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五行开泰
“是谁导演了这场戏,
这个世界一部分人是疯子,
另一部分却不会是傻子,
……”
**之河一下子从地面上消失了,阿都•旺知道,他还有可能在前面出现,于是,他和蜘蛛们沿着一条蜿蜒通道继续前进,深深钻到秘密的洞穴下层,直至进入一个宽敞的洞窟。全//本//小//说//网只见洞顶上悬垂着无数钟乳石,每一块都足有一个人的身子那么长。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令人着迷的泉水边,水底有一层雾蒙蒙的石头,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水泉周围是钟乳石跟石笋相接后形成的奇妙石柱。这是水滴在无数个世纪中创造的奇迹。他们在其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将寻仇以外多余的心思用于赞叹着造物的神奇。洞顶上,一串串蝙蝠倒挂在上面,每串都有几百只。可能是阿都•旺的脚步声惊扰了它们,它们短促地尖叫着飞下来,疯狂地扑向阿都•旺——在这里,隐身衣是没有效用的。阿都•旺知道这些怪物的习性,也了解它们这种行为的危险,便跑开来,躲避它们。蝙蝠追逐了一段路,忽然找不到目标了,原来神蛛们鼓捣出来的一种奇怪的声音干扰了它们,使它们彻底“失明”了。阿都•旺继续往洞窟深处跑去,最后摆脱了那群危险的守卫。
寻着水声,他们再次找到了**之河,并和它一同前进。当河水由急转缓时,他们已经深入到了一个巨大幽深的洞天里。河对面好象有动静。阿都•旺躲在河边一块岩石后面,窥视对岸的情况。那里是别样的一番天地,到处是岩石,但却各具形态,毫不碍眼,特别是那些悬在空中五彩斑斓的狼牙状的钟乳石,它们神奇的光彩将整个洞府照得如同白昼,真不知道这是黑衣巫师的魔法秀,还是他们精心设置的机关,但不管怎么说,它们算是把水对万物的塑造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阿都•旺想,这地穴应该就是他们辛辛苦苦所要寻找的最隐蔽的魔穴吧,然而,黑衣巫师在哪里呢?一下子蒸发掉似的他们会在这里边出现吗?这魔穴像是机关重重,每一处都暗藏杀机,在探明境况之前,还是小心一点好,切不可轻举妄动。
再观察魔穴里岩石间的空地,可能是因为河流环绕的缘故,那里竟也郁郁葱葱长了不少树和草,这些树没有叶子,这些草是墨绿色的,都活像是喝着人血长大的怪物。树丛间有人影晃动,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人。再看**之河,它延着长满青苔的岩石逆流而上,绕过一块巨大的台石后,便倾泻进一口深不可测的大石洼里。长腿告诉阿都•旺,这石洼便是欲壑,据说那里面游着一条金身大鲤鱼,当欲壑被填满时,大鲤鱼便会跳跃出来,用它的金身将天门撞出一条缝,游荡的阴魂便可溜进天上之国,而不会被守门的天神发现。阿都•旺猜测,黑衣巫师一定正准备用金鲤鱼撞开天门,混入神界。他知道,在欲壑被溢满之前,他必须阻止他们。
借着胡杨神火的冥冥照耀,阿都•旺的眼睛逐渐穿透了河对面的黑暗。忽然,台石上方一个白亮的身影吸引住了他,原来是他正牵挂的白孔雀在翩翩起舞,这执着的昭示着希望的舞者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自己卓绝的身姿映在流过身边的河水里,又是拨弄着身上的羽毛,又是张合着美丽的尾屏,对着那一湾清水,照了又照。这让他心潮彭湃。然而,他很快又发现,几只尖嘴猴腮的鼠兵规规矩矩地站在高处,守护着魔头们所强调的秩序。那几个歹毒的魔鬼的身影也影影绰绰出现在树林中间,他们盘腿坐在一棵树下,神情庄肃,目光虔诚,口中朗朗有词,像是在举行某种古老的祭礼。
复仇的热血再次涌上这边隔河相望的大漠子孙们的心头,因为仇人终于出现了!
