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赠我以时光【1】
赠我以时光
【0】
是的，我确实是那样天真地想，凭着你之前对我的喜欢，凭着你对我的偏爱和包容，凭着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如果现在告白，你还是会接受我的。然后我们会交往，奚谚就像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一样。
但是我错了。
退了第一步，接下来便是节节败退，纵使千军万马，最后也溃不成军。
【1】
“夏云晴，”奚谚目光灼灼，微微抬起下巴，她喜欢这样的方式，叫出对方的全名，带着一点漂亮女生特有的高姿态，然后宣布某件对她而言重大的事情。
她说：“我喜欢戚赫。”
思绪有一瞬间空白，云晴停下了迈出去的脚步。
“我喜欢戚赫，任何人要是和我抢，我就与她为敌。”霸道的语气里，迫不及待想要表达出她盛大的爱意。
“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哎？”云晴惊讶于这忽然而来的话题转折。
“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以及与戚赫有着‘青梅竹马’密切关系的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对方一脸郑重其事“非你莫属”的表情。
“但是……”
“但是什么？”奚谚眨了眨眼睛，微微挑起了眉，“难道你也喜欢戚赫？”
“啊？”云晴想了一会，答，“我不知道哎。”
“那么，我问你，”奚谚双手环抱在胸前，抬高了下巴一副“专业人士”的姿态，“和他单独在一起时你会心跳加速吗？会因为他说的某句话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吗？会在看到他的笑容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并用“你怎么会问这种奇怪问题”的眼神惊讶地望向对方，“对方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哎！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早就精神衰弱了吧，失眠症心脏病什么的也都会找上门来。”
“那倒也是……”奚谚低下头，摸着下巴作思索状，“确实这样的标准不能用在这种情况下，那么，”奚谚抬起头，眼中重新有了光茫，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美丽中又带着一点强势，问道，“如果戚赫说他喜欢你，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第一反应？”云晴眨了眨眼睛，仔细回想，很努力地思考着，对于戚赫喜欢我的第一反应……
“好像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特别诚恳的回答。
“我就说嘛！”奚谚开心地笑起来，“你们之间怎么看都像是兄长照顾幼辈的感觉，所以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但是……”
“有什么好但是的嘛，到时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啦，我立刻就回去想作战计划，明天见！”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奚谚向云晴挥了挥手，迫不及待地冲回家。
“哈……”
但是……戚赫喜欢的人，是我啊。
看她绝尘而去的背影，云晴无可奈何叹气。
【2】
回到家门时发现没找到钥匙，书包翻了三遍，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忽然想起昨天去戚赫家玩的时候，确实好像有什么从口袋里掉出来，落在沙发柔软的缝隙里。
这样看来必定是钥匙无疑了。
这个时间的话父母还未到下班的时间，但抱着“说不定今天老板心情好|工作提前完成了|公司正好想给员工放假”等侥幸心理还是敲响了门并嚷着“快开门啊我要饿死了”。
“咔嚓”，门锁打开的声音，开门的人正是戚赫。
“放学后没找到你，就知道又出去逛街了，所以我先过来了，免得你待会进不了门。”男生浅浅笑着。
没有意外也没觉得不妥，事实上像“打开家门看到戚赫”（在客厅看电视或者吃零食），“打开厨房门看到戚赫”（在帮夏妈妈洗碗）、“打开房门看到戚赫”（在帮忙整理乱的一塌糊涂的书柜）都是从小到大见惯了的画面。每次都让女生恨不得送上锦旗来表示对戚大好人大恩大德的感激不尽。
“对了，刚才接到伯母电话，说是很晚才回来，所以让你晚饭去我们家。”
内心的激动指数升级为“戚赫你简直就是再生父母”，锦旗太小家子气了，应该换成牌匾才是。
两家的父亲是老朋友关系，住同一个小区，往来频繁，子女也自然将这种亲密关系继承了下来。在对方家里蹭饭，写作业，随意进出，习以为常。
