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宫
既然已经知道是个迷宫，对于回到原处的两人并没有过多意外。只是再走一遍时，娅莉用小刀在路过的拱门上划下记号，这样一来就少走很多弯路了。
“小心！”
一道黑影从拐角处向他们袭来，露抱住娅莉转身避开。接着他取走娅莉手中的小刀，将黑影的第二波攻击挡住了。
黑影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大约有成人的小腿那么高，毛色灰黄，粗长的尾巴在身后来回扫动，豆粒大小的眼睛中，正闪动着凶狠的光。
它张开弯锥型的利爪，再次向露扑来。露往边上一闪，手中转动小刀，向它的后腿处划去，一时鲜血汨汨。
老鼠发出悲怆的叫声。
露似有所感，发现另一只老鼠正从娅莉的背后偷袭，他将手中的小刀直直掷出，一击命中目标。
那只老鼠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从半空中掉下，当场死亡。
第一只老鼠凄惨地叫了两声，在露转回身收拾它前，拖着伤腿逃走了。
“这两只老鼠不像是特意饲养在迷宫里的。”
露没有追击的意思。
他踢了踢地上留下的那只老鼠尸体：“它们是从哪来的？”论战斗力实在不及之前的魔兽，甚至比不上迷宫入口处的嗜血树根。
迷宫的主人除非是瞎了眼，才会让这些没什么威力的小东西帮他看守这里。
娅莉看着老鼠的尸体总觉得眼熟，突然灵光一闪，想了起来：“这是暗爪鼠，特点是爪子尖锐，善于掘洞。这座迷宫藏在森林的地底下，暗爪鼠又喜欢在地里安家，也许是挖破了地底的哪条通道钻进来的吧。”
露没有思考多久，便笑道：“真是饿了就有人送吃的。”
娅莉闻言摸摸肚子，又舔了舔唇，想起从逃跑之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也不知道外边的具体时间。只是先前无暇顾及还不怎么觉得，现在经露一提，一股饥饿感瞬间蔓延全身。
她蹲下来打量死去的暗爪鼠：“打算怎么处理？”
她对食物没有太多的讲究，以前也有饿过几次肚子，所以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可以轻松接受。
露从身上掏出了打火石：“烤一烤怎么样？”
娅莉皱皱眉，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烤之前似乎先要把皮毛、内脏之类的东西清理干净？”
她拔出插在暗爪鼠肚子上的小刀，将伤口切开，用刀尖来回戳里面的内脏，然而再多的却不会了。
露看她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挑眉道：“你没学过烹饪？”
娅莉耸肩：“只看过几页烹饪书，实际上没有任何操作的经验。”王室的公主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煮饭的地步。
露当然也想到了，一时神色复杂：“我也不会。”
娅莉奇道：“你经常游走在外，总有野外露宿的时候，竟然不会料理食物？”
露窒了窒，随后想到了什么，颇有点自豪地说：“每次我都会赶在日落前找好落脚的旅馆，只要在大厅里随意弹上一曲，那些热情的老板总会拿出美味佳肴招待我，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一定是怕你的琴音把其他客人吓跑了，才好吃好喝地供你吧。”
露深深看了娅莉一眼：“有人可是承诺过，一旦脱离险境就会试听我新作的曲子，希望到时候可别忘了。”
娅莉的后背瞬间划过一阵冷颤，僵硬地转过头当作没听到，同时目光被其它的事物吸引住了。
她伸出两指从暗爪鼠的胃里捻出了一块薄薄的小纸片。
“这是书页？”
纸片上的内容被腐蚀地看不太清了，角落里却依稀可辨一小行数字。那是所有书本上都会有的页码。
露凑近观察：“应该是最近吃进肚里的，还没来得及消化。”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希冀。
这附近一定有除了耀晶石之外其它的东西，或者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或者是通往外部的通道，总之是能让暗爪鼠啃食到书页的场所。
“走。”两人重新打起精神，顺着逃跑的另一只暗爪鼠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寻去。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幽长静谧的迷宫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娅莉有点恍惚，今日遇到的惊险实在超乎想象，总觉得下一刻便会有事发生。
她不由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先前露用自己的血把黑衣人引去了错误的方向，这只暗爪鼠会不会同样如此？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两人照着路上断断续续的血迹一路行去，斩杀了几只同样跳出来的暗爪鼠，终于在经过了数不清的房间和拐角，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变化。
和其他的通道终点都是房间不同，这条道路的尽头只有墙，那面墙也不再是耀晶石所建，而是一整面坚硬的石墙。