看了半天,阿都•旺也没发现他的那几个被带走的伙伴和被囚的神龙氏,于是,便询问长腿这里面是否另有天地。长腿指着树林深处一口由鼠卫兵严密把守的岩洞说,所有在屠龙氏的压迫下不屈服的人都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至于神龙氏囚在什么地方,他没有听说,也许只有黑衣巫师自己知道。正说着,一只大耳朵的老肥鼠一跌一磕从岩洞里走出来,猥猥琐琐地来到黑衣巫师们面前,阴声怪气地说:
“主人,刚抓来的那几个饿了三天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已经清净,是不是现在就挖出来,给爷爷奶奶享用,嘻嘻,我们也好分根骨头啃啃。”
鹰勾鼻子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拽到鼻子底下,冲它怒吼道:
“你这个贪吃的老鼠精,别跟我提什么五脏六腑,老娘没胃口,除非是木藏子的心脏!”
“唉!别急嘛,咱们的功课还没完成,怎么能想到吃呢!”山羊胡子说。
“或许咱们真该派人去咽喉涧把那小子的心挖出来。”胖子说。
“海里的蛟龙困于浅滩,山上的猛虎落入陷坑,你们都不要去激怒它们,因为它们将在平静和麻木中渐渐丧失斗志,在**僵硬之前,灵魂必先腐烂。”黑衣老人故作玄乎地说。
“那咱们就先吃了他弟弟,让伏羲氏从此断子绝孙。”胖子恶狠狠地说。
“对,这样才解我心头之恨!”鹰钩鼻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也好,”山羊胡子把大耳朵肥鼠叫到跟前,“去!把伏羲老儿的最后一个孽种漂洗干净了,再带出来。”
河这边顿时躁动起来,“天啦!听见没有,他们又要开始吃人了!”
阿都•旺也意识到情况危急,若再不采取行动,他那可怜的兄弟的小命恐将不保,他心里盘算着对策,嘴巴上也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我会让他们自己啃自己的屁股,我发誓!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好样的!木藏子,我们就喜欢听你这么说。”长腿说。
“是啊,黑巫师想将你们伏羲氏赶尽杀绝,你可别对他们手下留情啊。”另一只老蛛说。
当已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可可奇被带出来时,阿都•旺气不打一处来,跳将出去,冲着河对岸呵斥道:
“老妖孽!瞪大你们的贼眼看过来吧!木藏子爷爷我还没死呢!你们不是想吃我的心吗?有能耐过来拿呀,过来拿呀!我这颗心啊!红彤彤的,正在我的心窝窝里扑哧扑哧地跳着呢,可真是又大又新鲜,只怕啊,你们的谗嘴巴消受不起!”
他的这番叫嚣,引起了河对岸不小的骚乱,鼠兵们如迎大敌,迅速集结到河边。胖巫师和鹰钩鼻更是气得吹胡子蹬眼睛,恨不得飞身过来,将这个块头不大麻烦却不小的倔榔头一口吞进肚子里。只有阴鸷的山羊胡子依旧面不改色,依旧是淡淡地冷笑挂在脸上,鼻孔里呼出的气有几分不屑,而眼神里却闪烁着歹毒的杀气。他一把拉过可可奇,拧着他走到河边,从背后用刀比划着他的胸口说:
“狗杂种,看看这人是谁,用你们的话说,你应该称他是兄弟吧!喔,多么美妙的一种关系啊,当然,还包括你的那些也将被剖心的所谓朋友。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婆婆妈妈的关系真令人讨厌吗?难道你不认为这正是你们人类软弱情感的表现,也是你伏羲氏灭亡的原因吗?而对于我们,这个世界只有征服者和被征服者,征服者成为主人,被征服者沦为奴隶,主人想把奴隶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拿你的这位兄弟来说吧,老夫今天血瘾上来了,就想吃他的心,哦!你一定不会知道,他有一颗怎样纯净的心啊,它的味道一定不会比龙肝逊。看来我们真的应该好好的感谢你给我们送来了这么上等的美味。其实我们一直都想好好的吃一吨,再逃到天上之国,那里什么都好,就是吃不到野味,但是我们还是喜欢去那里。谁说那地方只属于那些个自大傲慢的神仙,难道像我们这样尽职尽业的巫师在那里不也应该有一席之地吗?噢!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还没有羞愧的无地自容,看来你是不懂得羞耻。那好吧,在你因胆怯而逃跑之前,就先看看你的兄弟是怎样地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吧!”