云晴甚至还记得小时候有过“因为戚家饭菜很好吃提出要做戚家的女儿，被亲生母亲头上一个栗子后跑到戚家抱着戚妈妈嚎啕大哭”的事情，怎么安慰也停不下来，最终以双方家长“干脆都认作干儿子干女儿好了”的口头承诺下告终。
虽然之后一直都没有提过，但明显有了比之前更多的特权。
例如男生那边，夏家成了所有游戏盘和杂志绝对安全的藏身之所，口袋里有着夏家父母给的备份钥匙，拥有使用夏家一切资源的权利，并肩负着夏父“那云晴就拜托你照顾了”的重任。
在同一个小区长大，上同一所学校，考一样的高中，虽然高考还未被提起，但“考同一所大学”似乎就等着从想法变成现实了。
奚谚最初得知时几乎是惊讶到要倒吸一口气：“你们之间感情好到这样啊啊啊～～～！！！”
那个“啊”的颤音至今让在场的人记忆犹新。
而两人对望一眼之后则是异口同声反问：“很奇怪吗？”
彼此看来再正常不过。
熟悉到这种地步。
被奚谚用“与其说是兄妹，更像父女”取笑过。
云晴仔细回想了一下后用认真的态度回应：“确实，我爸曾经说过戚赫比他更尽到了作为父亲的责任。”
男生则是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真是让人嫉妒啊，和戚赫那么好的话，我会吃醋哦。”奚谚笑嘻嘻的，吸管搅着杯中的橙汁，视线却是飘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云晴不好意思笑笑，为女生间的友谊小小得意。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那时奚谚嫉妒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吧。这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3】
晚饭后啃着瓜子专心致志看着电视，戚赫说你上次有本书忘记在这里了，我给你去拿。云晴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向着他走开的方向说帮我拿下橙汁，目光收回时随意向四周一瞥，忽然就停在了某个物件上，电视剧里男主角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怎么发现的？
视线集中在不远处的柜子第二排的架子上，女生微微失神，承载着时光印记的铁皮盒子，重重尘埃之下掩盖着男生的心意，它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
上次周末，戚赫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去帮忙，在清理一大批不要的旧东西时发现了很多意外的收获。
小学时用的课本，整整齐齐的一叠被线很结实地捆绑着，发黄的纸张上隐约可见歪歪扭扭的字迹，翻开之后更是无法理解怎么每个字都写得那么大，就连“戚赫”的“赫”字也拆分着写，占了整整两个田字格。
“夏云晴”的“夏”，上半个字里面到底有几横是那时觉得很难记住的事情，错误的写法被红色圆珠笔一一圈出，在老师的要求下订正加罚写，整整好几页都是占了上下两个田字格的巨大汉字。
三年级时的作文簿，字迹虽然不似甲骨文那么难懂，但每次“啊！这是多么快乐的一天啊！”的开头让人喷饭，更别提诸如“我们今天去了植物园，春天桃花开了，前面有一个大水塘，但是水被抽干了只有乌泥，这里的风景真美啊！”这样正常逻辑难以理解的句子，戚赫说你别笑，那时你还夸我写的好让我教你呢，我都写成这样了你更加好不到哪里去。
幼儿园时穿的毛衣，戚妈妈亲手织的，黄色的毛线打底，反面是海狮顶球的图案，正面则是手拿红缨枪脚踩风火轮、一脸正气的哪吒三太子，想象着戚赫穿上毛衣的样子云晴笑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戚赫也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毛衣说：“云晴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妈给你织了件前面有铁臂阿童木的毛衣，你得意得不断炫耀，我超级不甘心，就缠着我妈要件更威风的，那个时候《哪吒闹海》的动画片好多人看，就央求织个哪吒，而且为了显示“比你厉害”硬是要两面都织了图案，然后……”笑了好长时间后才有了后续，“然后我一穿上那件毛衣，全班人都羡慕地围过来看，可神气了！”
……
每一件旧东西都能想起一段回忆，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欢呼雀跃。
阳光透过窗户折成巧妙的角度凑近，在两人身旁洒下静谧柔和的金色。
相视而笑的瞬间仿佛启动了魔法，漂浮在半空中的细小尘埃们，一粒一粒变成闪闪发光的蒲公英，起起落落，不缓不急，而原本它们是多么讨人厌的东西。
金边勾勒出两人好看的轮廓，余下的被发色、眉眼、嘴角一一吸收，再缓缓释放，在周边渲染出柔和的光晕，一点一点，全部收进双方的视线里。
旧时光的馈赠中，忽然发现，原来每一段回忆都留有对方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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