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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通房


顾湄想得出了神,于是口中的饭食也嚼的食不知味。

        包子在齿间一咬开,薄薄的面皮儿碎裂,有汁水在口中迸溅,一股香菇的浓香渐渐漫溢开。

        她不禁皱了眉,再咬下去时便嚼的细了些,果然齿间一硬,有东西将牙齿硌了下。

        她不动声色地搁了筷子,给一旁的水碧使了个眼色。

        水碧忙会意,凑到门口仔细瞧了瞧,方才向顾湄点了点头。

        顾湄将口中的异物吐到掌心里,是颗珠子,轻轻一捏,珠子便碎裂开。

        里头果然有一张字条,蝇头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她刚细细读过两行,守在门口望风的水碧,突然一声喊她。

        顾眉知晓她的意思,该是有人来了,忙将手中的字条塞到怀里,水碧也忙小跑回顾湄圆桌旁。

        此时,邓知遥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顾湄用饭的情景。

        走过去见桌上有羊汤,便给她盛了一碗,搁在她面前:

        “你昨夜受了凉,特意让厨房给你添的,要多喝几碗。”

        顾湄接过来,有些神思不属地喝了几口,又见她盘中剩着个咬了几口便搁下的包子,便问道:

        “不好吃?”

        他说着便夹起一个往自己嘴里送。咬了一口便蹙了眉:

        “厨房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她不喜食香菇,他是知道的,也吩咐过厨房。

        “算了。”

        她低下头,不敢露出别的情绪,只小心的啜着汤匙里的羊汤。

        邓知遥见她低头喝汤的模样,有些小心谨慎,突然就想写昨夜她那番话。

        “你自然不能明白。可我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你稍稍冷落我,我便要惶惑不安,想尽办法的去讨好你。我不过稍稍瞒了你一回,你便要因此猜忌试探我。你不曾寄人篱下过,不会明白这种战战兢兢的,这种如履薄冰的体会。怕遭人厌恶,更怕流离失所。毕竟……我一向不大讨人喜欢,在顾家的时侯是,后来嫁了人也是。如果你就因为我瞒着你,为自己留了条后路而生气,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是了,她在自己府中住着,却没名没份的,底下人怎会十分尽心他原本打算朝中局势好一些在与她提,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下来的事,让他不想再等了。

        无论他心在哪里,他总要把她拴在身边的,这一点不会变。

        “阿湄,我们成婚吧。”

        顾湄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向邓知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愕然。

        她以为他即便喜欢她,也不一定会给她名分,至少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妻子,不仅是因为她和离过,或是因为他与她曾经的那些前孽纠葛,更是因为她与顾家割舍不下的那一层关系,处理起来是很麻烦的。

        即便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中间的种种实情,但是她是顾家的女儿,顾家是宁王一派,而他则站在秦王这一边,他娶了她,秦王的党羽会怎样想?秦王对他便没有半点猜忌吗?

        她一直觉得不会这么快,至少在夺嫡之事,还没有落落下幕之前,他不会给她名分。

        顾湄半响回过神来,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见她神情里没有欢喜,邓知遥心中有些黯然。

        不过他还是对上她的目光,冲她轻笑了笑,似真似假道:

        “因为你太能折腾了,脾气又大,我又拿你没办法,除了把你想要的东西捧给你,除此之外,我不知还能拿什么把你拴在我身边,永永远远地拴着。”

        顾湄心间一颤,脊背起了一层细汗。

        她看着邓知遥的神情,一丝都不敢错开,一时分不清,他这话是打趣自己,还是另有深意。

        “顾府那边你不必担心,我都会处理好,当初将你带回来时,便已要了文书。下个月朝廷要补开春闱,我要主理经办此事,在此次春闱一过,挑个日子,咱们便将婚事结了。”

        原本这春闱该在二三月间,但今年长江一带发了大洪水,之后又瘟疫横行,南北交通受阻,因此春闱便一直被推迟。

        到这几日陛下下了旨,使得去年延迟的春闱与今年的秋闱一起举行,反正要考春闱的都是举子,时间上并不会有什么冲突。

        听到春闱这两个字,顾湄却突然想起那张字条上所说的那两行,心念一动问到:

        “那你下月会很忙吗?可用出京?”