山羊胡子手中的刀在可可奇的胸口处留下一道足以令人尖叫的伤口。
“不——!”阿都•旺知道,黑衣老巫刚才是在激他过河,因此并未在意他说了什么,但是这一刀却划破了他理智和情感的界限,他不顾一切地涉过河水,朝他弟弟狂奔过去。他在河岸边上遭到鼠兵们的顽强阻击,但是他的勇猛引领着他长驱自入。黑衣老巫们假装慌里慌张地撤退,并故意把昏死的可可奇落在一棵树下。阿都•旺不知这是陷阱,上前去扶起了可可奇,这时一张大蜘蛛网从树上落下,将他罩住。紧接着,鼠兵们倾巢而出,利索地将网收紧,像包粽子一样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又轰闹着抬进岩洞里去。
在那潮湿阴暗的岩洞里,阿都•旺发现他的伙伴们一个个被洗得白白净净,**裸地由一撮撮蛛丝倒挂在洞顶上,有的已经昏迷,有的还有一丝鼻息。烛光武士不在其中,而最令他担心的是,可可奇在外边还生死未卜。同时,他还发现许多大大小小的蜘蛛畏缩在角落里,或者埋头修补早已破旧的网,或者用呆滞的目光麻木不仁地审视着他这个新抓来的叛逆者,或者在等死。千百年来,它们的祖先一直在为屠龙氏的表面繁盛不断的流血送命,到了它们这一代,已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便拿自己的自由外加一点额外的劳作换取了这一隅阴凉的生存空间。“你们可一点不像你们在外边的兄弟啊!”当它们爬到阿都•旺身上,想将他吊起来时,后者慨叹道。
鹰钩鼻拧着阿都•旺的耳朵,用她的绿眼睛盯着他,气急败坏地说:
“臭要饭的,这下该老实了吧,嗯!你这颗进水的脑袋瓜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了!那样的话,就不会拿你祖先的破名号给我们制造这么多的麻烦。”
这老巫婆还收缴了他的神杖,并为此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东西放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我要把它带进天上之国,哈哈,我保证它将成为那些个不听话巫师们的噩梦。”
“对,在此之前,那一根筋的瞎鱼也需要它照明。”山羊胡子说。
胖子也豪不客气地夺过他的轩辕神剑,还恬不知耻地说:
“这把剑我做梦都在找,没想到落在你的手里,如今该归我保管了吧。”
山羊胡子伏下身子,把嘴贴进阿都•旺的耳朵:
“跟我们斗,你还嫩着点,狗杂种,给我听着!倘若在金鲤鱼撞开天门之前,你还活着,而且能献出一颗纯净的心,我们将在天国的角落里为你那可怜的灵魂安排一处狭小的容身之地,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地羞辱你,毕竟你还是伏羲氏的种,哈哈哈。”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矫揉造作的怜悯。在他们走出岩洞前,这老邪魔还吩咐鼠喽喽们小心看护着,等他们做完净身礼后,再挖下阿都•旺的心脏,供他们享用。
当感觉到四周不再有眼睛盯着时,阿都•旺试着和伙伴们搭话,可回答他的只有逐渐微弱的鼻息声,接着是鼠喽喽们大声的辱骂和警告,甚至拳打脚踢。
已经没有神杖和宝剑赋予他神力了,这一刻,绝望的情绪再次降临到他的头上,这种绝望像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套,正一步步地将他往死里勒;又像是他身上的一块坏死的肌肉,滋生着令人作恶的尸虫,慢慢地腐蚀着他战斗的神经。于是,在他的心死去之时,他的神志已先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动静让他醒来。一睁眼,发现两只鼠兵站在他面前,前面的就是那只大耳朵胖鼠,它正把刀磨得铛铛响。跟在它后面的是它的助手,这只还没有机会偷吃剩渣的鼠兵显得瘦弱多了,走起路来一踉一跄的,它注视着阿都•旺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它手中捧着一只盘子,盘中剩着它流的口水。阿都•旺痛苦地意识到,死神离他已经不远了,他的理想将随着他的生命化做灰尘,祖先和大漠的希望将被痛苦和绝望所淹没,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也将付渚东流。因为壮志未酬,他显得有点怯弱了。
“不,不,我不能死!”他几乎要痛哭失声了。
