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对不起！”方燕用手掩着自己的双眼，掩饰着自己眼里的泪意：“是我不对，不该劝你放弃这段感情。我本以为……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至于我……”停顿了一下，方燕再次开口：“我当年不声不响的离开张伟，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这一次我不会再不声不响的离开的。”

                  廖曦听着方燕的话，不由停止了哭泣问道：“可是你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要抛下你现在的丈夫和你的女儿不管吗？”

                  方燕道：“这就是我来分公司的原因。我的丈夫，似乎并不是很想要我和女儿。我需要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同时我自己也需要想清楚一些东西。如果我的丈夫选择离开我们，而张伟也需要我的话，我会在离婚后重新跟他在一起。”

                  廖曦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燕：“那如果你的丈夫不想跟你离婚呢？张伟怎么办？”

                  方燕道：“你放心，在我们决定之前，我不会对张伟承诺任何东西的。”

                  廖曦不由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这样对张伟？”

                  方燕看着她：“那你要我怎么办？”见廖曦不出声，又接着道：“当年因为我的自卑和怯懦以及一些无法说出口的原因，我选择离开张伟，伤害了他。这些年你以为我心里不后悔？再见到张伟知道他找了我十五年，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可是错误已经造成，我可以为了弥补张伟而伤害我的女儿和我的丈夫吗？就为了弥补一个已经无法挽回的错误，再去制造另外一个错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没有再次遇到张伟，我希望那些过去的感情，都尘封在记忆里，再也不用提及。可是偏偏我们再次遇到了，你要我怎么办？”说到这里，方燕的眼里不由自主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来：“我已经对不起张伟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其他人。当年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我的丈夫将我从痛苦的深渊中一步一步拉了出来，这才有了我今天的平静生活。虽然我不爱他，但他曾经为我做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廖曦急道：“可是，你不是说你丈夫并不是很想要你和你的女儿吗？那为什么你还不离开他？”

                  方燕平静了一下情绪道：“是，但是我不会主动离开他，除非他提出离婚。而我到分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一些空间，让他想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为了不再伤害张伟，我不会给他任何许诺，却也不会再次一声不响的离开。你说我自私也好，怎么样都行，我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

                  廖曦看着方燕，只觉得心中纠缠交结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原本是来劝方燕离开的，可是当方燕说出上面那些话时，她又觉得如果方燕这样对张伟就太过绝情了。沉默了一下，她问方燕：“如果你丈夫跟你离婚了，你怎么知道张伟就一定还会在原地等着你？”

                  方燕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他幸福而已。无论他等不等我，只要他幸福就够了。”

                  廖曦凄凉的说了一句：“可你这所有的希望，也不过是建立在你不主动辜负别人的基础之上。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一个凉薄之人。”

                  凉薄吗？方燕苦笑了一下，也许是的。

                  廖曦在张伟的宿舍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闷闷不乐的走了。对于自己这趟C市之行，廖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之于张伟也许就如同张伟之于方燕，无论怎么努力，到头来却是取决于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想到这一切，廖曦觉得又可笑又可悲。她想骂方燕一顿，让她不要如此无情的对张伟，可是如果方燕不对张伟无情，自己的感情又该如何？在张伟宿舍住的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却最终什么也决定不了。

                  比起廖曦的矛盾，方燕则更加痛苦。她时时想起廖曦对自己的评价，却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自己并不凉薄的借口。一旦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方燕就希望林志高会主动提出离婚。可是想到她希望林志高提出离婚的目的，却又深深为自己感到可耻。她不愿意以后想起来愧对林志高，便就希望林志高去做这件事，这种心思，不仅可耻，更让人厌恶。

                  在这种自厌的心理中，转眼到了四月底了。其间方燕给林志高打电话，想试探一下林志高的想法，但林志高根本不接她的话。相反，林志高还直言不讳的表示出自己对方燕的思念，这让方燕有一种暗暗的恐慌。最后为了让自己早点作出决定，也因为对张伟的思念，方燕便向公司提出申请，以公事为由回S市一趟。

