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直捣黄龙
风吹得更加放肆猖狂。
直升机螺旋桨发出振聋发聩的机械运转声，正在迅速逼近，气流就在四周形成巨大的龙卷，脆弱的叶片松枝被卷入其中。
庄园上空，两根绳梯从装载直升机上放下来，一个又一个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跳下来，直捣黄龙。
庄园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也在迅速形成，树干上，草丛间，墙根缝隙中，枪口全部对准了同一处。
他们轻声快速汇报着。
“报告，狙击手已就位。”
总指挥许劲风在频道内叮嘱道。
“狙击点条件受限，各点位视野盲区较大，注意配合。”
“一组从单边侧翼压缩清场，二组压住包围圈，没有命令不可突进，别逼得太紧。”
速战速决，一般是指挥官的宗旨，许劲风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因为过分的压迫，到时候会悉数全压到江练肩上，把他和水鬼一起往死里逼。
可以把水鬼逼到狗急跳墙，但不能把他逼到死也要拖个垫背。
他要的是完美收官，不仅是水鬼伏诛，还要他们全部都活下来。
乔英蜷缩着身躯，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缓冲，身后一长串的子弹就紧随而来，激起一片灰色尘土。
灵活的身影窜如绿化丛中，乔英藏在绿色叶片后方，从缝隙中望向天空，那个传来声音的方向，风逐渐将她吹沙了眼，只能细细得眯着去看。
行动组的加入也减轻了乔英的压力，强大的风压让她直不起身，只能紧贴着绿化丛匍匐前行。
等风渐弱，她听到身后很轻的一声“咚”，回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枚破片弹在她坠落的地方，即将爆炸。
乔英用手提着腿，拼命爬起来，往遮挡物背后躲。
完全暴露踪迹的她，还得提着脚尖躲避追上来的子弹，一枚从她脚边弹过，还是从包围圈的狙击点打过来的。
狙击手把她也列入了目标范畴。
一个黑色人影扑过来，拦过她的腰，一提一跳，两个人摔进了一处墙角后，惯性拖着身躯，双双往前擦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嘭！
破片弹炸开的金属碎片溅向四面八方，一片锋利的破片弹向玻璃窗，只轻轻一触，裂口就崩开来，就连窗户的金属框架也被割出一道口子。
这东西，别说人这种血肉之躯，铁皮壳都不一定能挡得住。
乔英惊魂未定，扭头看向这个全副武装的黑色人影。
“洪谦？”
洪谦爬起来，朝后方比了个手势，意思这是自己人，别开枪。
他看到自己的作战手套上隐隐反光，是血。
洪谦这才后知后觉，猛得看过来。
乔英喘着粗气，自己伸手按压着侧腰上的中弹伤口。
洪谦立刻向指挥吁请道。
“有人受伤了，请求医疗队！”
洪谦想去揽她入怀，耳朵里的通讯器也传来许劲风的指挥。
“一组组长，请你现在去执行首要任务。”
乔英不留情面得骂道。
“洪谦，你不应该是来救我的，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洪谦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满眼的泪花就快兜不住。
乔英无奈哄道。
“放心，这点小伤，死不了。”
许劲风还在通讯器里催促。
“洪谦，服从命令，救治伤员的事交给四组。”
洪谦把眼眶中的眼泪挤出来，又狠狠擦过去，提起枪逼着自己不再去看乔英。
乔英看着自己的侧腰，好像她上次对洪谦开枪，也是打的这个地方。
“洪谦，那一枪，就当我还给你了吧。”
她知道洪谦不会停下，不会回头。
即使一边哭一边打。
这就是属于他的执着和信念。
待他走后，乔英的手逐渐松开，手掌之下，是两处交叉贯穿的血肉模糊，几乎要将她整一侧腹部搅成烂肉。
血立刻如泉涌般流淌，顷刻浸湿半身。
她躺在地上，一身轻松得翘着嘴角，神闲气定得望向天空。
她试过了，也拼过了，喃喃自语道。
“吴老太，现在我来见你，你总不会生气了吧？”
她就着风，闭上眼，最后送给自己一个美梦。
霜叶孤儿院中，又有童声嬉笑，有个和蔼慈祥的声音告诉她。
“孩子，回家了。”
——
秦漫谨遵乔英的忠告，只是守在这一层的走廊里，并没有靠近那频繁传来物品破碎声的房间。
忽得一声闷响，门板遭到重击，似是有人被砸在上面。
“哐啷”一声，木板从中间裂开，一个人被踢飞出来，重重砸在墙壁上。
江练的腰侧、四肢血迹斑斑，可以从破碎的衣服下清晰看见，身躯上被利刃割裂的皮开肉绽。
他垂下格挡的双手，拔下扎在手臂一侧的匕首。
就这么动一下，只感觉后背传来一阵来势汹汹的剧烈疼痛，那还没愈合完全的肋骨定是又生生断裂，岔进肉里，牵扯着神经。
他仰靠在墙上顺气，皱眉咬牙，擦掉嘴角的血，有血沫翻江倒海得上涌，又被他强硬得吞咽下去。
