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共赴未来
秦漫缩回手，虎口处被崩裂，一手的血。
江练猛得爆发，那些伤筋动骨的疼痛全部抛至脑后，弹起来如狼似虎得扑上去，勾手就是一拳，如天降流星一般往他脸上揍。
“你打她干什么！！！”
厉骁被他这一拳头砸下去，整个人都摔在地上，颧骨红肿，嘴角的破口也红得更甚。
江练拎起他的衣襟，“嘶啦”一声，布料破裂，衣扣乱蹦。
他眼里的火星子几乎要蹦出来。
“孬种！就只会欺负女人吗？你就这点本事！”
又是一拳，厉骁张手接下，两只手臂互相拉扯，青筋凸显。
落不到实处的力量又反噬回来，两个人的头发丝都在细细颤抖。
厉骁从缝隙中看到了秦漫扶着手，沉默无言，面无表情。
她根本没有记起来，她根本就是在诈他！
他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的感情付之一炬！
现在她才真正离他远去！
厉骁直接拿头去撞击江练，把他掀开后，自己也跌跌撞撞得站起来，扶着东西才能站稳。
他向秦漫压抑得咆哮道。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重新再来一次，你还是选择他！”
“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他！让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让你就算失去所有记忆，也要拼命和我对着干！”
厉骁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又拿枪口对着她。
秦漫的那些记忆虽然空缺着，却心如明镜。
她不像他那般歇斯底里，平静柔和道。
“厉骁，人才是创造记忆的主体，那些我被迫忘掉的东西，说到底也是被我自己丢弃的。”
“我不需要在过往里寻找爱人，爱我的人，自然会重新给我编织一段更值得铭记的记忆。”
“可是你带给我的，我却从来只想忘记。”
秦漫微笑着。
“来吧，朝我开枪。”
厉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条件反射，将枪口对着她。
他放下手，走上前，想去哄她，想去拥抱她。
刚走一步，江练就从身后勾上他的脖颈往后拖拽，厉骁抓上他的手一弓背，又将他整个人甩至前方，砸在地上。
江练顺势掐上他的手腕，想把枪夺下来。
“砰砰砰砰……”
子弹胡乱得在两个人的缝隙中飞窜，擦过衣服和皮肉，灼烧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江练怕误伤秦漫，放弃了争夺枪的掌控权，转而攻击他的下盘。
这一动作立刻被厉骁发现，趁他来不及做回防，一肘重击锤向他的前胸。
骨折的闷脆声从江练的身体里传来，江练立刻喷出一口鲜血，他把剩下的又咽回去，抬头将铁头功又还给厉骁。
疼痛反而让他清醒，江练憋着口气爬起来，先是一脚将他手上的枪踩松开踢远，随后提起一肘，跳起来重重砸下。
厉骁抬手格挡，却还是被蛮力压迫，泄了口气。
江练硬是隔着这层屏障，将他一侧的肋骨也悉数压断。
厉骁怒吼着把他掀开，翻身艰难得爬起来，他护着他断裂的骨头，一点一点往后挪动。
江练被弹飞出去，撞在墙上，本就断裂的肋骨直接往肺泡和脏器上戳。
他强撑着跪在地上，一张口，嘴里粘稠的血就成片得往外吐。
秦漫想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叫什么，控制不住得想上前。
江练低声警告。
“别过来。”
他把这一口一口往外翻的血继续往回咽，忍着痛又攒了口气息，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目光明朗清彻。
秦漫向他哀求道。
“别打了……”
他确实没想再打，他撑不了多久，他的目标是那把枪。
他几乎是把自己摔出去，地上蹭过一片红色。
可是就在他扑过去拿到枪的时候，厉骁也瞄准了分心粘在他身上的秦漫。
枪口指过来的同时，匕首冰凉的刃口，也贴上了秦漫的喉口。
厉骁故技重施，依然要用秦漫的性命来保自己的命。
秦漫催促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开枪啊！”
但是江练的手指始终压不下扳机。
秦漫恍惚中终于明白，乔英临走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忠告。
“你去了反而对他不利。”
“千万记住，无论如何，不要靠近厉骁。”
厉骁会用自己的命来做挟持，而这个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的人，也会因此放弃。
她在他的心里分量太重，这就是对他的不利之处。
秦漫苦涩得微笑。
“我明白了。”
“我帮你。”
江练颤抖着摇头，眼神闪过惊恐之意。
他眼睁睁得看着秦漫的喉口被刀锋割裂开，刹那间热血飚出。
她亲手撕碎了自己，也撕碎了厉骁手上的保命符。
那个人，再也无法成为厉骁每次逃脱的免死金牌。
同一瞬间，江练的手指压下扳机，子弹出镗。
还没反应过来的厉骁，在目瞪口呆中被穿透脑颅。
他直直倒地，临死前，目光依然牢牢得锁在秦漫的身上，透着难以置信的苍凉。
江练丢下枪，一边吐着血，一边踉踉跄跄爬到秦漫的身边，所过之处留下长长的血印。琇書網
秦漫脖颈上不断蔓延的血流与之相融。
他压下吐血的冲动，一口一口下咽，艰难得撑起多处骨折的身子，轻轻的抱起躺倒在血泊中，还有一点神智的她。
竭尽全力得想去亲吻她的额头，用他一贯的温和的语气哄她。
“别睡。”
颤抖的手死死的摁在她颈间血流不止的刀口上，泪水毫无征兆得从眼眶中直直掉落，他失态得无声哭泣。
他的冷静理智，他的温和柔顺，全部消失不见，这些虚假的外壳在秦漫面前破碎成渣，心里怎么如刀割，面上就怎么如刀割。
五脏六腑不断的痉挛让血沫和胃酸一起上涌，喉间腥辣得说话都困难，他还是拼命得呼唤她的名字。
沙哑又绝望。
“秦漫，求你，别睡。”
秦漫的脸毫无血色，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她竭力睁开疲惫的双眼，想把江练现在的样子，仔仔细细得装进去。
“别哭。”
她学会了他独有的温和平淡的语气，想抬起手去擦江练的眼泪，努力了几次都是枉然。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练，我叫江练。”
她只能用溢出爱意的眼神去看，僵硬得提起一点嘴角，温柔得叫他的名字。
“江练。”
体温随着大量失血而逐渐冷下去，眼皮恋恋不舍得合上，她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无力得仰着头，露出脆弱纤长的脖颈，留下她泣不成声的爱人。
那一瞬间，江练感觉让他一直强撑下去的支柱轰然倒塌，浑身麻木的痛感从心口激荡开来，变本加厉得冲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骨折的，破碎的，皮开肉绽的，都再一次在他的身上重演，他却无处可躲。
心脏猛烈跳动，死死咬住的牙关都已关不住，鲜红的血从嘴角流淌下来。
“江队！”
“江队！！”
他好像看到了前方狂奔而来的队员们，洪谦提着枪冲在最前面。
他想，他等不到了。
他抱着秦漫的手依然没放开，头失力得垂下，鲜血一滴一滴得滴落，他最后看了一眼安静躺在自己怀里的秦漫，缓缓闭上了眼。
“江练！”
直挺挺的身躯，是他最后奉献的东西，他留下一点点私心，陪他心爱的人，一起共赴未来。
只是，还能有未来吗？
他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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