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耕篇
扶月没有离开城主府，早中晚都会去青耕房中查探她的气息是否稳定，城主为此更加感谢扶月二人。
“扶姐姐。”百穆从外面跑了进来。
“城主让人来请我们去参加丰收宴。”
扶月微蹙眉头，摇了摇头，要是以前在九重天这样热闹的场合她必然去凑一凑，而如今声音被夺，去此场合也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听客，着实无趣。
“好的，那我去回了城主和城主夫人。”百穆说完就向外走去，
脚才踏出房门，只见一个身影快速掠过他身边。见扶月急冲冲的身影，百穆迷惑了，扶姐姐不是不愿去？
扶月本身自然不愿，但一听青耕也要前去，她自然得跟着，青耕精气衰竭，腹中胎儿定会早产，既然已经答应过的事自然要做到。
锡城的丰收节果然热闹，城主府中前厅院内摆满桌椅，今夜将宴请将士及府中家仆，但在此之前城主及城主夫人需要到城中街道与城民同乐并祭谷神，愿来年风调雨顺又是一个好丰收。
许之本不想让青耕参加受劳累，可青耕说她身为锡城城主夫人理应参加，为城民祈福。许之拗不过她便只好同意，碍于她的身子，许之安排了轿子，可青耕偏不坐要用走的，扶月便陪在身旁走，百穆在后面紧跟扶月。
一路上，路两旁都是城民百姓，欢呼庆祝，还送上一把稻谷予城主，寓意着丰收。
走到祭祀点，天已经黑了，有不少的城民围在那里，见城主到，众人自发的喊着城主，城主。
城主同青耕走上了祭祀台，城民安静下来。
“锡城城民们，我们虽然生活在南渊国的边境，可我们土壤肥沃，每一年的丰收都是我们锡城最大的财富，我们做到了路上没有饿殍，希望来年又是好丰收。”许之说道。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过香纸进行祈福，许之同青耕还未将手中的香插入鼎炉中，身后便是一片混乱及叫喊声。
只是一瞬，锡城谷仓以及各城民的粮仓都着了火，分布在各处的火点将灰暗的锡城点亮，城民惊呼。
顾不上太多，许之从祭祀台上跃下。
“恩人，我夫人就拜托你送她回府了。”许之交代完便安排着城民救火，领着士兵冲进火场抢救粮食。
“夫君！”青耕慌忙喊了一声许之，显然他并未听到。
“小心。”青耕满眼的担忧。
青耕不愿回府，执意站在祭祀台上等候许之。扶月陪在她的身边，百穆也加入到救火的行列中。一时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者都极力抢救着粮食。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小，青耕才安下心来，准备走下祭祀台。
扶月伸手想将青耕扶下，突然一支支火箭从空中射来，本将熄的火又全全着了起来。一支火箭正正射在扶月、青耕中间将两人分开，祭祀台瞬间起火，摇晃不稳，眼见就要倒下，扶月急忙向前冲，可还未接近青耕祭祀台便垮了，扶月向下跌落。
扶月并未落在地面，而是落在百穆怀里，他在下面接住了她，扶月有些惊讶的看着百穆。
想起青耕扶月连忙挣脱百穆，回头便看到安然无恙的青耕，松了口气。
而青耕却抬头看着天空，一动不动。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扶月的瞳孔中映射出无数的火苗，比方才多上几倍的火箭在天空中飞向他们，忙于抢救的锡城见如此场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已经放弃。
忽然身后发出耀眼青光，青耕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身后长出巨大的青色翅膀，挡住了射来的火箭。
从粮仓中出来的许之正碰上眼前一幕，手中的粮包重重掉落在地上，表情呆滞。
青耕猛的一扇，火箭原路折返。
霎时，天空恢复昏暗。
耗尽精力的青耕，直直从半空中落下，一旁许之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接住。
“仙人，夫君呢？”青耕醒过来，只见扶月守在身旁，心情有些低落。
扶月不知如何回答，那夜的事已是五日前，青耕足足睡了五日。许之将她带回府中，嘱托扶月救救奄奄一息的青耕便再未来过。
用尽精气的青耕，必死无疑，看着手里仅剩的两粒花仙给的仙丹扶月有些犹豫，她本就是妖，她不收她已是过错，如今模样也是她自选之路，若结局如此也只能坦然接受。但想起她不顾一切救下全城百姓的画面，扶月还是将仙丹给了青耕一粒，这才保住她的性命。
见扶月未有反应，青耕大抵知晓缘由。世人皆对妖痛恨无比，许之知晓她的枕边人是只妖定是厌恶至极，锡城百姓知晓他们的城主夫人为妖定是愤恨不已。
“仙人，我一个人待一会。”青耕强忍着眼泪说道。
扶月点了点头，退出房门。
屋内，青耕躺在床上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腹中的孩子似是察觉母亲异样，动了动。青耕抚摸着肚子里不安分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会将他生下。