厉骁踉跄着站起来，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刀口。
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颈侧一片血肉模糊，前胸一道长长的划口，斜角延伸至下腰，险些被开肠剖肚。
四肢上的破口对此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粗鄙得往边上吐了口满是黏液的血沫，一手捏上肩关节，向上一提，“搭嘎”一声，重新接上被江练卸脱臼的手臂。
一直打到现在，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得上风。
厉骁不客气得评判道。
“你倒是豁得出去，不过我跟你玩够了。”
他倒退着往回走，眼睛一直盯着江练的一举一动，去拿他的枪。
没时间在给他慢慢玩，他必须尽快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
“去死吧！”
他目前的射击范围仅门框那么大，江练恰好就处在正中间，只需要上膛一抬手，随便几枪就能送他上西天。
江练反应迅速收缩身体，往侧前方的视野盲区翻滚。
砰！砰！砰！
数颗子弹追着江练的行动轨迹。
但是人已经滚出了厉骁的视线，他举着枪，迈步走出去。
这时，一声枪响钻入耳膜，他下意识顿了一步，一颗子弹斜擦着他的下颌飞过，击入门框。
这一枪未中，却穷追不舍，一颗颗子弹像封锁线一般拦去厉骁的去路，将他倒逼回去。
除了江练，还有人！
是他的人都赶到了吗？
秦漫确实想营造人不少的假象，一边不遗余力得打进门框中，一边贴着墙角靠近。
但是弹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些被打死的安保身上所携带的枪支弹药本来就不多。
只六枪，第七下，她摁了空。
厉骁明显听到了一声空膛。
他又重新出现，手里的枪口转向她。
待到认出眼前人，他就快摁下的手指立刻收势，眉头压低，眼波陡然锐利。
“是不是动静太大，惊扰到你了？这不关你的事，我来处理，你回去。”
秦漫手上已经打空的枪依然平举，直直得对着厉骁，讥讽道。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得往前挪，眼角的余光一直盯在江练身上，最后停在与厉骁三步距离之外，大有护着身边人的意思。
厉骁疑惑道。
“你认识他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这么靠近他？”
秦漫看了一眼江练，他受伤不轻，眉心一直拧着，后背腾空，仅有脖颈和脑袋倚靠，不断顺气。
她觉得这与上次中枪骨裂有关。
“我知道。”
厉骁别的不再多问，嘴角抽动，言语中带有浓重的不满和警告意味。
“你确定，要护着他，与我作对？”
秦漫回道。
“我们从来就不是同一路人，是你在自欺欺人。”
厉骁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语气，再次尝试劝诫。
“秦漫，你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看他的反应，多半是肋骨折断，你跟着他没好处，你把枪放下，过来，我带你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秦漫嗤笑。
“这样的保证，你做过多少次了？你觉得有意思吗？”
她把手里的枪扔了。
“要么你就对我开枪，打死我。”
“要不然，只要有我在，就别想再动他。”
厉骁冰冷道。
“连你也要这么对我吗？”
秦漫呛道。
“说这话前，不妨先回忆一下，你是怎么对我的。”
秦漫纯粹就是借乔英的话添油加醋，那些破事她一个都没记起来，但厉骁会觉得她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趁这个间隙，秦漫又向江练跨出一大步，眼神稍稍偏转，关切和担忧溢出眉眼，甚至还伸手，想去扶他一把。
这个简单的小动作却被厉骁看在眼里，愤怒与嫉妒在心肺中爆炸，呼吸急而重，浑身上下的血液如沸腾般奔流不息，倒冲入脑，刺激着大脑皮层。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用尽手段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唾手可得！
凭什么他费尽心力都换不来的真心，有人如探囊取物！
一瞬间，手快过脑子，那奔腾的血液流向指尖，扳机扣动，竟一枪朝她伸过去的手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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