        “出京倒是不必,只是春闱要锁院,我既是主考,从出题到春闱再到放榜,我都要被锁在贡院之中。届时你正好在府中备嫁,春闱一过,咱们便举行婚礼。”

        为什么一定要春闱后呢……顾湄在心里喃喃的想,只是怕露出端倪,又想着怀中揣着那张棘手的字条,不敢再耽搁,便点了点头。

        腕间忽的一痒,她低头,见邓知遥正往自己腕上系着一根编好的红绳。

        绳上穿了一颗圆亮的玉珠子,玉珠通亮盈润,呈青碧色,水头极好,

        她凑近细看,珠子上还用细刀刻了花草纹样,是萱草,又名忘忧。

        “昨日我看一本志异说,有个道士为了困住个修了千年的狐狸,便做了这样一对腕绳。腕绳一套,便让他那只小狐狸发力被收住,再也跑不掉。今日便做了来试试,看能不能将你拴住。”

        这是说她是狐狸精了,顾湄瞪了他一眼,要抽回腕子,却被他一把拉住,扣子结结实实的系了上去,像是真能缚妖精的灵气似的,系完又将手腕伸给她。

        顾湄佯装生气,故意推脱:“我只会打死结。”

        邓知遥只是笑:“嗯,正好。系牢一些。”

        邓知遥出了门,顾湄才将怀里的纸条拿到手中,仔细的前后看了一遍,顿时心惊肉跳,再不敢多看,点了烛火将纸条烧为灰烬。

        这才坐回了椅上,出了好一会儿的神,便对身旁的水碧吩咐道:

        “你想办法,将邓知遥要娶我的消息,不动声色的传出去。”

        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

        天气凉的很快,不过是几场秋雨过后,吹在人身上的风,便已然有了让人畏惧的寒意。

        今日是中秋佳节,满月如盘,悬在天边,有种不真实的圆满。

        今日帝王在宫中设宴,文武大臣皆入宫为中秋庆贺,邓知遥亦然。

        顾湄也难得悠闲自在些,她知道,这几日是她最后的平静,中秋一过,便是补开的春闱了。

        因此难得起了雅兴,命人在凉亭里温了黄酒,清蒸了肥蟹,在月下品尝。

        秋风瑟瑟,吹的院中的□□摇摇摆摆得轻晃着,花伞裹着细蕊,有种清苦的香气,混着远处不知哪儿有清幽的桂花香飘来,浅浅淡淡的,倒也很是宜人。

        这凉亭三面都围上了,只开了一面观景,因此秋风吹来的时候,并不算冷。

        顾湄将杯中的黄酒抿了一口,身子渐渐的热起来。

        水碧先将手洗净,又将精巧的八样银质器具,摆在细布上,先取过小银剪,自后往前将八只蟹腿沿着关节处一一剪成小段,再换成蟹针将壳中的腿肉一一顶出,置于盘中。

        紧接着便是一对蟹螯,用蟹锤轻轻敲之,再换成蟹针将敲下来的蟹肉仔细地挑出来,而最后则是蟹身,将敲松的壳一打开,黄澄澄的蟹膏覆在雪白莹然的蟹肉上,光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顾湄伸了筷子,在摆好的蟹肉上夹了几片送入口中,蟹肉鲜香回甘,之后就是蟹膏的醇香,一沾唇齿便可令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只是她终究有心事,只吃了几口便将剩下的一盘子蟹肉推到水碧面前:“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必拘礼什么。”

        说着又饮了几口黄酒。

        此间风景宜人,珍馐美馔,只是于她而言,皆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只要她踏错一步,便皆会散得风烟俱净。

        黄酒饮了一杯又一杯,脑袋越来越沉,水碧原本正埋头吃着蟹肉,一抬头便见自家小姐姐喝醉了的模样,刚想出声唤醒,哪知却突得颈后挨了一刀,便自觉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邓知遥得知顾湄失踪消息的时候,宫中的酒宴已进行在一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有内侍匆匆来给他报信,手中的酒水便撒了满桌,有些狼藉。

        倒是秦王朱峋瞧见了他这般的异动,往他这边走来,问:“怎么了?”