“嗨!木藏子啊木藏子,你真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啊。敢跟黑巫师做对,没有一个不被掏心窝的,这个谁都知道,你是假装不知还是真的傻呀?好了,如今风头你算出尽了,不过这一刀啊,还是难免的。勇敢一点吧,我的大英雄,愿上苍会保佑你的灵魂。”大肥鼠假惺惺悲戚戚地说,这边的手却扒开了阿都•旺的衣服。
“嘻嘻!”后面的那个傻小子连露出的牙齿都在笑。
“来吧,兄弟,他们都等着呢。”胖鼠拿起刀,正要刺向阿都•旺的心窝窝。那地方的黑指印像是闻到刀气,忽然闪出一道白光,只听大肥鼠一声尖叫,刀落在地上,火红的刀柄上滋滋地冒出烧肉的味道。正在这时,那些麻木的蜘蛛也在白光一闪的瞬间聆听到祖先的声音,神蛛氏的血在它们的体内重又复活了。它们迅即振作起来,将洞中所有老鼠都放倒在地。
直到这时,阿都•旺才明白,原来这黑指印说是意味着灾祸,其实更是未卜先知的祖先在他生命悬崖上伸出的一根救命指头。
一只蜘蛛从胖鼠的袍子里面爬出来,用神蛛氏特有的口令将伙伴们聚集到阿都•旺身边。阿都•旺向它们表达了希望得到帮助的请求。神蛛们即刻展示了它们对伏羲氏的忠诚,它们悄无声息地救下了阿都•旺和他的大漠兄弟们,并弄番了角落里的两口瓦罐,从中分别救出双目已近乎失明的烛光武士和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朽迈的老军头。老军头自我介绍说他是老夜游神,还咬牙切齿地说,为报这囹圄之耻,愿与大漠兄弟们并肩作战,协力铲除黑巫师。
为了避免惊动黑衣巫师,大家躲进了神蛛们专为藏匿祖先遗骸而秘密挖掘的洞穴。在这里,阿都•旺和烛光武士通过自身的谐调,都慢慢地恢复了神志,但都已是两手空空。大家估量着,以目前他们的这股残存力量去叫板黑衣巫师,无异于投卵击石,自毁前程,更何况还有黑龙没有现身,他们都知道,这两条黑龙是黑衣巫师最得力的助手,它们隐身在云烟雾岚之间,当黑衣巫师呼唤它们时,它们才现出原形,接受驱使。它们能上天入地,吹沙走石,席卷天地,变化莫测,没有人是它们的对手。多少世纪以来,正是威慑于它们的淫威,天下人才不敢对屠龙氏轻举妄动。
老夜游神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两条黑龙的厉害我早有耳闻,看来要对付黑衣巫师,先得收拾这两条大虫。”
大家都说是。阿都•旺问:
“我听说屠龙氏囚了神龙一家,莫非就是这两条黑龙。”
大家说,年代久远,而且屠龙氏行事诡秘,无从考证。阿都•旺又说:
“神龙一家是人间的祥瑞,拯救它们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在没有弄清楚它们的真实来历之前,不可误杀它们。先得想办法制服它们。”
大家又说是,可是却想不出什么办法。阿都•旺有点着急了,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黑衣巫师马上就会发觉他们已经逃脱,到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一千年过去了,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不应该被忘记,如果它还活着,那么或许它可以帮我们化解黑龙的威胁,”一只老神蛛思虑着说,“木藏子,屠龙氏的每一个囚徒,你都不应该忽略啊。”
“烦老神蛛指教,这个人现在何处?木藏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他救出来!”阿都•旺说。
“这就好,请跟我来,木藏子。”
老神蛛把阿都•旺带到岩洞尽头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没有亮光,一口破井的外沿隐约可见,岁月沉淀成满地的尘埃,正要将井口涂掩。老神蛛说:
“这眢井里边囚禁着豢龙氏最后的勇士,一千年前,为了驯化黑龙,它来到屠龙国,不承想却误入了黑衣巫师的迷云阵,被它们抓住,锁在里面。因为不能改变天下人的命运,它叹息了五百年,后又沉静了五百年。如今能否将其救出,就看你的了。”
阿都•旺往井里看了看,那里边黑乎乎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哦,不不,你必须下去,才能找到它,我们用蛛丝吊你下去。”
老神蛛说着,就招来了众神蛛。它们将丝吐在阿都•旺身上,将他徐徐吊入井底。
