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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爱之巅峰


杨灵果然照子都的话办,回罗家院子的当天下午,就劝柳石拿出了箱子,并要水秀给夏梦蝶送去。

        水秀道:“我送去?哼,是哪个藏的就该哪个送去!”

        杨灵只得自己提去。谢荣华一家正吃饭,忙领他到碉楼口,谢荣华朝上叫了两声,听见应了。杨灵遂提箱子爬上去。

        夏梦蝶正歪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儿,圆下巴变得溜尖,眼窝有两团黑晕。看见杨灵钻上来,惊愕得张了张嘴唇,忙勉强坐起来,说:“咦,你回来了?”放下双脚用脚尖勾鞋子,又低头去看,不防两眼发花,往前一栽,杨灵上前挡住。她便靠在他手臂上,把脚慢慢伸进鞋子。抬起头,看见杨灵冰冷的脸色,忙把他的手腕丢开了,说:“哦,我头晕。”身子忽然颤栗起来。杨灵揣摩她的心事,以为陈闻道也回来了,害怕。心里冷笑着,说道:“喂,你的箱子。”

        夏梦蝶这才看见搁在面前的箱子,喃喃道:“咦,你拿来的呀?谢谢了。”眼眶一下子包满泪水。

        “你看看箱子里面。”

        她愣愣地坐着没动,脸上多了两道弯弯的泪痕。

        “你当面打开看看,差不差东西。”

        夏梦蝶慢慢拭了泪,打开箱子,翻了翻,找到了户口页。又摸出个小包儿,觑一眼里面,悄悄掏出一小叠东西捏在手心里。

        她合上箱盖,眼泪又流出来了。拭着泪说:“杨灵,我们在一起几年,要分别了我才觉得……你好!”杨灵说:“我其实是为了陈哥,快刀斩乱麻。”夏梦蝶点头说:“我懂,你当然要为着他。他咋没来?”杨灵不语。她又问:“他回来没有?”杨灵道:“没有。”转身走了。

        夏梦蝶急忙道:“杨灵,我还有话对你说。”他像没听见,正弯腰要下梯子,她扯着他衣袖道:“我有几句话,请你以后转告他。”杨灵停住脚,她又沉吟起来,然后平静地说:“这样,我给他写封信,明天给你,你明天上午来一趟吧!”

        她缓缓走回床边坐着,把攥在手里的几张粮票压在枕下。她刚才鼓起勇气想给他,但手臂是软的,举不起来。

        杨灵在第二天午饭后才来。水秀和福秀先来一会,和夏梦蝶在床沿坐着。杨灵解释说上午出工,问:“信呢?”

        夏梦蝶一夜过后形象变了。她剪掉长辫,梳齐耳的短发,露着圆圆的颈项,脸上涂了匀匀的雪花膏,虽然眼窝一圈还是黄的,但比昨天精神多了。杨灵目光从她短发和颈项上掠过,心就莫名其妙地跳一下,感到诧异,遂不再瞅她。他目光投向窗口,倏然看见了石像:短发秀逸,脖颈圆匀,额头上扬,唇边浮着诡秘的微笑,不久消失了。他忍不住又瞅了夏梦蝶一眼。

        夏梦蝶已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她且不回答他,站起来,把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又拢了拢,对水秀说道:“鹃鹃说供销社下午有车回金银河,她已经给师傅说好了,让我搭车走。我这阵要和杨灵说事情,你去对鹃鹃讲,她和子都不来这里接我了,等会我请杨灵提箱子送我,我们在奔土崖会面吧。”

        水秀便走了。她又对福秀说:“你也跟秀秀先去吧。”