墙的中间是对开的石门，门边各有一支熄灭的火把。门把上原本挂了厚重的锁匙，如今早已坠落在地，其上有被老鼠啮咬的痕迹。
门扉朝里虚掩，露出了一条黑魆魆的缝隙，门下血迹斑斑，显然那只伤了腿的暗爪鼠逃进了这里。
露上前推开门。
一片黑暗的房间里，有黄色的光点缀其中，一动不动。
娅莉可不会错把它们当成暗夜里海上指路的明灯，那是暗爪鼠的眼睛。
幸好从数量上看并不多。
娅莉轻声说：“据闻暗爪鼠一旦出现繁衍过多的情况，新生的便会离开原来的居所，另外找寻地盘。这里大概就是它们新找到的地方，还未来得及大量繁殖。”
就在她说话间，澄黄的光跳动了。
露早有准备，当暗爪鼠冲他们飞扑而来时，他不慌不忙挥舞手中的小刀，只片刻间便打落好几只。剩下的暗爪鼠再次隐回了黑暗里。
“这些老鼠实在太可怕了，尽想着攻击我的脸，简直罪大恶极。”
娅莉见露还有闲情开玩笑，原本紧张的心不禁一松，向他讨了打火石：“野兽向来怕火，我记得暗爪鼠不但怕火，还非常惧怕火光。”
她在露的掩护下，取下墙上的火把点燃，向躲在门口附近的暗爪鼠挥去。
明晃晃的火光在幽暗的地底空间里亮如白昼，刺痛了暗爪鼠的双眼。它们抖着身子缩回了房间更深沉的阴影里。
见有效果，便由露打头，一人拿着一支火把进了房间。
一股沉淀了时间的味道扑面而来。
两人掩着口鼻，互相注意着脚下的路，火光在他们的周身形成了一圈安全的结界。暗爪鼠们在光圈外吱吱叫着，跟着入侵者逐步移动，却没有一只敢上前。
娅莉和露还欣喜地发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自天花板处垂挂而下的烛台。他们上前一一点燃，明耀的光一点点照亮尘封多年的空间。
暗爪鼠们受不了光的刺激，闭着眼睛四处乱窜，寻找光线照不到的角落躲藏起来。
当光亮终于挤走了屋里最后一丝赖以生存的阴暗后，它们纷纷发出尖叫，逃离了占据不久的新居。
怕它们去而复返，露将燃烧的火把放回了大门两旁。明亮的光线反射着耀晶石通道，让此处看起来更为亮眼了，足够起到震慑的效果。
露又紧紧关上门扉，拖过一旁的柜子挡在门后，这样一来就更安全了。
随后他拍拍双手，打量起深藏在地底的房间。
这是间书房，有普通人家的屋子五六倍大的空间，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从地板顶到了天花板。
架子上书本林立，数量繁多，地上也有翻开散落的书籍，其中不乏有被撕咬过的痕迹。
露随手取了本书，扫去上面的浮尘粗粗翻阅起来，只是看了两行便皱紧双眉。这艰涩得仿佛鬼画符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娅莉也抽了本书翻看，语气中掩不住意外：“这是古代文字。”
露闻言大吃一惊。古代文字可以追溯到数十万年前，这里竟是遗留自那么久远前的遗迹？
他在记忆里翻找，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零星半点关于这个遗迹的事。
想必原主定是位极有权势的人，暗自命人建了这座地下迷宫，还将这里隐藏得很好。
而且光是耀晶石迷宫的存在，就很能说明这人背景的神秘。
露暗忖那人身份，又听娅莉说：“这里的书真杂，居然什么都有。大陆地理论述，气候类型考究，历史文物简记，各国名人野史，鱼类的一百零一种烹饪方法……”
“你看得懂？”
认出古代文字并不稀奇，能看懂就教人感到佩服了，如今会古代文字的人在大陆上寥寥无几。
“我无聊时喜欢去王立图书馆，那里的老馆长是我的朋友，他们家族一直都有传承古代文字，我觉得有趣就请他教我了。”
娅莉沉浸在书本里，头也不抬：“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古代文字我都能看懂，一些写法深奥的我就无能为力，虽然也不是没有办法推敲出大致意思，不过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古代文字分为两种，一种是民间用的简单版本，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演化成如今大陆的通用文。
另一种则是古代贵族专用的文字，为了突显地位的矜贵，此种文字在书写上更为繁琐，写成文书往往比简单版多出二到三倍的时间。因为所用范围并不广泛，逐渐被后世弃用。
露知道这两种古代文字，光是前一种文字的书籍在大陆上的价值就无可估量。
他凝视眼前的书架，暗暗评估起这些的书本所能带来的各方面价值。
“这本倒有趣，关于远古人类的进化。”娅莉也不管是否会弄脏衣服，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她的指尖在书面上快速划过，语调中透着惊奇，“……远古的人类经过漫长的时光，逐渐演化出了另外两支与自身差异相当大的种族。
“其中一个种族天生拥有神奇的力量，因人而异，可以从周围调动不同的能量为己所用——这说的好像是魔族。
“另一个则恰恰相反，能令周围躁动的能量平静下来，回归虚无——从描述上看，似乎是专门克制魔族的种族。”
娅莉的手指在书本上停止不动，面露困惑：“真是奇怪，据大陆历史所记载，世上一直以来只有人族和魔族两支种族，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第三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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