扶月出院门，便看到发髻有些凌乱，一脸憔悴的许之，在门前走来走去。
许之见扶月出来便要转身离开。
看着许之离开的背影，扶月并未阻止，人妖本就殊途。
回到房中，扶月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接连几日照顾青耕，她并未休息好，如今青耕已醒，应是无大事，才放松下来，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扶月是被一股香味吸引醒的。
百穆将食盒中的小菜一一端了出来，扶月撑着坐了起来。
“扶姐姐。”见扶月起身，百穆立即围了上去。
“扶姐姐，你近日因为城主夫人的事定是没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这是我在锡城最好的酒楼买的小菜，快尝尝。”
百穆将扶月拉到桌案前坐下，满桌子的菜扶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这些日子确实没有好好吃过饭。
“你去城中，情况如何？”扶月边吃边比划道。
城主已命人打理受损害地方，城中百姓生活也恢复。
扶月摇了摇头，她想听的不止这些。
“城中百姓对城主夫人的态度极其愤恨，连带城主威信也远不及从前。这些愚蠢百姓，若不是城主夫人他们此时还有命，恩将仇报。”百穆有些为青耕鸣不平。
扶月没有说话，静静的吃着饭。
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本性，在他们眼中为妖者本就是错。只是若让青耕知晓她不顾身份暴露所救之人如此待她，心里定是不好受。
“城主，事已查清，火箭是由蛮族所为，只是城中大火定是城中有内应。”苏彻禀报道。
“府外加强防守，莫让百姓进府扰了夫人静养。”
“是。”苏彻领命，那夜的事，苏彻有震惊，有害怕，但又想夫人平日所作所为，他愿信她是只好妖。
又是三日，青耕醒过来后未曾见过许之，每日躺在房中，望着敞开的门期待着那个身影。
扶月每日早中晚照常来查探青耕气息，虽弱但是平稳，身体也在慢慢恢复。
“仙人，我想出去走走。”青耕念叨着无食欲，嘴里寡淡，扶月让百穆寻了些小食来。
扶月有些为难，许之并不让青耕出府，现如今她的身份出府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仙人，在我选择现原形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前方无论是何都是我所选，夫君为城主留我不得，待腹中孩子生产我便离开，就让我再逛一逛这锡城。”青耕自然明白她的处境。
看着青耕的模样，扶月拒绝的话挂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同意。
扶月打听到城主一早出了府，便支开青耕屋外丫鬟，从后门溜了出来。
青耕戴着头纱，将脸遮了起来。
青耕似孩童一般，贪吃好玩，手里拿着糖葫芦、包子、糕点笑得开心，但扶月知道她只是在掩盖悲伤。
“恩人，我想吃芙蓉楼的桂花糕了，这身子笨重不似从前，走两步就累了，我在这等你，你替我买可好？”
青耕本就身体虚弱，才走一会，头上就冒着豆大的汗珠。
扶月将青耕扶到一旁的茶水铺坐下休息，便去买桂花糕。
青耕吃着手里的糖葫芦，还记得她第一次遇到许之时就是因为这糖葫芦。
她们青鸟妖，最好果子，那时才幻化人形的青耕初入人界，并不知人界吃东西需给银子，还以为同妖界一样给灵珠，看着诱人的糖葫芦青耕取了一根又丟了颗灵珠便走。谁知那摊主紧抓青耕不让走，嘴里还嚷嚷着，瞬时周围人围了过来，不明所以的青耕有些恼怒，正想出手，便被一人打断。
那时的许之才刚到锡城上任，威信甚低，还有些许百姓不识他面容。他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将手里的银子给了摊主，摊主这才松开。
青耕从来都不喜欠人情，许之帮了他就是恩人。
许之本就是见难举手之劳相救而已，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这么个大麻烦。
青耕回想着那时招人烦的自己，不禁笑出了声。
不知从哪跑出的孩童，跌了一跤，正巧跌在了青耕桌子旁，撕心裂肺的哭嚎。
见没有人家来管，青耕起身弯腰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孩童，想止住他的哭闹。
谁知，眼前的孩童见青耕带着头纱将面容全全遮挡，出于好奇一把扯下。
白色的头纱飘落在地，青耕正准备捡起，周围便传来议论声以及咒骂声，远处寻来的妇人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孩童抱了起来跑远。
环顾着四周，百姓眼中有透露出惊恐、厌恶的也有先前受过城主恩惠目光闪躲的。青耕心脏紧了紧微痛，暗暗攥了攥手中的头纱，一时间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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