        福秀不大情愿,因见杨灵脸色难看,误以为是针对她的,只好跟水秀走了。

        杨灵因夏梦蝶自作主张对人说要他去送她,大为恼火,想到她马上走了,何必呢,才忍了没发作出来。

        夏梦蝶这才转过脸来,微有些脸红,对杨灵说:“我说要给他写信,是哄你的,因为你急着走,我想你再来。有几句话,我非要同你说了才甘心。本来,我的心已经完全冷了,死了,你们走了之后,这几个月,我根本不去想你们。可是昨天你给我送箱子来,我好感动啊!我觉得你的心好,你的心是热的,所以我哭了,我感到我好长时期痴心爱着的……我爱得不冤枉。”

        说到这里她胆怯了,停下来打量他。他眼睛一直落在地板上没动一下。

        她便深吸了一口气,用很轻柔的、发抖的声音说:“噢,我真正爱的,只是你。因为你长期不理人,还因为我比你大,唉,我为啥比你大嘛!所以感情一直压抑着。后来,后来我才和他……哦,我说完了你羞我吧!骂我吧!反正、反正再隔一小时我们就分开了,天各一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你再羞再骂我都管不着了。”杨灵还是那样站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耳聋;似乎夏梦蝶说的这番话,她内心的隐秘,他早已晓得了。

        夏梦蝶说完了,觉得轻松了,但脸胀得通红,准备着遭受他冷冰冰的讥讽,或眼看他满脸通红突然离去。因他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感到很失望。又细声说道:“唉,我们女的,你为啥只喜欢丁秀军嘛,她是个烈士,刚强……现在运动一个接一个,希望你只钻研科学,今后在报上看到你们科学种田的成绩。我觉得你的性格,千万不要去搞运动,会有危险。”

        杨灵因被她这几句话触动了心事,脸上始有了和缓和诧异的表情。遂提起箱子说:“走吧,我要去做活路,只送你下楼。”夏梦蝶忙说:“噢,我求你了,送我到奔土崖嘛,秀秀和福秀已经走了,我一个人自己提着箱子走,全村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呀!”“哼,你男人,他咋不来接你?”夏梦蝶愣一下说:“小李是要来接我的!我写信叫他别来,我怕他来了麻烦更多。”因杨灵冷冷地不做声,她遂又带着哭腔说:“杨灵,我半途上走了,对不起你们,你原谅我嘛!”

        杨灵惊讶地扬起眉毛:“咦,我原谅你?关我啥事?你该给陈哥跪下,打自己的耳光,求他原谅你呀!”夏梦堞因为气愤和激动,变得苍白的脸又胀红了,圆睁着杏眼,说:“你胡说!我为啥要跪下求他原谅我?我同他订过婚?我同他有过山盟海誓?我倒巴不得有过山盟海誓呢!但是半句话都没有,他没有,我也没有!我晓得,我和他的事瞒不过你的眼睛,你说他对我有什么好?哼,不管从感情上,物质上,精神压力上,他都欠我的帐。对他,跟你讲,我是问心无愧的呀!”杨灵蹙眉道:“你问心有愧!你并没有和陈哥断绝关系,就公开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而且你过去……哼,破鞋!”

        夏梦蝶吃一惊,上前紧抓住不让他走,说:“杨灵,我不是……破鞋,不是!不是!我要你收回这句话!”杨灵粗声道:“手放开!”“你收回这句脏话,我就放开你!我不是那种女人!”她缓口气继续说:“你晓得事情的起因,晓得柳娃长期给我气受,逼我天天拿泪水洗脸,你晓得!这两天秀秀、鹃鹃、子都他们都给你讲过了,你晓得我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搬到这里来住,你为啥还要这样骂我!过去,哼,过去知青中的确有人散布,说在青训班,下到公社,我都很红,是不是和领导怎么样了。我一笑置之,出于嫉妒嘛,人正不怕影子歪,随你说。后来流言又落到鹃鹃身上去了。杨灵,别人不了解,你这样细心聪明的人,又在一个组,你还不了解我?说到现在,我也晓得别人对我的议论,我只是安了心要跟他走了,虽然很气,又觉得没办法,无所谓。但是我决没同哪个男人住在一起过,包括他,小李。我每晚都把这道门盖上去,扣死了,他也很知趣,毕竟是个大学生嘛,敲过一两次门,我没开,也就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这样,都安心同他结婚了,我好像还在等着,好像还有一线,一线什么,我在等谁,为什么要等着,我自己也不明白。本来今天请你来,除了刚才对你说的话,我还准备好了要跟你解释这些流言蜚语的,刚才一激动,就忘了。唉,我好怪!别的所有人议论纷纷,说我的怪话,我都无所谓,唯独想对你解释清楚。”

