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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昭狱


三个月前的一个月夜,万曲柳在回家的路上遇人突袭,直接被放倒后,再次醒来之时,自己双手双脚被缚,嘴里塞着布,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屋里。

        被关后的万曲柳,无人送饭,无人送水,小屋也无任何光亮,他是晕了醒、醒了睡,不知被关了几日,只以为会命绝于此。

        意识极度昏沉之际,他听到门吱呀的一声,开了。然后就听到火折子被吹燃的声音,被骤然出现的火光刺得闭上了眼后,再次睁眼,他看到了一张被火光映照得艳丽无双的脸。

        顿时觉得四周妖气丛生,似有人在勾魂摄魄。

        当时也是这样的微微一撇,和堂上之人今日的眼神如出一辙。

        这看似不经心的一撇,让他有如在冬日行走于薄薄的冰面,不仅冰面随时都会破裂,水底下也随时都会伸出一只手把自己拉下去。

        火光一闪一闪的,迷离恍惚间,万曲柳竟一时未能意识到,来人会是庄行露。只以为自己坠入了鬼魅之地,也不知面前坐着的,是神还是妖。

        待反应过来后,瞳孔猛地一缩。当朝丞相庄行露就坐在一把八仙椅上,离躺在地上的自己一步之遥。其人未着官府,穿着一件蓝色素衣,被微光照得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庄行露微微看下腰,解了他的口布,用火折子照亮他的脸,用玩味的眼神地笑望着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平地惊出一头冷汗。

        “你的黄册呢?是藏在家里还是藏在外面?”

        万曲柳心下骇然,陆于野一案中,户部在册的黄册和北府军的黄册句句相符,无人怀疑和关注过黄册。而现下,当朝丞相庄行露抓了自己,不惜动用私刑,当头就问自己黄册。

        万曲柳吓得呜呜摇头。

        “噢,忘了你被关了三天,定是口渴难耐。”庄行露于是转向身后,从一人手里拿过一个大水壶,万曲柳这才看到,庄行露身后还站了一个黑衣人。

        只见庄行露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凌空隔着一尺多的距离,把水壶中的水往万曲柳的脸上直接倒,万曲柳像条狗一样,被灌了满口的水。

        水灌完后,庄行露蹲下来,将火折子的火苗直接靠近他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喝完了水,话也可以说了。说吧,黄册在哪?”

        万曲柳闻到了自己皮肤被烧的焦味,抖索着嘴硬道:“小人不知有什么黄册。”

        “区区小官,休得狡辩。大定二年,应送于北府军的三十万石粮食去哪了?”庄行露的手不停,直接用火折子更近地烧向他的脸。

        听到自己脸被滋滋烧的声音,万曲柳奔溃地喊到:“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由于当时的记忆太过惨痛,万曲柳只得自我麻痹般的把这当做是一场噩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到家后已是七日之后,全身上下看起来完好,可自己却知道皮肤之下全是暗伤,告假了一个月才敢出门见人。

        庄行露似乎是料定了他这边有问题,也知他不敢把事情捅出去。过后,他只记得庄行露的这句话,每每做梦都是惊得一身冷汗。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却不想再见面是此时。

        赵墨回头看向身后的庄行露,庄行露往前走了一步,赵墨问他:“老师在陆将军一案中审过不少人,像这样的一心求死的犯人,老师觉得该怎么审?”

        万曲柳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当他看到庄行露平静地站在皇帝身后,听到皇上对身为太监的庄行露这般和颜悦色、礼遇有加,甚至仍称呼其为老师。

        而当初被关在小黑屋的记忆也被重新激起,像是害怕听到庄行露的声音一般,他急不可耐地哭喊道:“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

        真相终是露出尖尖角。

        大定一年,庄行露在南方试点,开始执行严苛的粮草管控,要求做到账实相符,第二年,开始推广到整个大虞。

        大定二年,北府军收到粮草七十万石。空缺的三十万石,万曲柳写了供词一千多字,供出大小官吏不下一百人,上至六部,下至九品,均有官员涉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层层盘剥早成了大虞的惯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庄行露要求账实相符,于是仓部万曲柳们就选择推迟运送粮草。

