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东国沙狐
环岛公路旁，乔英靠在车边，焦躁不安得等着电话被接通。
她这次直接打给了江练，上来就是斥责。
“你在搞什么？不是说好你们会把她带走的吗？要想对厉骁动手，就必须把秦漫从给他身边分离开，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你居然还能把她放回来？”
“江练，你怎么想的？”
江练语调低沉无力。
“那你也没告诉我，她连我都不记得了。”
乔英恨铁不成钢。
“你就算是用绑的，也得把她留下来才是。”
江练立刻反驳道。
“这么做，和厉骁对她做的，有什么区别？”
“乔英，我试过，我让她跟我走，她拒绝了，他不认识我。”
“我不能强迫她，她已经瘦成那样了，她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英低头抿了抿嘴，也无言以对。
江练深吸一口气。
“乔英，告诉我，厉骁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乔英拒绝回答。
“我们说好的，除了我主动透露的信息，你们不可以再多问。”
对面安静下来，乔英能听到很轻的抽泣声。
乔英试着安慰。
“江练，知道这些，对你没有用。”
电话里的抽泣声暂缓，江练的声音带上了塞塞的鼻音。
“你就告诉我，她是怎么失忆的。”
江练对她怀上身孕这事没什么好追究的，但是她失忆这件事，超出了他的估算范围。
乔英闭了闭眼，叹息一声，用手指撸了撸自己的头发。
她都不太想回忆。
“江练，你知道的，她本来就有点应激障碍，她被厉骁逼疯了，不是装疯，是真的疯了。”
她没告诉江练，厉骁对秦漫用了lsd。
“刚开始，她还只会发呆，对人大喊大叫，对人无差别攻击，直到我发现她每天醒来都会问我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记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紊乱的。”
“后来她睡了很长时间没醒，我们都以为她陷入了脑死亡的状态，但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她自我调节后又苏醒过来，这一次，她把什么该忘的不该忘的，全部丢掉了。”
“她就还记得一些还算美好的过往瞬间，但是，她把厉骁当成了你。”
乔英回忆了一遍过后，也觉得自己咄咄逼人。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欠缺，她的确，不能再受刺激了。”
江练那头没声。
“江练，你在听吗？”
有牙齿轻微碰撞摩擦的声音，有不断倒气抽噎的声音。
乔英知道向来冷静沉稳的江练，此刻都已经崩溃，泣不成声。
她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护好她。”
他们各自安静消化了一会儿，江练快速调整情绪，尽量缓和平稳道。
“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熬过来，我们就别再提醒她的过去，忘了就忘了，让她喘口气吧。”
“乔英，计划不变，厉骁交给我，你只要想办法保证你自己和秦漫的安全。我们必须尽快做个了结。”
环岛公路边上的车辆再次启动，去往出岛的方向。
两日后，乔英风尘仆仆回到庄园，脸色不太好看，大白天得坐在庭院里喝闷酒。
厉骁拎着一瓶新得的xo走过去，给她喝光的酒杯重新满上。
“尝尝看，六零年份的。”
乔英一动不动。
厉骁坐在一旁，仰头自己喝了一大口。
“怎么？碰壁了？”
乔英斜眼看过去。
“老鬼，你是故意的吗？沙狐那个女人，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喜欢为难女人，她当真我的面，掐死了一只夜莺鸟儿，这是给我放下马威呢。”
“我又不是你姘头，她跟我较什么劲……”
厉骁被逗乐。
“她真这么说你？”
乔英没好气，拍拍手站起来。
“沙狐她根本不听我的，我还惹得一声骚，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厉骁又闷了一口酒。
“你别跟沙狐一般见识，她是东国最大走私商的独女，从小养尊处优，当公主当习惯了，要不是因为她爹病死了，那硕大的产业都落到她手里，我也不想和她打交道。”
“娇滴滴的，麻烦。”
乔英一摆手，表示自己没辙。
厉骁继续接道。
“要想继续往东国销货，就得通过她的手，没别的办法。原本以为女人总会更了解一点女人，我才让你去谈，这么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去。”
乔英点点头。
“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依我看，她还巴不得把你绑在那，做压寨赘婿。”
厉骁眼神飘走。
“想太多……”
乔英摆摆手。
“不管我的事。”
她摇头晃脑，揉肩掐背。
“我得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她拿指尖指向厉骁，警告道。
“别再来烦我，否则休怪我翻脸。”
厉骁回以讪笑。
