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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扯结婚证


浪子从农场回宛丘,对秋霞道:“下月是彝族火把节,农场今年要好好热闹一次,大家都说,我们在火把节办喜事,才叫有意思!”

        秋霞笑道:“行哪!可是,我们的新房在这里呀,不在农场。”浪子说:“我们先在宛丘办了,再上山。”

        择定在火把节这天办喜事。到了办喜事这天,“三华六姊妹”一早就来了,帮着布置。经过那次尼龙袜子事件,九妹、秋霞之间前嫌尽释,成了好姐妹。因床上铺盖还没有换新的,白素华说:“秋霞,我们送你的礼物,你打开看一眼,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换上去。”秋霞、浪子把报纸包着的礼物打开看,却是精致的手工湘绣被面和枕套,另外还有一幅印花床单,心里暖融融的,笑道:“大姐,你们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六姊妹都笑道:“贵重啥呀,我们帮你换上去!”就帮着把被面、枕套和床单换了,果然光彩夺目,新房顿时就增添了喜庆气氛和婉约华丽的色彩。这被面和枕套却是李丽华已故男友为他们结婚准备的,本来六姊妹要凑钱送礼,李丽华说不用凑钱了,就从箱子里把这被面和枕套翻出来。大家看了都爱不释手,小鱼和小青说:“二姐,你不留做纪念?”黄心华说:“其实送了也好,免得睹物思人。”九妹说:“纪念就只有一辈子搁着,未必另外耍了朋友结婚,好拿出来用?”大家心里酸酸的,又都笑了起来。

        对面朱三娘家里也人进人出,她家堂屋厨房宽,在那边做酒席,有几个大娘帮忙,白素华和九妹也去帮忙。朱三娘剪纸是拿手,在院子里摆了几张红纸请她剪,她把一张红纸对折几次后,剪几下,牵开一看,却是连着的“双喜”。再剪,是两颗红心。然后又剪了一对立体的红灯笼,大家拿着欣赏赞叹一会,就拿去挂在小院的大门上。又用心剪了一只凤钗,一朵牡丹,也是多层的,说给新娘戴在头上。大家说:“戴起看看!”朱三娘正要给秋霞别上,宝宝进来,走到浪子身边急促说:“曹秘书在,快点去!”浪子鼻孔哼一声道:“算了,跟他结了仇的,去他肯定又躲了。结婚证领不领,有多大回事!”秋霞听见说:“哼,你怕他呀?就要去领!”九妹、青豆也都说:“正勇,你怕他,我们都陪你们去,哼,就算领不到,也要去闹他一场!”浪子一笑说:“那我们就去一趟——你们不要去。”白素华见他俩打空手去,说:“带点喜糖去!”秋霞说:“不带。”青豆拿包《春城》烟塞在她荷包里。

        曹宣果然在办公室坐着。秋霞进去就说:“曹秘书,我和范正勇来办结婚证。申请那天我跟正勇来,我们交给章主任的,她说交给你了。”曹宣面无表情,道:“坐嘛,坐下说。”秋霞说:“曹秘书,你忙,我们不坐了,我们就是来办结婚证,请你盖个章。”把荷包里的《春城》掏出来搁在他面前,“请吃喜烟。”曹宣瞄一眼精包装的《春城》,用指头稍微推开一点,说:“你们坐下,先要说几句。”秋霞就微笑坐下了,漂亮斜刺的眼睛令曹宣轻微打了个颤抖。浪子也进来坐下。曹宣道:“秋霞,范正勇,你们先说一下恋爱的经过。”秋霞道:“咦,还要说恋爱经过?”“是呀,看是不是自由恋爱。”

        秋霞心想,没听林芬她们说过办结婚证还要说恋爱经过呀,他在给我们出难题。哼,说就说嘛!她看一眼范正勇,见他挺胸坐着,并无要说的意思,就带笑说了起来。曹宣才听一会,就爱听不听的样子,把桌上的文件东翻西翻。秋霞见他如此,就中断了道:“曹秘书,说完了。”曹宣眼皮一翻:“说完了?我说你们不叫恋爱,叫乱爱!”秋霞有心理准备,并不冒火:“呃,曹秘书,啥子叫乱爱,你解释给我听。”“这是群众的看法,我不解释。”“不解释算了,请你给我们盖章。”“不盖。”

        依浪子的脾气,此时就要将屁股底下的板凳提起来,将曹宣的头砸进肚皮里去。可这样一来喜事也砸了。他站起向秋霞笑道:“我说的嘛,白跑!走!”