        邓知遥并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焦急:“殿下,臣有急事要回去一趟,只怕还要借殿下的府兵一用。”

        “随你,可是那顾家姑娘?”

        邓知遥沉默不语,秦王心底便猜出了七八分,只叹了口气,晃了晃杯中的酒:“子瞻,你心中可有深浅?”

        “殿下放心,臣有。”他答的干净利落,目光笃定。

        “那我便放心了,此间交给我,你去吧。”

        很快京城内陷入了搜捕,城门码头处都有京兆尹的府卫细细盘查,邓知遥则带着府上的侍卫,根据丫鬟的回禀一路追寻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直寻到三更天,最后,顾湄和水碧两人是在码头处被寻到的,那贼人本想借着水路逃遁出城,哪知却被隐在暗处守在码头的侍卫抓了个正着。

        只可惜贼人机警狡诈,水性也极佳,一群侍卫竟是眼睁睁地看着人顺着水流游走了,邓知遥闻讯赶到的时候,顾湄和水碧两人都被绑在船舱里昏睡着,邓知遥只得下令彻查,将人带回府中。

        天快亮的时候,栓全回府向邓知遥禀报追查的结果,结果很简单:毫无痕迹。

        “据丫鬟回报,那日顾姑娘一到庭中便将她们打发下去了,只是她们也不敢走远,都在院门口守着,后来有个婆子过来送酒菜,便放了进去,哪知久久没有出来。”

        “那两个丫鬟生疑,进去一看,这才发现顾姑娘主仆二人早已失踪,便急急让人到宫中禀了公子,后来依着那两个丫鬟的回话,说来送菜的正是厨房里的蔡婆子,可奴才去拿人的时候,蔡婆子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是半年前被卖到府上的婆子,因着手脚勤快,才领了在厨房里的差事,如今不过一夜,城门码头处处处设着关卡,却仍寻不着她的踪迹,奴才也是费解,而那天,跳入河中遁逃的两个贼人,亦是劳无所获,线索便断在这儿了。”

        栓全追查了一晚上,现下眼下发青,脸色很是颓丧,这么大的一个活人,竟然怎么都找不到,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继续查。”

        既然做的这一番严丝合缝,那么要么就是这一场劫掳布置太过周密,背后之人实在位高权重,要么便是府上出了内鬼,近水楼台,所以才能水过无痕。

        “当初那蔡婆子是谁招进来的?平日可曾与谁亲近?”

        栓全脚步一顿,回头禀道:”是姨夫人身边的齐嬷嬷,不过府上的杂事大多数都是她管着,即便是过她手也是寻常。至于亲近之人,那蔡婆子口角伶俐,人又爽朗,与厨房众人处的都不错,特别亲近的,反而没有。”

        “下去吧。”

        邓知遥揉了揉眉心,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湄醒的时候,邓知遥正守在自己身旁,手中的书搁在膝上,并没有睡,却像是出神想着什么。

        她仰起身子,觉得头有些胀痛,便揉了揉额角,见邓知遥已抬头看向自己,便问他:“怎么了?你怎么守在我这?不必去上朝吗?”

        “没什么。你只是昨夜喝多了酒。你瞧瞧外头现下亮成什么样子了。”

        顾湄顺着他的话往窗外一看,果然秋阳似火,瞧着应已近正午了,她有些懊恼,忙起身要下榻:“你怎么也不叫我,水碧呢?”