乔英扭头，眼神扑朔迷离起来。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厉骁上了当，会亲自赶往东国去见沙狐。
按照他的习惯，有佤邦的前车之鉴，沙狐又是个有好妒之心的女人，他应该不会再把秦漫带在身边走。
她能做的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要看江练他们了。
——
东国尼斯城堡，一位穿金戴银的少女踩着舞鞋，正在悠扬婉转的大提琴曲下翩翩起舞。
少女面容姣好，浓眉大眼，发丝浓而密，具有标志性的闪米特人种所具有的外貌特征。
刚失去父亲的她，嘴角上挂着明媚的微笑。
比起失去至亲的悲伤，她更享受父亲留下的城堡和巨额财产。
“沙狐小姐，有人找您。”
沙狐高兴得跳起来。
“是他吗？他来找我了？”
根本不等仆人回答，沙狐提着裙摆跑去。
“是他，一定是他。”
她一路小跑，远远得看到那个人，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康拉德隔着铁门向她挥手打招呼。
“嘿！prettygirl！what’sup！”
沙狐肉眼可见的失望，还不吝啬得给他翻了个白眼。
“你来干什么？”
康拉德两手一摊。
“老朋友，别这样，虽然萨摩家族已不再辉煌，但是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切皆有可能。”
说着他空手变出了一支菊花，放在胸前点了个十字架。
“不幸离世的可怜人，愿上帝保佑。”
沙狐开门将他放进来，康拉德的隐形耳麦中传出江练的声音。
“welldone，康拉德，你要做的就是稳住沙狐，找机会四周走走，尽可能多的提供视角，完善地图，方便特战队员潜入。”
“你可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这句话比肾上腺素还管用，康拉德那块虚耗的大脑又瞬间充满了电。
康拉德厚着脸皮，还在尼斯城堡借宿一宿。
当晚，他把门窗紧闭，大费周章得还把门堵上，躲在房里煞有其事得向江练汇报战果。
“江队长，我听到一点corsac（沙狐）的通话，她约了人，后天上午十一点，在这座尼斯城堡中汇见，我猜这个人大概率就是kelpie。”
“另外，经过我的仔细观察，城堡中的守卫都比较偷懒，他们似乎都认为这座铜墙铁壁的城堡已经足够抵御外敌。”
江练：“那你观察了他们，多久换一次岗吗？有多长时间的缺口？”
康拉德抱歉道。
“哦~抱歉，这里让我有点想念我的家乡。”
简而言之，他没看。
另一头，星洲岛私人庄园，厉骁刚与沙狐通过电话，秦漫就从后面环抱上来，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
“你又要出去吗？”
厉骁握上她的手，要在以前，他根本不敢相信，秦漫会对他主动投怀送抱。
哪怕直至今日，他仍然感觉这一切都是偷来的。
“嗯，这次时间会长一点，我尽量三天内赶回来。”
秦漫把他拨弄得转过来面对她，仰头痴痴得看着他。
“厉骁，我看得出来，他们都怕我，躲着我，就连你，也一直都在避开我做自己的事，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厉骁亲吻她的额头。
“别多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养好肚子里的孩子。”
秦漫抚了抚小腹。
“厉骁，你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管你的事，难道，我是你藏在这里的第三者吗？”
厉骁皱眉。
“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漫撇向一边。
“那不然，是谁想让我死，谁想让我和肚子的孩子，一尸两命？”
她指的是出车祸这件事，因为记忆的残缺，她只能靠一些常规推理来做猜测。
厉骁将她锁在这里，不让她出去，是因为外面有危险，有仇人。
而厉骁不让她管其他事，是因为，那是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呢。
可能她才是那个秘密吧。
厉骁拥住她。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独仅有的爱人。”
秦漫仰头看向他的眼睛。
“如今我们孩子都有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应该与你共同承担，而不是无所事事得躲在后方。”
“厉骁，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将我瞒下去吧？”
厉骁被定住，秦漫说的是对的，他总不能，一直瞒下去。
偷来的也好，梦里的也好，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和秦漫保持着这样相敬如宾的状态。
她迟早有一天要融入他的生活中。
与其之后麻烦，不如趁她被孕激素牵绊时，早点适应成为真正的水鬼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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