井里边比从外边看进来要宽敞得多,却不见有什么人。昏暗中,阿都•旺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但触摸到的尽是灰尘。他小声叫唤着,也没人回答。忽然,他感觉到脚下一阵微微地松动,像是踩到了土里面埋着的什么活物,他心头顿时一亮,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一方积土挖到了小腿深,直到看见一只老鳖趴在土里,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咽气了。阿都•旺推挪了它几下,它才动起来,当它看见阿都•旺时,昏沉沉的眼里焕发出奇异的光芒。它想爬到阿都•旺跟前,四肢却被四条一端固定在井壁上的铁链牢牢地拉扯住,根本动不得。阿都•旺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就是豢龙氏的勇士,它一定是中了黑衣巫师的魔法,才变成鳖的,如今要解除魔法,只能依靠神杖,可神杖又被那婆娘夺走,这该如何是好?“对了,神杖是有灵性的,既然它能挥之既去,一定也能够招之既来,我何不试试。”他这样想着,就开始念道:“神杖,神杖,胡杨之子,来来来,穿墙过洞快归来。”
奇迹因信念而产生,过了一会,神杖果然就从外边一蹦一跳地落入井中,跳到他面前。“好孩子,你真不亏是我伏羲氏的命根儿啊。”阿都•旺欣喜若狂地将它拾起,用它轻轻敲击老鳖的背壳,说:“神杖,神杖,胡杨之子,让神的力量在这位豢龙氏的勇士身上复活吧!”
不一会,老鳖就在抽蓄中变回了一个筋肉似铁打铜铸的力大无比的勇士,尽管他的手脚仍被铁链锁住,但他却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掰开,然后紧紧拉住阿都•旺的手,悲喜交集地说:
“自从神跟我说你会来,你的名字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多少悲愤、多少委屈都化作了无言的泪水。
“勇士,请务必帮我将黑龙降服,但不可杀了它们。”阿都•旺说。
“你放心,那黑龙原是神龙之后,我就是会驯服它们而来的。”豢龙神说。
这时,井外边忽然喧闹起来。原来黑衣巫师已经觉察到洞里边的动静,此刻,他们正威逼外边的人说出阿都•旺的下落。
“木藏子,快出来,黑巫师他们来了。”井口的神蛛们小声朝里边喊道。
阿都•旺意识到,事态正朝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若再不出去,这暗无天日的魔窖将成为他和所有大漠弟兄的葬身之地。
“不用担心,有我在!”勇士说着,就抱起阿都•旺,从井中一跃而出。
果不其然,刚回到井外,他们就发现黑衣巫师率领着鼠兵们将隐秘洞穴里的人围堵起来。巫师们显得异常的愤怒和着急,他们恶狠狠地把武士和老夜游神逼到墙角,要他们交代出阿都•旺的去向。可这两人却对它们嗤之以鼻,它们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更别说出卖自己的灵魂。气急败坏的巫师正要大开杀戒,却被身后豢龙神的一声怒吼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早已被他们遗忘的豢龙氏的勇士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依然凶猛剽悍如初,而与之相比,他们的魔法却不似当年,王宫前庭的一番斗法,已让他们法力大损,再没有勇气面对阿都•旺的魔法和勇士的力气了。虽然如此,他们脑袋瓜还清醒的很,他们把鼠兵们推到阵前,以充当盾牌,自己在它们的掩护下,逃出了岩洞。外面有他们的最后一张王牌。
鼠兵们终究敌不过被压迫者们的绝地反击,一阵撕杀过后,它们卑微的**和龌龊的灵魂便都出卖给了魔鬼,它们到死也没有弄明白,是恶人们永无休止的贪婪还是自己鼠目寸光的智慧引领它们走向地狱。
杀红了眼的人们冲到外面,直追黑衣巫师,谁也不希望它们再次逃脱。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不但没有逃跑的迹象,而且仍表现出藐视一切的无所畏惧,他们用冰一样的冷眼对抗着四周围火一样的红眼。