        秋霞继续问曹宣:“为啥不盖?”“就是不盖。”

        浪子自个儿转身走了。秋霞气往上涌,浪子走了她反而高兴,因为这样才好闹事,浪子在场她只能扮劝的角色。她遂亮开嗓子:“你要说原因!”“等□□后期办学习班,范正勇过了关再说。”“你违背婚姻法!”“哈,你跟我说啥子婚姻法?现在是□□,非常时期!”

        秋霞正中下怀,就说:“那好嘛,曹秘书,我们现在就办学习班。”她伸手拿桌上的文件,曹宣忙按住文件,她便抓起了《毛主席著作选读(甲种本)》。曹宣站起来要走,秋霞拦住说:“不行,办学习班嘛!”曹宣要冲出去的姿势,秋霞眉头挑起,低声咬牙切齿说:“曹秘书,你硬要跑,我就叫,我跟你拼了!”曹宣屁股又坐回去了。

        秋霞端条板凳坐在门口说:“曹秘书,我们学哪篇文章?你说,我来念。”曹宣从抽屉里摸出角钱一包的《春耕》,拧着脖子抽烟。秋霞就把《甲种本》翻开咿咿呀呀念起来了。早吸引了一些人过来看稀奇,门口站几个,窗口站几个。其中也有明白人,也有不明究里的,故有的瞪眼,有的含笑,有的大张着嘴,各样的表情。曹宣瞪眼睛一扫都走了,可旧的走了新的又来。曹宣既不好动粗,又不肯坐得像个小学生,就翘起二郎腿看报纸。秋霞看见烟圈从报纸上升起,悠闲的样子,冷笑一声把《甲种本》丢了,也翘起二郎腿,背靠门框,唱起电影歌曲来了:

        “金钱挑来银线绣,绣得春色飞上楼,阿妹的心事有谁知?难解相思愁。燕子飞过楼窗口,要捎书信又害羞。莫是剑川花开迟,误了好时候……”

        从报纸后面探出只眼睛,一碰到秋霞斜睨的眼珠,青幽幽的,便缩回去了。曹宣想,妈的,美人计呀!虽觉得识破了对方,依然心猿意马、心旌摇晃。这下连路过公社门口的人都走进来看热闹,都看见曹秘书被秋霞“软禁”起来了,被秋霞逗着。曹宣先还无所谓,逐渐有些不自然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浪子、秋霞离开后蜗居小院又来了些知哥知妹,内中有三个新知青,都是前县城中学生□□,可算浪子、孙猴等武斗中的患难之交。其中端木云练过举重的,绰号水牛;唐凯干瘦绰号虼蚤,都号如其人。马学芳戴金丝眼镜、蹬接尖皮鞋,可能因历史人物马步芳之故,绰号土匪。三个提了对竹圈椅来,在蜗居转圈子,不知摆在何处。林芬说你们先摆在外面拜天地的地方,红蜡烛两边,完了再拿进来,就摆在床头边上,三个依言。大家看了都说这对圈椅好漂亮,可是摆在这里,他们的父母都不在,哪个坐?虼蚤说:“天地坐呀!”李丽华说:“那我坐了。”笑着坐在圈椅上喝茶。土匪说:“地有了,还差个天。”走去坐在另一把圈椅上。李丽华站起来说:“呸呸!”

        大家正笑着,又来了两男一女。林芬抱着娃儿迎上去问,却是钱皮、茂生和瑞莉。林芬笑着说早听秋霞和浪子说起你们了,你们是u市知青,来得好远呀!忙向大家介绍。

        问起新郎、新娘,林芬说领结婚证去了。新来的都奇怪,今天还在办结婚证?林芬把情况说了,瑞莉道:“啊,还有这种事?他们是革命知青,又不是四类分子,而且就连四类分子也允许结婚嘛!看来,这里文化革命才刚刚开始!”土匪等笑道:“你说得对,毛主席说的文化革命过几年再来一次,还不行,完了跟着又来!”钱皮也笑道:“嘻,旧的还没完,新的又来了!”