        邓知遥只是笑,只是因着一夜无眠的缘故,他的笑容里有些疲惫:“你倒是,自己贪杯喝醉了,反倒要找上别人。”

        邓知遥并不想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她,因着凶手一直没有找到,若告诉了她,只怕也是徒增惶然,府上的众人他也都叮嘱过,尤其是水碧,他着实敲打了一番,不会有人在顾湄面前泄露半个字。

        只是一日找不到背后之人,他终究是难以安眠,何况过不了几日,他便要去贡院里,如何安心,“还难受吗?”

        顾湄摇摇头:“只是头有些疼。”

        “近日你好好歇歇,后日咱们便启程,你随我去贡院里住段时间。”

        顾湄吃了一惊,很是不解:“怎么突然要带上我?何况你将我带进去,不会惹得御史参奏你吗?”

        顾湄看着他眼下青黑,以及这突然之间的转变,知道昨夜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风平浪静,该是发生了些什么事的。

        邓知遥不答反问:“不想同我去?你便舍得,我一进贡院,怎么也要一个月,还不能有书信往来,隔的倒不远,却总也见不到。”

        顾湄被他这样一问,脸上有些发红:“你好歹也是文臣之首,我就算再舍不得,总要也要为你的清誉着想,贡院是天下抡才之所,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把我带进去。”

        见她这般为自己着想,邓知遥难得脸色柔和了些:“那便要委屈夫人了,给我当一回丫鬟。”

        顾湄被他一声夫人叫得心中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勉强笑笑:

        “你不正经。”

        八月十九那日,顾湄早早地便起了床,由水碧伺候着梳洗打扮,梳了双丫髻,头上只插了一只卷草纹的银簪。上头着了件交领左衽的月白色上襦,外头又罩了件银白色的比甲,下头则是样式简单的水蓝色百褶裙,一副深宅大院里的大丫鬟打扮。

        她刚装扮完,恰巧此时邓知遥走进来,见她这副打扮,倒也着实有几分新鲜,左端详一遍,右端详一边,最后只是看着她摇头笑笑:“我昨晚交代的,你可记得了?”

        顾湄被他这样一问,便站起了身,学着丫鬟的模样躬身给他行了一礼,才恭敬回道:“大人,奴婢记得。”

        说完顾湄又抬头,难得娇俏地冲他扬了扬眉眼。

        邓知遥又好气又好笑地往她额头上一弹,才佯装出严肃的神色,转过身吩咐道:“走吧。”

        待出了邓府门口,上了马车,邓知遥仍嘱咐道:“到了贡院不要乱跑,亦不要惹事,有什么事及时来找我。”

        顾湄一一地应着,若实在听得烦了,便顶一句“若实在放心不下我,不去也成。”诸如此类的混账话。

        邓知遥终究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如今还是没有查出什么头绪,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但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总比把她一个人留在府中要好上很多。

        马车一路粼粼驶过街巷,最终停在大街上,顾湄跟在邓知遥身后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只见一处占地极广的院落伫立在大街上,其上挂着一方匾额,上书贡院二字,左右东西砖墙内各开一砖门。

        东门内挂着牌坊写着明经取士四字,西墙则是为国求贤,远远看着,垣墙高耸,门楣庄肃,处处透着庄严肃穆,令人望而生凛。

        两人刚走下马车,贡院里头便走出几位官服品级不一的官员上前为邓知遥行礼,而后又自发地略后一步,围拢在邓知遥的身后,一路引着进了贡院,顾湄低着头紧随邓知遥的身后。

        待入了大门,绕过石砖砌成的影壁,便是一座‘天开文运’的牌坊,路过了三龙门,视野这才豁然开朗,最为宏伟壮观的当属明远楼。

        楼为三重檐,歇山十字形屋脊,楼下设有公堂七间,前出抱厦五间,东、西更道各设木栅,为东、西文场,各有号房五十七连,号房朴素简陋,远远望去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有种让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再举目一望,见贡院四角皆有高高的瞭望楼,以供监视之用。

