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有心还是无意
艺林音乐学院，尤鑫其的学校，他的辅导员对他的评价很正面。
“尤鑫其是个音乐造诣很高的孩子，为人友善又风趣，同学老师都很喜欢他。警察同志，还没找到他的下落吗？”
江练：“我们听说，他在失踪前，跟人打架打进了医院，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学生之间斗殴进医院，对学校的风气影响不好，老师本想隐瞒，所以上次做询查的时候根本没提，但现在警察又找上门了，也不能不配合，只好干笑着作答。
“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偶尔有点小摩擦，我们做辅导员的也不经常管，但是那次确实严重，校方考虑到孩子们的将来，就没有声张。”
江练知道辅导员是担心故意隐瞒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
“我理解。”
辅导员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看眼前的警察好像也不是抓着死理不放的，便开口吐露。
“其实说打架也不太对，因为他们只是发生了一点口角，互相动手推搡了两下，尤鑫其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下楼梯了。”
“当时我不在场，也是后来听学生描述的，你们真的要了解详情的话，还是得问他的同学。”
江练和秦漫被辅导员带到男生宿舍。
这个学校的住宿条件算不错，四人一个单间，每个人都有衣柜和书桌，带独立卫浴和阳台。
“崔驰，出来一下。”
一个带着耳麦正在打电子游戏的男生被叫出来。
辅导员：“崔驰，这两位是来调查尤鑫其失踪的警官，你把你和尤鑫其发生矛盾的过程说一下。”
崔驰一听，整个人炸了毛。
“和我没关系。”
辅导员：“没说和你有关系，警官也是来了解情况的，你如实说就行了。”
崔驰眼神抖动，看看江练，又看看秦漫，接着再心虚得看看自己的辅导员。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摔下楼梯的。”
江练：“你们是为了何事发生争吵？”
崔驰贼眉鼠眼得把脸别过去，十分抗拒。
辅导员：“问你话呢。”
崔驰结结巴巴道，“就……就一点私事……”
他不肯说，惧怕和焦躁都在写在脸上。
江练立刻转头对辅导员说道。
“我们可以和这位同学单独聊两句吗？”
辅导员欣然答应，这位女老师也早就不想待在这了，踩着高跟鞋离开。
江练看着崔驰，“崔驰，现在你的辅导员不在，你的尤鑫其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发生争吵？”
崔驰依然不愿说，脸急得通红。
江练：“还是你想铐上手铐，去审讯室里说？”
崔驰肩膀缩在一起，弱弱得伸出手，指着前方的楼梯，“我们去那说吧。”
崔驰带着他们到楼梯前。
“尤鑫其那天，就是从这摔下去的，我们立刻打了120送医院，但真的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江练：“我现在在问你，你们为什么会发生争吵。”
崔驰僵了一会儿，声音小到都听不见。
“因为……我还不上钱……”
江练：“大声点。”
崔驰都快哭了，“我还不上钱。”
江练：“你欠他钱？”
崔驰弱弱得点头，江练看着他。
“欠了多少？”
崔驰伸出一整个手掌，五根手指竖起。
“五百还是五千？”
崔驰摇摇头。
“五万？”
崔驰头摇得幅度更小了。
秦漫忍不住惊道，“五十万？”
他弱弱得点头。
秦漫难以置信，“你们都还是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崔驰：“尤鑫其有钱，他编的曲子卖了不少钱，大家都知道。”
江练：“那你借这么多钱，花哪了？”
崔驰：“我……我有一次出去玩，跟人玩大了，把自己老底输光了不说，还倒赔了五十万，人都差点出不来，是尤鑫其给我垫了，他让我以后慢慢还。”
现在他们知道崔驰刚才为什么死活不肯说了，这事要是被校方知道，打底一个开除处分。
崔驰：“可他是老天赏饭吃，我写的曲子根本卖不出去，最多也就去做个驻唱赚点小钱，五十万啊，驻唱一场才几百一千，我要赚到什么时候，我就想着，再去搏一把……”
秦漫恨铁不成钢得抬手往他脑门上呼，就快揍到，想想又不是自己孩子，握拳缩回手，只是骂道。
“你可真行，尤鑫其又是给你垫钱，又是帮你瞒着，你居然还满脑子想着这种事……他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崔驰被她训得，把肩膀缩得更紧了。
“那天，我就是想再找他借一笔钱，说不定这五十万就能还上了，尤鑫其不同意，他也是……也是这么骂我的……”
崔驰的眼泪吧啦吧啦得掉。
“他教训我，我就争辩了几句，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争气，没出息，我一气急，就推了他一下，然后他也生气了，我们互相都推了两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摔下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崔驰整个人都包裹在懊悔和恐惧中，泣不成声。
“他后来出院了也不理我，我向他道歉也不接受。”
江练：“其实你也不确定，尤鑫其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崔驰：“我们虽然都在气头上，但是下手都知道轻重。他这么大个人，我才用了那么点力气，真的不至于推下去。可他人又偏偏摔下去了，我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过分了。”
江练：“这样，你把我当做尤鑫其，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崔驰吓得哭都不会了，江练却已经在找位置了。
“当时尤鑫其在哪？”
崔驰指了一个方位，江练就站过去，还招呼道。
“过来。”
崔驰像只提线木偶走过去。
“用你当时的力度推我。”
崔驰试着抬起双手，然后朝他的肩膀处一掌击打过去。
江练稍微摇晃了一下，但是手已经下意识得扶上了旁边的扶手了。
这是人在有危险时，比大脑反应还快的条件反射，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以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用你的全力再试一下。”
崔驰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真的会把人推下楼的，他不想袭警啊！
秦漫双手环胸，看出他的踌躇无措，走上前把人往旁边一撇。
“我来。”
然后她毫不留情得上去就是一巴掌，江练顺着力道向后倒去，手依然下意识得去抓扶手，竟然又凭着身体的韧性给弹回来了。
江练向后望去，又问道。
“尤鑫其摔在哪？”
崔驰：“就整个人都滚下去了啊，在那下一层的楼梯平台上。”
那一层楼梯起码有十阶，而扶手就在一边，就算没有江练这样的体格，能保证平衡不让自己摔下去，跟随本能随手一抓，也不至于会摔这么狠。
是不是崔驰推的，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尤鑫其故意让自己摔进医院，这背后又藏着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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