        浪子单独回来,和钱皮、水牛等打过招呼,说了刚才的情况。大家都说他不冒火是对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青豆、九妹说去看秋霞。白素华道:“你们去了也不准闹,把她劝回来。”二人说晓得。

        许多人坐着吃葵瓜子、喝糖茶。糖茶就是红糖开水,是这里待客的习俗。顾名思义还该加点茶叶,却未加,因为茶叶比红糖还缺俏。土匪、虼蚤讲县城的新鲜事,说大巷口的芙蓉餐厅兴吃了才算账。众人说:“这叫新鲜事?过去餐厅都这样嘛,先吃后算。”土匪愣了愣:“过去都这样?记不得了。”黄心华问:“你过去读的书,还记不记得?”土匪笑而不答。水牛道:“读的书,他全还给老师了!”黄心华道:“不可能!”又问土匪:“你眼镜多少度?”虼蚤、水牛都笑道:“他的金丝眼镜,抄家来的!接尖皮鞋也是从别人脚上硬脱下来的,所以他叫土匪!”又道:“他现在一心一意想□□早点结束,拍电影他好演特务。”土匪笑道:“莫听他们瞎说!”

        又回到餐厅问题上。虼蚤问:“那□□前的餐厅,是不是桌子下面的盘子比上面多呀?”李丽华笑道:“嗤,你是虼蚤,桌子下面的事,问你自己嘛!”众人哄笑。林芬笑道:“哪里会!是不是这两天,芙蓉餐厅桌上的盘子,算账时都跑到桌子底下去了?”虼蚤、土匪道:“就是就是!”大家笑道:“肯定是知哥搞的事情!当地人不会。”虼蚤道:“当地人也有!只不过知哥更凶,干脆把吃过的盘子往挎包塞!”黄心华看着大家道:“我们才来的时候,这里农民单纯得很嘛。说起再教育,不晓得是哪个教育哪个!”

        青豆和九妹在公社围墙外就听见秋霞妙曼的歌喉,十分诧异。进去看见秋霞坐在曹宣办公室门口唱歌,曹宣办公桌上立着张报纸和几根手指。秋霞正想蜗居那边的事情,这里已经把曹宣“逗”了一个多小时,该走了。一眼看见青豆和九妹,笑着眨了眨眼皮,不想一下把眼圈眨红了。青豆便问:“嘿,秋霞,咋回事?你盖了章没有哇?”秋霞道:“曹秘书说先要办正勇和我的学习班,我说那现在就办学习班,办完了好盖章,他又不肯。那反正就这样吧,都不吃饭!”九妹进去把曹宣脸上报纸一扯:“好呀!秋霞唱歌给你听,你肚子也不会饿,听歌当饭吃!”

        谁知曹宣刚才秋霞一人守着他时,他不好动,怕万一秋霞和他拉扯起来,把事情闹到安办去了,自己百口莫辩。现在是三个知妹,他反而胆大了,报纸一丢站起来,小腿把椅子踢开,手一撑就上了办公桌,从窗台跳出去,挤在窗外的人赶快让。三个知妹刚开始都愣了,然后咯咯咯笑,九妹和青豆旋又追出去大声叫:“曹秘书,你跑!你跑!你站住!”追几步转来,同秋霞一起笑着回蜗居。

        回来九妹和青豆笑着给大家讲刚才的经过,秋霞如何“囚禁”曹宣的,众人听得眉飞色舞。钱皮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秋霞,红红的脸儿,弯弯的嘴角,飘动的眸子,简直像个美艳叛逆的公主。他的心被紧紧揪住了,感到窒息难受。她该是我的妻子,但已经晚了!“哈哈哈!”他跟大家一起笑着,嘴角吊起的,声音像刀具。大家早对他的神色带几分诧异,也没人刻意看他。秋霞偏看出了他的表情和内心不一,对他的心理活动也觉察几分,觉得奇怪和有趣。说笑中不时抛个秋波,使他更觉痛苦。

        这时小和尚来了,牵着匹马,驮的烤羊肉。浪子问:“嘿,你一个人先来呀?他们呢?”小和尚口唇呐呐正要答话,一眼看见水牛等人,眼角笑弯了道:“嘿,你们来了哇!”招手叫水牛等几个到门外去说话。浪子跟过去道:“小和尚!啥子事情?问你孙猴他们呢?”小和尚兴奋道:“嘿,我带他们去,打架!猴哥说的,不要你去,我们打完了架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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