可阿染还是忍不住连连讽问。

        “那些神官自诩正义,可这么多年来做的却都是苟且之事,而他们一心想杀的魔王,却只是揭露了那些不堪而已。

        “做错事的不杀,将错事公之于众的却不得而活?这是非曲直,人心,究竟是谁说了算?”

        这番话,君安听得一字不差。

        魂体原是感受不到疼痛,但此时的君安仿佛被人在心口狠狠剜了一刀,感觉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滑落,抬手去拭,竟是一滴泪。

        魂体怎么会流泪?君安疑惑地盯着指尖的泪,呢喃自语:“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闭上眼,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声音:

        “……本尊乃魔界至尊,万恶之源,自是不能与上神相提并论……”

        君安看不清说话之人的面容,只知道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想要回忆更多,却忽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万物归于寂静,君安心中怅然若失,连阿染已经在他面前站定都不曾注意到。

        阿染大声喊他:“卷卷!”

        君安吓了一跳,抬眼看到只有阿染一人,便问她:“村长呢?”

        “早就走了,可能是被我吓跑了吧。”阿染又意有所指地悄声道,“也可能是怕回去晚了路上碰到鬼。”

        君安笑了笑,“你刚才说的话,不怕村长起疑心吗?”

        “我最后跟说都是骗他的,你没听到吗?”

        君安的确没有注意,刚才他想的全是那个声音。

        他轻轻摇头,指着前方竹林小院里的木屋问阿染:“你今晚要住那里?”

        “是。”阿染目光灼灼,调侃道,“要一起吗?”

        面对如此直白的邀请,君安不知该作何回应,便如实相告道:“我原本就住那里。”

        阿染看看君安又看看木屋,不解道:“你还需要住屋子里?”

        君安轻声解释:“我虽然是魂体,却也需要休息,有个屋子总能够遮风避雨,不至于太过狼狈。”

        “原来如此,真不巧,木屋只有一间,那就只好……”阿染话音未落便往木屋跑去,并调皮地冲君安喊道,“……先到先得啦!”

        君安无意与阿染相争,看她像孩子般幼稚,忍不住勾起嘴角,对着她的背影提醒道:“你慢点跑,我不与你抢,你别摔着。”

        阿染嘁了一声,魔王怎么可能摔倒?她“噔”的一下蹦上木屋前的三四级台阶,推开门跨进屋内,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屋外的君安炫耀,“木屋是我的了!”

        “好,是你的。”

        君安失笑,随后走进竹林小院,来到院子里的牛棚下,坐进草席里准备休息。

        阿染眯眼瞧去,那白色的一团蜷缩在牛棚角落里,像极了一只乖巧可怜的糯米团子。

        她本想着自己与君安尚未成婚,睡在一处委实不妥,得三聘六礼八抬大轿地将他娶回魔界,方可同床共枕。否则万一传了出去,被世人误以为他与书游相同,便是毁了他的名声。

        可此时更深露重,冬日里的夜风又最是凌厉。他看上去那么单薄轻飘,万一被风刮跑或是被寒气所伤怎么办?

        想到这,阿染便不忍心让君安睡在牛棚里了,急忙唤他:“卷卷,你也进屋吧!”

        君安闻言睁开眼睛,摆头道:“不合礼法。”

        魔王遵从哪门子礼法?她想要何人,掳来便是,想要何物,抢来就成,从未与谁打过商量,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言好语地让步,说道:

        “我在屋内拉起一道帘子,咱俩看不见对方就不必担心什么礼法了,你觉得如何?”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台方桌和几把木凳,根本没有布帘可作遮挡。

        阿染眼睛一转,走到床边,以床前的屋柱为界,施法设了一道隐形的屏障,将屋子内外分开,外人进来便看不见柱子后的情况。

        她站在屋柱后,推开尚在屏障内的窗户,对牛棚里的君安招手道:“好啦,快些进屋吧!卷卷,快来!”

        君安迟疑未动。

        阿染不大高兴了,“你怕什么,难不成我会把你吃了?”

        “当然不是!”

        君安矢口否认,起身走向木屋,后脚刚跨入门槛,屋门就被一股风带上,闭得紧紧的。

        君安既没看到帘子,也没看到阿染。他疑惑,刚才她明明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朝他招手,怎么屋子里空无一人?

        阿染在屏障后瞧他探头探脑的样子甚是可爱,就问他:“卷卷是在找我吗?”

        君安寻声向床边走去,走了几步便觉得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步伐。

        他伸出手向前摸索。与此同时,阿染也抬起手,隔着屏障与他十指相对。

        君安轻笑,“原来如此。”

        “我设了屏障,这样你就瞧不见我了,算是合乎礼法了吧?”阿染得意道。

        只不过她没说这屏障只是让君安看不见她,而她却连君安的一根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合乎礼法。”

        君安浅浅地笑着,没有戳破阿染的伎俩,转身走到屋子另一头,坐在木凳上闭目养息。

        他闭上眼,不成想脑中全是阿染的模样,巧笑倩兮地在唤他“君安”、“卷卷”、“小郎君”……

        他乱了心神,久久不能入定,却是唇边带笑,毫不心烦。

        阿染仰面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翘起脚,心里想着:君安与我共处一室,便是有了夫妻之实,如此一来他可是跑不掉啦!

        今夜无风亦无雨,他们却在彼此心里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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