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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希望落空


许劲风从踏进度假村的大门,到离开,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分钟。

    可就这十几分钟,解决了秦漫这颗定时炸弹。

    他都不需要寸步不离得看着秦漫,就把一意孤行的秦漫治得服服帖帖,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然后没事就坐在庭院里发呆,再也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度假村里的人早出晚归,她甚至都不会去追问情况,懂事得令人心疼。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整整三天,又是一个夜晚,秦漫坐在那个曾经被求婚的露天庭院里,什么也不做,就盯着前方的黑暗发呆,肖云洋鬼鬼祟祟摸到她身后,猛得跳出来做了个鬼脸,也没吓到她什么。

    肖云洋扒着眼皮探到她跟前,吐着舌头,“略……”

    秦漫抬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很晚了,快去睡觉了。”

    肖云洋:“那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秦漫:“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肖云洋虽然人小,却是个人精。

    “你在想那个大哥哥对不对?他去哪里了?为什么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所有人都对此闭口不谈,要谈也会避开秦漫,只有这个童言无忌的孩子敢在她面前提起。

    就这么随口一提,她就感觉眼眶有点发酸。

    “你怎么哭了?”

    秦漫自己都没意识到,用手擦了擦脸,还真的有眼泪。

    她看着手指上擦到的眼泪,荧荧泛着光,忽然咧嘴笑起来。

    肖母一个没看好,不小心让肖云洋去戳了她的痛处,安慰了几句把孩子抱走。

    那些安慰的话她没听几句,她愣愣得看着手上的眼泪干涸,然后仰起头笑。

    “江练,我会哭了。”

    她不需要再努力让自己发泄出来了,她的眼泪就会自己从眼眶中产生,滴落,然后在空气中风干。

    她屈膝抱住自己,细声道。

    “可是你没教我怎么收住啊。”

    她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像关不住的水闸,不断得往外涌,无论她怎么围堵都没有用。

    她只能无助的抱着自己,像江练抱着她一样,哀求道。

    “江练,怎么不哭啊?”

    她就这么压抑得哭泣着,哭够了又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盯着夜空发呆。

    她在等,等那个子夜的时间到来。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搜救的黄金七十二小时就快接近尾声,人体机能维持也到极限。

    不受伤,只是被困,不吃不喝,三天内还有得救,三天后就要开始听天由命了。

    她觉得江练能撑更久,他那么自律,他的精力像是乾坤袋里的法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没那么容易死。

    可她还是害怕得想哭。

    她感觉躯体虽然还坐在这里,魂却早就已经飞走了。

    以至于对面忽然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高处长挥舞着手,想让她回神。

    秦漫动作慢吞吞的,有气无力得打招呼,“高处长。”

    “魔怔了?”

    秦漫:“见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谁都不敢在你面前提他,但我知道,这没用。”

    秦漫没说话,高处长拉了张椅子坐下。

    “你就不问问?”

    秦漫:“我相信你们,有消息的话,第一时间会告诉我的。”

    她说完,给面子得追问了一句。

    “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高处长摆摆手,“我不瞒你,该用的办法都用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了,那片山里,找不到。”

    秦漫心中有数,对他的回答也没太在意,旁人说不说都不会太影响她的情绪,因为她自己都已经想麻木了。

    高处长说完这些还不走,也不知道是想干嘛。

    她勉强撑起身子,但真的没什么精力应付人,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得坐一会儿。

    “高处长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你相信命吗?”

    秦漫苦笑,“以前不信,现在,半信。”

    “好,那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和江队长算过命?”

    秦漫点点头,“记得。”

    “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江队长命不该绝于此,你信不信?”

    秦漫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高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不想说的,是看你这样下去不行。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好多说,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那江队长,福大命大,他会活着回来。”

    秦漫愣怔得看着他,高处长担心她别是憋傻了,凑上前又问道。

    “你听懂了吗?”

    秦漫语无伦次,“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还能,能活着回来……”

    高处长十分坚定,“对!”

    她反应过来后抓着高处长的手,如同救命恩人。

    “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他有没有受伤,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高处长叹息,扒开她的手。

    “你若是信我,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他就好端端得回来了。”

    秦漫如梦初醒,“多谢高处长。”

    高处长看着她的样子,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他们之后坎坷的命运不提也罢。

    而秦漫的理智也告诉她,高处长不过就是找理由在安慰她罢了,但她还是想去相信命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没道理的希望。

    她望向黑暗,在庭院里一直坐到凌晨,等到整三天的那个时间点,才收拾回屋。

    她带着期盼入睡,期盼着第二天一早,那个人会忽然出现在她的床头,笑着对她说。

    “我回来了。”

    可是再睁眼,奇迹没有发生,她失落得坐在床上,一口气抽了一整包烟,抽到自己捂着胸口狂咳,抽到满屋子都是江练讨厌的烟味。

    燃着火星的烟头掉在手上,她被烫到皮肤也不叫疼,甚至还病态得觉得有点好过,有点舒服。

    她没有立刻弹掉烟头,就这么让它烧自己,让自己疼。

    在快失控的时候,她起身去卫生间,把手连着烟头一起泡进水里。

    她看着水面上飘着的烟头,她清楚得明白这段感情已经失控到什么地步,她知道自己离疯不远了。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疯了好,疯了就可以把害死他的人全部杀光。

    她讨厌这个声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拳砸了过去。

    镜子里的自己碎裂开来,又变成更多的自己,用同样冰冷癫狂的眼神回敬她。

    失控的无力感笼罩过来,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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