        杨灵却是一脸似听非听的样子。一俟她说话稍停,他又用力扳她的手。她双手狠命握住他的手腕,喘息道:“你扳不开的!除非你收回那句脏话,不然,除非你杀了我,桌上有刀,你杀死我好了!”她哽咽起来:“你杀死我我也不会恨你,杨灵,我的魂保佑你逃得远远的……”她低着头,侧过脸去,忍了许久的泪水一下泻出:“我真的,好喜欢你……”

        杨灵呼吸变急促了,焦躁地说:“好啦,我收回,你根本不是,我收回了!”他抽脱了手,摇着被卡痛的腕子,补一句道:“天明白!”

        就在他弯腰迅速钻下楼梯的时候,夏梦蝶突然喊:“我可以证明!”“证明?”“嗯,我愿意证明,给你,你转来嘛!”

        杨灵疑惑地走回两步,离她不近不远地站住了,像是为了好逃。“证明什么?”“证明我是很清白的呀!”“好笑!你证明?去请上帝?”“嗯,去请上帝,上帝就在这里,就是你和我呀!哼,你学了这么久的生物学,生理卫生,还不懂得我们女的,怎样证明是清白的?你装!”

        她靠拢他,脸色鲜艳,目光闪亮,显得异常美丽动人。她抬手拢了拢短发,将他斜视的目光吸引过来,落在她圆圆的脖颈上。他忽然又看见了石像。她灰硬的短发一晃成了飘柔的青丝,微笑着眨动眼皮,凸起的眸子变得朦朦胧胧,闪着五彩光芒。像后出现夏梦蝶的重影,叠合了,成了一人。旁边又有一棵挂果的大树,树上缠着许多金蛇。呀!连摇晃的树叶也变成了舞动的金蛇。他不明白这是何意,只感到一阵目眩神摇。他忽然想到了那回事情,那个在石像下的梦,脸就红了。

        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地举起来了,去触弄她的短发,又机械地滑下来,停在她光滑的脖子上,轻轻抚摸着。终于,他用不自然的、近乎僵硬的动作把她搂在怀里,用唇和牙齿把她的头发弄得零乱不堪,她的颈项也被咬红了。他感到她的身体柔若无骨,在往下坠,便吃力地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她挣扎着说:“呃,楼脚……有没有人?”他便去盖好了楼口。她目光跟随他,见他返回时的动作已经不是木偶,而像头小豹子一样了。

        他毫无经验,冲动过快,导致了失败,她兀自不肯甘休,兴奋地小声叫着:“噢,噢,我要给你,我要证明我,你用手……”血染红了手指。她也坐起来看,羞涩地捏着这根手指去戳他的胸膛,说:“看这血印!你记住了,你收回了,你点头呀!”瞧他点头,她开心地笑了,又扑进怀里去亲他。

        杨灵重新打起精神,和她搂得紧紧的。可怜他是这样羸弱,终于颓然倒下了,像死去一样。

        双旋在下面喊。夏梦蝶赶快起来收拾好,悄悄把一小摞粮票放在他手边,又在他微睁着的眼上吻了一下,就提起箱子下楼去。

        双旋骑马跑来催她,说车要开了。她轻松地跳上马背,这时候才感觉到腿间有些痛。回头看见杨灵的脸露在窗口,一脸沮丧的神色。她直到此刻还是快慰而又兴奋的,忽然鼻头一酸想哭,连忙用力地抽缰绳,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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