僵持中,山羊胡子马里马里地念起了咒语来,念着念着,他头顶上的雾岚就飞快地开始翻滚,聚集,变化,最后演变成两条黑龙。在黑衣老人的唆使下,它们摇摆、滚翻着巨大的身躯,裹挟着身体四周的气流,就像两团黑色的飓风,摧残着这地下魔宫里的一切看似神奇甚至神圣得不可玷污的陈腐摆设。阿都•旺、老夜游侠以及神蛛们也都被卷了起来,又重重摔下,有的挂在树稍,有的摔在地上。
在这可怕的混乱中,唯一不失自尊的是豢龙氏的勇士,他似乎早有防范,当狂风呼啸而来时,他张开大嘴,将狂风猛吸入他的大肚子里,这使得他高大壮实的身躯能像一座小山那样巍然不动的屹立在狂风之中,接着,他又从容不迫地解下缠在腰间的腰带,拉直并用力甩开,抖成一条五花蛇皮鞭子,甩打起来铿铿然有声。两只黑龙似乎想试试这鞭子的厉害,张着巨爪,朝他扑来。只见豢龙神他不慌不忙地甩鞭过去,鞭鞭都落在黑龙身上。
“孽障!今天我就代你们父母好好教训你们,将你们打回原形!”勇士斥喝道,他娴熟的鞭法不仅没让黑龙靠近他,而且把它们身上的黑色鳞片一溜一溜地打掉,最后只剩血迹斑驳、筋骨外露的白皮,它们光溜溜的脖子处还留有神龙氏授命于天的项印。它们已经身受重创,筋疲力尽,终于飞不起来,落在勇士身边。
豢龙神蹲下身子,从腰间取出一瓶红色药水,倒一点,轻轻按敷在这两只迷途的小神龙身上,那些为了蜕变而承受的鞭伤在他神奇的手掌绵软地抚摸下,很快就被摩去了,崭新的白色鳞片旋疾长出,覆盖住周身,这每一片鳞片都带有豢龙氏的手印,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它们将变回正义的化身。
两只小神龙又生灵活现起来了,只是少了许多凶气和邪相,多了几分乖巧和灵秀。它们就像是淘气的小孩,在肮脏的泥潭中放纵了一阵,一顿臭打后,换上了一身新装,便出卖了不羁的野性,换取回家的资本。
不管怎样,看见小神龙迷途知返,豢龙神很高兴,大家也都舒了一口气,惟有黑衣巫师却气坏了,其实,在勇士训化小神龙时,胖子就想上前阻扰,却被阿都•旺牵制住了,阿都•旺用神杖对抗他抢来的轩辕神剑,竟然也能应付自如,而且没有被削去。他将胖子按在石头上,逼问他说:
“我弟弟在哪里?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胖子一脚把他踢开,又上前用剑指着他的脑袋,嘲讽他说:
“别着急,你们很快就会相聚的,我是说在金鲤鱼的肚子里。”
阿都•旺知道,可可奇已被剖心,并抛进欲壑之中,顿觉天旋地转,沉稳内敛了十几年的他第一次失控,在他心中积压许久的悲愤一刹那间爆发,化成力量,歇斯底里地发泄在胖子身上。胖子一时招架不住,山羊胡子眼看着它就要吃亏,想上来助阵,却被略微恢复视力的烛光武士盯了正着,半道就把他拦下,与他缠斗。
这边打得好不热闹,那边老夜游神看着也心痒痒,不由得想起他在封进瓦罐之前鹰钩鼻曾经怎样虐待他,他摸着糙脸,跳到那妖婆跟前,横眉辱骂她说:“臭婆娘,欠我的耳光,该还了吧!”还不等那妖婆还嘴,就上前扇她的脸。那泼辣的黑衣女巫哪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便发疯似地用长指甲猛抓老夜游神的脸,两人就此扭打起来。
这时,分开日久的神蛛氏在共同祖先的名号下已团聚在一起,家族不堪回首的屈辱史激发着它们,使它们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对仇人的围攻。
即便如此,黑衣巫师仍凭借着几千年修炼成的内魔法,飞檐走壁,变化多端,逐渐摆脱了大漠力量的缠斗,并纠合在一起,合力运功,企图颠覆阻止他们升天的这最后一道障碍。勇士见了,暗自着急,便叫小神龙前去破坏他们的图谋:“去吧!孩子,那穿黑衣服的便是你们神龙氏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一直在愚弄你们,使你们祖先的英名一再蒙羞,现在该是你们觉醒并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小神龙迷茫地打量着黑衣人——它们曾经的导师和幸福生活的塑造者,不知如何是好。黑衣人心里有些发秫,但他们仍有信心在这关键时刻蛊惑小神龙幼稚的心灵。山羊胡子一边用拐柄处镶着的宝石发出的光镇住前来叫阵的烛光武士,并踢开脚边的几只神蛛,一边仍以长者的语气教训小神龙道:
“别听他的!小傻瓜,他在撒谎,这些人才是害死你们父母的真凶。你们那可怜的父母临死前将你们托付给我们,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够为它们报仇。今天,仇人已经出现,你们还等什么呀!”