                  张伟收到方燕的申请的时候，心中掠过一阵惊喜：是不是方燕想自己了，所以才想回总公司？那天方燕离开张伟的宿舍，第二天一早没有象平常一样煮早餐还一早就离开公司外出办事，让他为自己前夜的行为懊悔时，也感到无法言说的悲伤。原来自己之于方燕，竟是如此勉强的存在。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更加难堪，张伟匆匆订了机票，回了S市。

                  可是回到S市，张伟就发觉自己对方燕一天比一天思念起来。他控制着不给方燕打电话，在接到方燕电话时，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一个不小心，又逼得方燕提出离开。想起那一个多月两人愉快相处的日子，张伟就觉得那仿佛是一场梦，一场重回过去的梦，现在梦醒了，他又被打回了原形。

                  没人的时候，张伟在心里责问方燕：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个多月，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笑得这么开心？为什么你要让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又重新回来了？为什么你不让我的梦再做久一点？

                  可是想到如今的一切全是因为自己酒后的行为，又忍不住责怪自己：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不那样，也许现在还呆在方燕身边，两人还能够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一起坐在一起看电视。

                  那时候两人出去玩，张伟乘方燕不注意，用手机偷拍了好几张方燕的相片。如今这些相片储存在张伟手机里，成为了他思念方燕时唯一的慰藉。

                  所以方燕申请回总公司时，张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对于张伟的决定，Lily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方燕的申请，也是她交给张伟的。作为公司行政财务方面的负责人，Lily对于这些小事，本有独断的权利，但在张伟警告她后，对于方燕的事，她就再也不肯自专了。

                  方燕回到S市已经是月末，林志高知道方燕回来，亲自去飞机场接她。甚至在见到方燕时，还伸出手拥抱了她一下。方燕身体有些僵硬，林志高也没有在意。由于方燕还要去趟公司，林志高在接到方燕后，两人只是在一起吃了个午饭，便将方燕送到了公司。临走前，林志高对方燕道：“明天放假了，我们一起带林灵出去玩玩吧。她一直念着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昨天知道你今天会到，高兴得觉都睡不着，直到我说如果她不好好睡觉就不带她出去玩，她才肯睡觉。”

                  方燕想起林灵，眼里不由就流露出温柔的光来，她点了点头对林志高道：“好。”

                  到了公司，由于方燕说好最少会在分公司呆半年，财务部已经招了一个人顶替她。所以方燕直接去了Lily的办公室，将分公司的工作作了简单的汇报。

                  其实这些工作，方燕早在平时的电话中向Lily汇报过，这次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Lily听方燕说完，随便交待了几句，便就方燕回总公司的事，让她去请示张伟。

                  方燕离开Lily办公室，心中有些踌躇。不是她不想见张伟，而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到了张伟办公室外，她犹豫了半天，直到张伟的秘书Linda奇怪的看过来，才走过去对女孩子道：“Linda，请问William有没有时间，我有事要找他。”

                  Linda礼貌的微笑了一下道：“有时间，你快点进去吧。”说到这里，她暖昧的加了一句：“他今天问了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到。”

                  方燕点点头，走过去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传出张伟那独特的男性嗓音时，推门而入。

                  张伟看着站在门口的方燕，跟以前许多次一样，方燕只要进他的办公室，都会先在门口站半天。这次张伟没有出声，只是就那样盯着方燕。方燕在他的盯视下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关上门，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张伟。”

                  张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方燕叫的是“张伟”而不是“William”，这是不是说明他可以有些别的想法？

                  见张伟没出声只是看着自己，方燕有些嗫嗫的开口：“呃……我这次来是有些事请示你的……我找过Lily了，她说分公司的事还是你负责，所以还是要你决定。”说完这些，方燕仿似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忐忑也去了一些，接着便开口将要请示的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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