        突然觉得有道目光落自己的脸上,顾湄望过去,见正是邓知遥停了步子,转头正看着自己,目光凌厉而威严,也有敲打之意,亦有几名不明就里的官员,也随邓知遥的目光而来。

        顾湄不禁脸颊一热,做丫鬟东张西望的,实在不成体统,剩下的路上仔细小心,不敢再多看一眼,这样一路才到了供官员们休息的居室。

        顾湄寻了张椅子坐下,这一路着实是有些吃不消,邓知遥只见她就靠在椅上,双腿伸直,微微甩动着脚的模样,没有平日里的娴雅端庄,知道她该是真的累着了,便走过去将她的鞋袜都脱了,将她小巧的足拢在掌心里。

        低头一看,果然通红一片,他用掌心细细地揉着,顾湄想收回脚,却被他按住,见自己两只光溜溜的脚丫搭在他的膝上,顾湄有些发急:“万一有人进来瞧见了不好,你要怎么解释?”

        他手下的动作不停:“就说你是我的通房丫头。”

        顾湄气得拿脚往他怀中一踢,待踢完,自己愣了一下,竟不知何时间,自己也一直熟悉了与他之间的亲昵。

        邓知遥见她恼了也掩唇低咳了一声:“贡院内条件简陋,这些日子你将就些,这居室还算好些,外头的号房才是破的厉害,年年都有朝臣说要修整,户部总也没往这拨银子。”,说到这儿他便叹了口气,“十年寒窗苦读,总有诸多的不易。”

        这话落在顾湄耳中,就让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便是另一层意思,不由得便垂下了眼。

        邓知遥也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失言,只安慰道:“不要多想。”

        顾湄穿好了鞋,倒是想起来,因着深入贡院,因此各位官员所带的随从侍女皆不多,基本都是一个两个。

        邓知遥此事此次回来也只带了他和栓全两人。

        眼下自己在这房中,栓全不不合适进来。想到这里,她忙穿好鞋袜,站起了身。想起自己如今扮的是他的丫鬟,便要往外走:

        “我去给你打盆水来净手。”

        说完又端起茶壶,拎了拎,里头是灌了热茶的,于是便斟了杯、递到他面前。

        只是方才不觉得,此刻他见了这茶水,才觉得口中饥渴的口中发渴。却也不好意思再给自己倒一杯。

        邓知遥见她难得这般乖巧,觉得好笑,只将茶杯往他面前一推:

        “这时倒装了个样子出来,方才在外头,是谁这一路东瞧西看的,没个样子?”

        顾眉忙辩解道:“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时好奇,便忘了形也是有的。”

        他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将她扮作丫鬟丫鬟带过来。多一事总比少一事好。

        便出言安慰道:“你若真对这贡院好奇,等春闱过了,我再带你来好生逛逛,只是这年久失修,只怕你不会喜欢。这里粗陋,不比府上,这些日子先忍忍。要么呆在这屋里,要么去前厅侍候,在我眼皮底下,不要乱走。免得招惹人眼。”

        顾湄点点头,应下了。他接过邓知遥递过来的茶水,小口小口地抿着,心中却若有所思,

        很快,自那日下午,邓知遥便开始忙碌起来。一众考官,商议着本次春闱的布置及防范,再有便是此次春闱的考题,这是重中之重。

        因着贡院人很少,顾湄也不好总待在屋里,大多数时候也同旁的官员带来的丫鬟随从一样,要么侍立在前厅替大人们端茶,替大人们添些茶水,上些点心。要么便坐在。要么便坐在厅旁的茶室,静等着里里头的传唤。

        半个月下来倒也颇为辛苦,只是这般倒也有个好处,她甚至不必多做什么,此次春闱的考题,她便基本已听了□□分。

        无论是在前厅侍候也好,或是在茶室内,墙的隔音并不算好。

        因着此次诸位大人带过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也并不会忌讳什么。又是锁院,消息很难外传。

