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鬼夜行
江练急匆匆得赶到招待所，外围停满了警车，警察正在盘问相关负责人。
“江队，服务员8点上去送餐，就发现人不见了，没有带走任何私人物品。”
江练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要小跑着追。
“去通知特勤部队，从现在开始24小时待命，路网监控全部开启，所有单位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他瞥了一眼电梯，还停在4楼没下来，就直接走楼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亮着灯没关门的房间。
江练转了一圈，整个屋子没有打斗痕迹，屋内还没有收拾，一些日用物品都随意得摆放在床头和柜子里，床铺有一点褶皱，枕头边放着一本书，是马克奥勒留的《沉思录》。
他拾起翻开，书中有一页被折起大半页，折痕很新鲜，上面有一段话如是写到。
“作为知道做了错事的人们的本性是与我相似，我们不仅具有同样的血液和皮肤，而且分享同样的理智和同样的一分神性的人，绝不可能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损害，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恶强加于我，我也不可能迁怒于这些与我同类的人，或者憎恨他们。因为，我们是天生要合作的，犹如手足、唇齿和眼睑。”
这是马克奥勒留的第一人称视角的自述，他作为一位古罗马帝国的皇帝，将这本思考人和伦理的哲学话语写给自己。
江练看着书中的文字，缓缓合上，把书放回原位。
“我们天生是要合作的，这就是你的合作方式吗？”
又有人急匆匆找过来。
“江队，查到了，万晓璇和尤鑫其是被一个女人从食堂后门带出招待所的，他们没有挣扎，是自己跟着她走的。现在追踪到他们的电子镣铐，被暴力破坏后丢在路边花坛里，目标的踪迹已经彻底断了。”
江练看着那本《沉思录》，喃喃自语。
“我可不欠你的。”
茫茫黑夜，天上的星都没有地上的路灯亮，月色娇羞得隐藏云后，晕染出层层叠叠黯淡冷清的光。
风吹得很轻很慢，看心情得撩拨一下树梢，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大洋港码头，硕大的探照灯塔被点亮，灯光耀目，难能直视。
停靠在岸边的巨型远洋货轮仿佛沉睡，日夜不停歇的重型起吊机还在装卸。
某一空置集货仓库，灯光只打开一半，水鬼负手站在一边，黑鲨坐在椅子上捻佛珠，时不时得咳两声。
两拨人各执一侧，互相虎视眈眈，气氛一点就着。
乔英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万晓璇和尤鑫其。
她微妙得看了看两边人，把他们两往前推了推。
“人我带来了，恕不奉陪。”
乔英明智得选择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扭头就走。
万晓璇和尤鑫其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注视的目标，立刻就有人上来争抢。万晓璇不由自主得往后缩了缩，尤鑫其伸手挡在她前面。
水鬼手里拿着枪，懒懒得发出警告，“都别动。”
黑鲨手里的佛珠停止转动，慈祥得向尤鑫其和万晓璇招呼。
“孩子，过来。”
水鬼再次强调。
“站那儿，别动。”
他自然摆臂得走上前，边走边整理自己的手套。
“义父，人已经在这儿了，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我的呢？”
黑鲨：“事成之后，自然一样都不会少你。”
水鬼已经走到他的近前，忽然咧嘴哈哈笑起来。
“那我要是说，你的事能不能成，还是得看我的心情呢？”
水鬼举枪，并没有指向黑鲨，而是直笔笔得对着尤鑫其。
“没有什么比毁掉就在眼前的希望，更有趣的了。”
黑鲨的表情有一瞬恐慌和挣扎，有人立刻挡在尤鑫其前面。
水鬼看都没看，直接扣动扳机，一枪打过去，子弹穿透身体，血溅到尤鑫其和万晓璇的身上，让他们心凉了三分。
一切都太快了，他杀人，没有任何征兆和理由，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
可是这一枪还不够，他们还没缓过神来，水鬼扭头又是一枪，这一枪直接打在了尤鑫其的小腿上。
尤鑫其吃痛闷哼一声，失力单膝跪下，差点整个人往前扑，万晓璇急哭得去扶他。
“鑫其！”
水鬼对此一点都没有罪恶感，像是在玩弄一只会动的玩具。
尤其是当他看到尤鑫其中枪后，黑鲨的脸上终于出现那种恨到骨子里，却又不得不咬牙吞下去的表情。
这令他更兴奋了。
“下一枪，爆脑袋，怎么样？义父，这是你最喜欢的杀人方式了，嘣，像烟花一样绽放。”
伴随着水鬼诡异的微笑，他的枪口也在缓缓上移，他的手指微微抽动，黑鲨手上的佛珠被掐断了绳，一颗一颗得掉落在地。
“别开枪！”
水鬼脸上的笑意落下，冷冷得盯着黑鲨，给了手下一个眼神，就有人拿着纸和笔过来，塞到黑鲨面前。
黑鲨一张一张摊开来看，气急败坏得抬头质问他。
“我们谈好的，你帮我找到肝源，我给你三座岛，两处庄园！”
水鬼讥笑一下，很快又回到六亲不认的那张脸。
“六座岛，三处庄园，还有那个雇佣兵基地，我都要。”
黑鲨气短而急。
“你太贪心了。”
水鬼：“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等你死了，这些迟早都是我的，签了它，你还能度过一个贫穷但安详的晚年，有什么不好呢？”
水鬼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绕着黑鲨走了一圈。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也可以等，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急需救治，要是耽搁得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义父的事。”
水鬼沉默了一会儿，看黑鲨抓着手里的笔，捏出了青筋。
“算了，要不然，我还是慢慢等义父病死吧。”
水鬼抬枪的那一瞬间，黑鲨也下定了决定。
“我签！”
他颤颤巍巍得打开笔帽，在那些契约上，签下自己眉飞色舞的名字。
水鬼拿起这一份又一份的契约，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黑鲨咬着牙。
“从今以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的鬼。”
又一声枪响，黑鲨保持着那个姿势，头歪向一侧，瞳孔涣散，微微张口，太阳穴周围的肉外翻，糊状的血像红色的豆腐脑，从那个弹孔中流出。
水鬼拍了拍溅到一点血的手臂。
“你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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