小神龙愈加迷惑了。这时,一直昏迷着的河图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跑出来朝它兄弟喊道:
“阿牢,阿眦,别听他的,这三个黑衣人是妖巫,是他们害死了咱们爹妈,你们怎么能听他们的话呀!”
“你们不觉得害臊吗?连一条落魄的狗都可以这样教训你们,真不知道你们的父母在天之灵看见了,会哭成什么样子!”山羊胡子继续着蛊惑着小神龙道。
但尽管河图变成了一条狗,小神龙还是能认得他们兄弟的声音,即刻醒悟过来,朝山羊胡子步步逼近。
“畜生!天门即将打开,在这之前,如若你们不能雪清神龙氏的仇恨,证明你们配得上天国的荣耀,那就永远地下地狱吧!”穷途末路的山羊胡子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他企图保持自尊,但结果却适得其反。
小神龙显然已经认清黑白,它们现在才醒悟,黑衣人用心良苦的教诲原来是包藏祸心的。更让它们感到羞愤的是,作为神龙氏的后嗣,它们竟甘心情愿地为这伙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奉献了整个青春,而且还以此为荣。此恨不雪,妄为神龙氏之后!它们的眼睛里闪着咄咄逼人的凶光,不自觉地摇摆着身躯,挥舞着爪子,步步将黑衣老人逼得退到了**之河边上。在它们的怒目之下,真相更加昭彰,黑衣人可亲可敬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怕,他们神秘而尊贵的外衣也被剥去,暴露出阴险龌龊的嘴脸。
“你们这两只忘恩负义的畜生,想……想造反吗?”
话还没说完,这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就被小神龙一把抓起,扔进了河里,湍急的河水又将它冲入到欲壑里头。接着,另两个黑衣人也落了个同样的下场。声势磅礴的欲壑吞噬了他们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幻想。这曾经让他们无限憧憬的深深欲壑,到最后,终于什么也没有给他们兑现,倒是轰轰烈烈地将他们埋葬。那从未露脸的金鲤鱼,他们这下也可以一睹为快了,只是不知这神秘的鱼儿还能不能带着它们的阴魂进入那遥不可及的天上之国。
随着欲壑里的水不断地剧烈翻滚,黑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于无形,沉静了许久,人们便以为他们再也出不来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畸巧的鬼怪即使化成了泡沫,也还在水中还运着最后的一口气,企图让眼前正义的人们乃至以后的整个世界都要为他们的死亡付出可怕的代价。
刚刚平静的欲壑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就像有人在水里吹气。水面再次翻滚起来,越来越激荡,真象快要炸开一样。云台上的白孔雀最先看见这个现象,早已乱了舞步,紧张地拍打着翅膀,在云台上面跳来荡去,惊叫不止。大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围向欲壑边上观看。这一看,他们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即将被灌满的欲壑青烟缥缈,烟雾下边翻滚的水早已是污浊不堪,在深赫色的水面上泛着暗黑色的波澜,掀起了一层层令人作恶的污垢残滓。一颗颗水泡泡不断在水中形成,并随翻滚的水浪浮升。一股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大家忍不住捂住鼻子,惶然间,那水中接踵而生的水泡竟然都顽强地穿越了粘稠的水皮,随青烟上升,到了半空,又噼里啪啦作响,全都暴开了,迸出一只只麻雀大的花脚黑蚊。这些黑蚊一暴露在空气中,就展现出疯狂的攻击性,只要是能够动弹的,无不在它们的叮咬之列,连神魔化身的小神龙也难逃其害。
慌乱之下,阿都•旺命神蛛氏编制捕天大网,以捕获黑脚大蚊。谁知蜘蛛们的努力在这些似乎有地狱恶魔伏身的蚊子的横冲直撞下,很快就化成束缚自己人的羁绊。
