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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休书


  雨夜。
  镇国侯府,齐玉瑶站在廊下,被雨淋湿了半个身子。
  一缕缕发丝黏在脸上,齐玉瑶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上捏着一张纸,纸上可见“休书”二字。
  “这就是你给我的大礼?”齐玉瑶撕心裂肺的质问。白天她荣登镇国侯世子夫人之位,她的夫君,镇国侯世子李衍说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满心期待的等到了晚上,不曾想等来的是一张和离之书。
  “姐姐猜错了,世子准备的大礼是妹妹我。”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齐玉瑶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庶妹齐玉欣撑着伞走来。她不是被父亲送到庄子上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玉欣越过齐玉瑶走进屋子里,过了片刻和一男子走了出来,两人站在一处,甚是般配。
  齐玉瑶却像见了鬼一样踉跄了下,伸出手指着李衍:“你……你能站起来了!”
  世人皆知镇国侯二少爷李衍双腿残疾,靠轮椅渡日。他又是庶出的身份,这样一个残废,当初只有齐玉瑶肯嫁给他。
  她与李衍相识十几年,夫妻近十年,第一次看到“健全”的李衍。
  齐玉欣捂嘴笑了:“姐姐这般大惊小怪,要是听到我和衍郎将要成婚的事,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呢。”
  “你……你们……”
  “我和衍郎早在姐姐从江南回来之前两心相许,要不是姐姐占了我嫡出的身份,我早就和衍郎结成正果了。”齐玉欣语气里颇有埋怨。
  齐玉瑶死死的盯着李衍:“她说的都是真的?”
  李衍露出齐玉瑶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态:“欣儿说的就是我的心意。”
  齐玉瑶的手无力的垂下来,她的眼眸里仍有一点亮光:“阿衍,我陪了你十年,陪你登上世子之位,这情分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李衍看向齐玉瑶,目光冷漠淡然,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欣儿等了我十年,为了我十年不嫁受尽委屈,我不能负她。”
  顿了顿,“对你我心存感激,你不是说你最向往田园生活,待会账房会给你一笔银子,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拿着银子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阿衍喜欢欣儿,大可以让欣儿入府,我没有半句反对的话,将来我也会继续待欣儿如同胞姊妹一般!”齐玉瑶放下最后一丝尊严恳求道。
  “我不会让我和欣儿的孩子顶着庶出的身份受尽不公平的待遇。”李衍无情的拒绝。
  他搂着齐玉欣:“瞧你都淋湿了,快进去换身衣裳,别动着胎气。”
  齐玉瑶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她跌坐在雨中,任由大雨浇头。
  为什么会这样?近十年的相敬如宾都是一场骗局?她付出的真心都喂了狗?
  李衍搂着齐玉欣进了屋子里,屋门关上,将寒冷隔绝在外。他已经给了齐玉瑶一封休书,怀里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屋外,齐玉欣的心腹李妈带着人自外头进来。
  “来人,把这个丧气的人拖出去。”李妈招呼人,把齐玉瑶拖到后门外。
  齐玉瑶这一天经历了大起大落,心如死灰,任由他们拖行。
  下人像扔破抹布一样把齐玉瑶丢出了镇国侯府,李妈穿着雨衣,手上拿着一根棍子。
  “二小姐,我家世子夫人让我转告你,这一切都是你欠她的。”李妈拿着棍子,毫不留情地举起落下,一下一下打在齐玉瑶脊背上。
  “这一棍,打的是你占了我家夫人嫡出的身份!”
  “这一棍,打的是你霸占了老爷的宠爱!”
  “这一棍,打的是你抢了世子!”
  “这一棍,打的是你害的我家夫人十年不嫁,受尽奚落!”
  从刚开始的剧痛无比到眼下的浑身麻木,齐玉瑶都咬着牙一声不吭。
  鲜血从她身上弥漫,和雨水夹杂在一起染红了大片的地砖。
  李妈打了十几棍,累的气喘吁吁,她把棍子一丢,转身进了镇国侯府,只留下齐玉瑶一人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身体和心里都是无尽的冰冷,齐玉瑶艰难的抬起一点头,还能看到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那是为庆贺她成为世子夫人而挂上的。
  哈哈哈,她的结局竟然是冻死在镇国侯府门口。她愿那对狗男女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片刻,雨中走来二人。
  齐玉瑶眼皮无力的耷拉着,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爷,她伤的太重救不活了。”
  男人蹲下来,看清齐玉瑶的伤势,摇了摇头:“我那侄子心真狠,把她好生安葬了吧。”
  男人的声音愈来愈遥远,齐玉瑶渐渐没了生息。
  定安十二年,齐府。
  “那个乡下来的小姐还睡着?”
  “屋里没有动静,想来是还睡着。”
  “今儿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她还睡得那么熟,果然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屋里的少女听着外头丫鬟婆子的窃窃私语,吐出一口浊气。
  三天前她睁开眼那一刻,看到屋子的装饰和镜子里略显稚嫩的面容,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她以为是一场梦境,过了三天才慢慢接受自己重生了这个现实。
  “你们围在这里说什么呢?我看你们才是不懂规矩!”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齐玉瑶心里一暖,眼眶发酸。那是她从江南带来的丫鬟青儿,自小和她一道长大,情同姐妹。可惜在她出嫁前夕死于意外。
  “你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敢这样对王妈说话?王妈可是这院子的管事妈妈,你放尊敬些!”
  眼瞧着外头要争执起来,齐玉瑶推开门。
  门打开,外头的几人一道看向里头的少女。
  只见她眉眼柔和、目光温润,一看就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美人。
  青儿有了撑腰之人,腰板挺得更直了。
  “今儿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我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还请王妈妈带路。”齐玉瑶客气的说。
  王妈面色讪讪,方才她们的编排说不定都被齐玉瑶听到了。再不得宠也是主子,王妈不敢放肆,领着齐玉瑶往老夫人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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