        因为春夏相交之时,正是农民们青黄不接的时候,克扣了军粮,把这一部分粮食卖给农民就能收取利息。到秋收的时候,农民收了粮,他们再把这个粮送还各地。

        至于为什么可以推迟运送粮草,因为送粮的本就是大爷,能送已是感恩载德了。比如登记粮草的将士必须在黄册登记已收下一次要运送的粮草,这一次的粮草才会被仓部送到,而不听话就会推诿。

        可今年农民饥荒了,没有那么多秋粮填补这个空缺。

        到了年底,等到要对账的时候,众人才知道皇上和庄行露是要来真的,大家就开始慌了,虽然他们已经极力的去填补这个空缺,仍发现有三十万石的空缺无法填补。

        于是他们开始拿北府军开刀,因为北府军陆于野本就是最不听话的,北府军也是唯一一个不配合他们提前登记黄册的。

        北境战事更是吃紧,等一个全军覆没并不难,只要他们不给粮草。

        于是他们买通了北府军登记黄册的军官,直接做了假黄册,给北府军加了三十万石,原本是想北府军全军覆没,作假的黄册在手,最好是陆于野本人也死在战场,也就没人会追究这粮草一事了。

        可谁也没有料到陆于野活了下来,北府军奋战了两天,边战边退,虽然失掉了瀛洲、冀州,可北府军全须全尾的保存了。

        北府军保存了有生力量,皇上就不会真的怪罪陆于野。当然,失掉了瀛洲、冀州也不是那么容易开脱的,可一旦陆于野回城叙职,粮草一事就会被查。

        好在北府军登记黄册的军官作伪证后已自杀,死无对证。他们于是选择一不做二不休,把陆于野和庄行露一起弹劾,原以为会是孤注一掷,却没想到庄行露本人早已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锦衣卫递了这份供词上来,赵墨下午在御书房看到这份供词后,就一直紧锁眉头。庄行露站在他一侧,给他端茶倒水。

        赵墨喊:“老师。”

        庄行露答:“嗯。”

        赵墨再喊:“老师~”

        庄行露再答:“嗯。”

        赵墨把背靠在龙椅靠背上,斜倪着眼,像个寻常少年倒苦水地说:“老师,朕好愁啊。”

        庄行露回视他,淡然答道:“陛下愁什么?”

        赵墨把头直接仰在龙椅上,哼哼唧唧地道:“老师就喜欢明知故问,这局面能让朕不愁吗?”

        庄行露直接上手,把他的背扳直,冷凝着脸,道:“陛下还是坐直些,为君者不可如此。”

        “老师真是古板无趣,这又不是朝堂之上,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陛下要是休息该去塌上,坐在这御座之上,就是不能这般。”

        被久违地规训了,赵墨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转移话题地问:“那老师怎么看这个份供词?”

        庄行露知道赵墨是问他要不要处置这些贪官污吏,三十万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这涉案人员就过多了,真按照大虞律令,一件军粮案能波及大半个朝廷。

        但毕竟北府军还在,陆于野也沉冤得雪,层层盘剥下来每人也并未拿了多少。大虞虽重整了河山,可四境都不太平,真在此时兴起大狱,朝纲只怕不稳。

        可北府军在前方奋勇杀敌,后方这样拖后腿,不给将士们一个交代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庄行露希望赵墨自己做决定,看赵墨独自处理政事的能力,他回道:“此事如今并不算证据确凿,一份供词而已,待锦衣卫和刑部核实过后,方能定夺。”

        赵墨奇道:“老师倒是第一次说话不偏向陆将军,也是难得。可老师和朕都知道,这份供词十有八九应该就是真的,因为北府军无粮打仗是事实,如果粮一定是有人拿了,文官们拿比北府军拿的可能大,因为北府军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可锦衣卫和刑部真的彻查起来,必定要查明粮草去向,这一动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真到了查明的那一刻再做决定,就晚了。让锦衣卫单独查,慢慢查,先查明供词的真实性,各部各级都抽出几个来查,数量少的,数量多的……”可这事难就难在每人就只拿了那么一点,赵墨愁的正是这个,“先尽快查明黄册的真实性吧,没有问题就先把陆于野放了,北府军停滞太久了。”

        庄行露猜出赵墨的意思是杀鸡儆猴,问:“陛下接下来的还会继续查吗?”

        赵墨突然正色,道:“查,只是不是现在。有些事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些事是有底线的,如果只是贪墨朕尚且能忍,可贪将士们的口粮,他们最终会付出代价的。”

        赵墨没有看到庄行露脸上一闪而过的,那略带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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