蚊子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地在空中乱飞乱蹿,由它们鼓噪起来的翁翁声不绝于耳。大家稍不留神,就被蛰了浑身是疱,奇痒难忍。这疱一触即破,引发全身溃烂,由此引发的巨疼更是令人难以忍受。这是真正的、前所未有的灾难,在这灾难面前,大家甚至感受到世界末日的恐慌,也预感到他们的队伍又将溃灭在即。
当所有人几乎放弃了抵抗之际,惟有坚强的阿都•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依然监守着他的信念,他知道这是他迈向胜利的最后一道坎,无论这坎有多高,他都必须勇敢地迈过去,因为在那头,崭新的一天正在开始。他一边鼓动大家打蚊子,一边想着如何借助神杖的力量,驱除这些蚊子,但蚊子们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施展魔法的时机。
大家都疲于应付蚊子的攻击,谁也没有注意到白孔雀正在发狂似的乱蹦乱叫,倒不是因为蚊子叮着它,而是因为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召唤来的白花花的水正在迅猛地化为乌有,而且剩下的也都被污染成发臭的腐水。它终于按捺不住了,奋力拍打着翅膀,临空飞起,一头载进泡沫飞溅的欲壑之中。在黑波涌动的水面上,它拼足着全身的力气,进行着它生命中最后的舞蹈。也正在这时,**之河的水变得异常激荡,汹汹然注入到欲壑里去。那一层层泛着腐质的波浪,那些还来不及跃出水面的泡泡,还有那飘渺的携着恶臭的烟霭,都被这汹涌的水势统统压了下去。
勇气取得了胜利,悲情的舞者却没有笑到最后。在欲壑被释清之前,白孔雀那纯白无暇披着神圣光芒的身躯已完全浸没在水中,再也没有力气泛起一丝波澜。但它身后的水却不停息,绵绵不绝地注入欲壑,与它一起为新世界的诞生做最后的铺垫。欲壑开始有可溢满的迹象了。
白孔雀这惊世骇俗的一跳,只被河图瞧了正着。它不由得感喟,原来看似高贵的神明并不只是高高在上,供人瞻仰。作为生命的载体,躯体可以腐化,但生命的光芒必须永恒,尊严可以遗失,但在躯体腐化之前必要找回。它所念念不忘的神龙之身和孜孜以求的天上之国,已似这水中泡沫,有着绚丽的光彩,却是虚伪和短暂的幻影。穿过这幻影,它看见自己在水中流浪狗的身影,这困扰了自己几个世纪的拉哩邋遢的伪装原来也是那样的可爱,因为它同样蕴藏着神龙氏最珍贵的品质和最伟大的力量。
在白孔雀曾经停留的岩台上,河图正在感怀,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扰它痒痒,是它的两个神龙兄弟,它们亲热了一会,但是因为分开日久,且彼此间都变化太大,它们之间并不能正常交流。这种因漫长的时间和悬殊的经历造成的生疏感是即便神怪也在所难免的。
过了一会,河图听见身后有人问它:“阿图,白孔雀呢?”
河图回过头,看见是阿都•旺,疲惫不堪的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残缺不全,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太妙,尽管如此,他们仍相互安抚着。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蚊子的威胁已彻底解除。但他们还不知道,白凤凰已为此牺牲,而且正是这一伟大的牺牲,才保证了他们最后的胜利。
“它跳下去了,我想,我们再也见不到它了。”河图说。
“跳下去了!?哦,不!”
大家将信将疑地来到欲壑边上,望见清澈的水里头沉淀着白孔雀凄美的身影,它那纯洁无暇的羽毛已与纯净的欲壑之水浑然融合,似湛蓝的天空深处最美的一朵白云。大家的心碎了,不仅仅是失落,从此后,他们的家园将少了一族神秘的兄弟和一道奇丽的风景,多了一份忧伤的记忆,而那高山上的水,也将少了一个流经大漠的理由。
但是,令大家感到些许安慰的是,在他们回家的路上,还有神龙氏相伴,它们已从传说中真真切切地来到他们面前,因为沐浴神的光芒,它们必然要关注那片被神惦记着的土地,因为祖先的名字,它们必然也会撑起大漠之上的那一片破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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