        这日,顾湄踏着小径,第一次来这后厨房。此时已是黄昏,草丛中有蟋蟀的鸣叫,一声一声的,被秋风吹散。

        见到顾湄来,一个黄脸的婆子赶忙迎上,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几擦,赔着笑脸:

        “姑娘可是为邓大人取晚膳。”

        顾湄点点头:“午饭时时吩咐了厨房多要一碗乳鸽汤,便要劳烦妈妈了。”

        “姑娘哪里的话,怎生待老奴这般客气,那乳鸽汤刚刚炖好,正正要给姑娘送去呢。”

        于是忙往厨房里赶,再出来时,将跨在胳膊上的食盒交到顾湄手上。

        “姑娘慢走,盒盖严实了,别洒出来。”

        待取到了食盒,顾湄回房的时候走得便有些急,她回房的时候,邓知遥还未归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揭开食盒一看,里头是一碗冒着白气的乳鸽汤,她将这层挪开,在里头敲了敲,果然有一层暗格,打开果然是一只被绑了尖嘴及腿脚的信鸽,只是毛发被染得黑黄,远远看着倒像只□□雀。

        她忙将信鸽藏好,便到案上展了纸笔,将记下的考题一一写下,末了将墨迹一吹,便卷了卷,欲往鸽脚的信筒里一塞。

        只是她却突然想起些什么,手一顿,终究停了手。

        眼前一时浮起那人眉眼,他说要与她成婚,又将那红绳系在她手腕上。一时又是他那时,将绑在床柱上的红绳解下来时的模样,他说,“别那么急,总有解开的时候。”,一时却又是方才,他褪下她的鞋袜,低着头,给她揉弄着通红的脚心。

        他总爱对她说,阿湄,往前走,别回头,人才会过的好。

        可是她的前路仍是个死胡同。

        正如朱琛所说,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她会是第一个被清算的那个。

        时间不容她再想下去。

        她重新展开纸笔,想了想,蘸墨落笔,最后一吹,入出一撤地卷了卷,最终将新写的那份塞到信筒里。

        随后草草吃了几口饭,便提着那饭盒往后厨房走。路上走过一条林木掩映的小径,便小心地将盖子揭开,解了手脚束缚的信鸽便扑棱着翅膀飞向黑黢黢的夜空,渐渐的,身影越来越小。

        顾湄则仍旧往厨房而去,婆子正在里头涮着锅,见得她来,左右一看,脸上便又露出憨厚朴实的笑容来:

        “姑娘怎特意来一趟,可是大人有何吩咐?”

        顾湄摇摇头:“只是来归还食盒,再有,也想告诉妈妈一句,大人今晚没大动那条鲫鱼,我尝了一口,有些咸了,下次若做,且少放些盐,大人口味清淡。”

        婆子忙接过饭盒,赔着笑脸:“多谢姑娘提点,一定,一定记得。”

        此时有个小丫头从门里探出头来:“妈妈,妈妈你快来!哎哟!咱们后头的污水口堵了!流了满院子的污糟!”

        那婆子一听,顾不得其他,连忙用顾湄告了罪,便回去看了。”

        议事厅里,此时只有邓知遥一人,他眉眼掩在烛灯的阴影里,添了几分晦暗。

        栓全捏紧那信鸽的颈部,将它脚下的信抽出,递到邓知遥面前。

        “公子,奴才亲眼看见,顾姑娘在小径上放出的,这信鸽,该是中午取食盒时拿到手的。”

        邓知遥展开来,映在灯下细看。原本发沉的脸色起了一丝光亮。

        这不是他们议定的考题。

        只是那丝光亮,没有持续太久。他将手中的纸条卷好,递给栓全:“塞回去,原样将信鸽放出。”

        “她交到婆子手上的食盒,可检查过了。”

        “查过了,没有问题。那婆子随手就跑在盆中洗了,随后再没碰过,只吃了块饼,便回通铺上睡了。”

        “继续盯。”

        失望多了,他不敢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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