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年前金州城外明阳山
山门内，一座小殿位于中央，匾上以金丝刻着平英殿三字。
小殿装饰并不华丽，如普通祠堂。
殿内有一老者，正跪于石像前焚香祷告。
老者鬓发皆白，年事已高。
一身淡青常服，跪在石台前。
他便是万剑掌门—安靖。
这是安靖每天最后的一次活动，随后就去休息。
拜完祖师，挥挥衣袖，抖去微尘。
晚风微凉，倍感舒适。
天空黑云密布，却又无雨。
弟子们都早早睡下，他也准备起身回房。
忽听一声响，身后殿门被推开，随后闯进来两个人。
这二人一高一矮，高者尺，矮者六尺余，皆黑衣蒙面，各自带有兵器。
此二人，一握巨斧，一握长剑。
二人一言不发。
安靖也一言不发，似乎毫不意外。
三人对立许久，直到长剑忽使了个眼色，那巨斧便上前来。
这人身材魁梧，腰宽几乎是拿剑之人的二倍。
他依旧不说话，上前便打。
巨斧挥舞过来，安靖低腰闪过，一掌打在那人腰间。
不想对方年老，身法竟能如此敏捷。
巨斧被击退五六步之远，他更想不到，一老人能有如此气力。
他再次挥舞手中兵器，这巨斧虽重，在他手中却显得如此轻盈，上挑下砍，竟也轻松自如。
几招下来，安靖险些被砍中，将将一斧，砍断身旁顶梁石柱。
这人继续抡动大斧，劈、砍、转，三招下来，依旧未伤对方一毫。
见不能速胜，将兵器放在一旁，全身真气汇聚于双手，霎时间一团黑色的气在他手臂流动。
安靖也将真气流转，只见身体散发出金光，流动到手上。
这人快步上前，打出双掌，安靖也不躲避，正面接下了。
二人对掌，瞬间震断了殿内四根石柱，震得屋顶瓦片坠落，成了一个大洞。
再看二人，巨斧竟被打倒在地！
他摸爬着站了起来，仍想再战，却被长剑拦下。
“你退下。”长剑声音细腻，原来是一女人。
巨斧倒也听她的，乖乖退到了一旁。
长剑走上前来，挥了挥手中剑，安靖明白她想与自己比剑。
又见他右手呈二指，形成了一道剑气！
对方也心领神会，出手迅速袭来。
长剑剑法极快，眨眼间竟挥出三剑，不过皆被安靖闪过。
安靖以气为剑，回身反击。
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吐息间十回合便过了。
长剑招招杀向命门，安靖却也不惧，从容挡下了每一剑。
二人愈战愈烈，安靖二指刺来，长剑转身回挑，本以为可一剑反击，不料竟被对方二指夹住了。
而她却无法挣脱。
因为对方左手夹住剑刃同时，右掌已到了自己额前。
长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掌离额头不到半寸，若非对方留手，自己已命丧当场。
攻势这般迅猛，还能将左右手力道控制如此精准，真不愧是天下第一。
但她不服，快速从左腰间取出一把匕首。
只见这一击快如迅雷，中了！
这一刺，安靖躲闪不及，被刺中腹部。
他捂住伤口，后退几步，咬牙忍痛，立刻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位。
“先生，休怪我阴险。”
“是你。”安靖听清了那女人的声音。
对方挥剑刺来，十几个回合，安靖又吃了一剑。
他退到了石柱旁，虽然封住了穴道，但剧烈的打斗仍使伤口处鲜血直流。
“先生放心，明年今日，我定来祭拜！”
说罢，长剑举剑杀来，使出全力，挥出最后一击。
安靖背靠石柱，举起右手，张开手掌，对准那女人。
一声雷震，一剑刺过。
巨斧睁大了眼睛。
石柱之下，老者未死，女人未中。
只见安靖掌中运气，剑刃离他仅仅一两寸，而那女人竟悬在了空中！
女人也睁大了眼睛，这般武功她闻所未闻。
安靖挥动右手，她便摔在地上，手中剑也插入了高墙。
石柱下，安靖左手掩着伤口。
“我又输了。”她跪在了原地。
安靖又胜了长剑。
长剑跪在了安靖身前。
“我输了你杀我罢。”长剑道。
金色的真气逐渐散去，虽胜了，但他也负了伤。
“你走罢，好好练剑，三年后再来。”安靖道。
随后他再次运功，五指伸去，那墙上的剑又飞到了安靖手中。
女人起身，接过自己的剑，她望着安靖，鞠了一躬，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巨斧也无二话，跟着她离去了。
趁着二人离开，安靖紧忙坐下运功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下起了小雨，沙沙的雨声交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
安靖睁眼望去，有一队人站在殿外。
他们同样身着乌黑夜行衣，披轻甲，一旁押着三男两女，绑住了双手，口也被堵住。
又见其中缓缓走出一人来到殿内。
“能让她心服口服，看来您威风不减当年呐，师父。”那人笑道。
安靖望着对方，那人黑衣束发，身高七尺，身形苗条，弯眉大眼，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安靖注意到对方满手鲜血，手中还拿着一把刀。
那刀目测约莫二尺半，暗红近黑，而左侧刀身不难看出有一只赤色飞鸟，那飞鸟目露凶光，栩栩如生。
安靖似乎在哪见过这把刀，却又想不起来。
“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安靖道。
那人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手上的刀，又指向安靖：“我说过我会回来。”
“燕，回头吧，你或许还有救。”安靖厉声道。
“可你却没救了，看招！”
燕飞步刺来，安靖呈二指以气为剑。
一刀砍中剑气，燕竟被震退数步，未等站稳，安靖便闪到身前，打出一掌击中燕的胸口。
但对方竟有软甲护身，吃了这一掌，并未受多大损害。
翻身而起，燕再次挥刀砍来，安靖双手夹住刀身，向上抬去同时右手快速变掌打出，这一掌威力不俗，燕被击飞撞到身后墙上，那刀也被甩飞到一旁。
“收手吧！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安靖斥道。
一旁黑衣人正要上前，却被燕喝住。
“哼哼哼”
燕冷笑几声，用手抹去嘴边鲜血，伸出手对准黑刀，又见那把刀飞到他手中，而后刀身上的飞鸟竟动了起来！
这飞禽活了！
它扇动双翼飞了出来，落在燕的右臂上，随后竟变成了血水状，融入了手臂，迸发出血色的光芒缠绕着燕的全身，映红了整座小殿。
燕汇聚真气，右手变得如岩浆般，他的双瞳也变得犹如岩浆般。
这一刀杀来，安靖并不躲闪，也聚集真气，这股气变成了一个圆盾。
黑刀重重砍在了气盾上，这一刀威力巨大，一击破盾！
安靖被震飞撞到了石柱上，石柱断裂开，他也摔倒在地上。
右手掌胸，强撑着站起身，安靖感到自己已受了严重的内伤，殿旁几个被绑住的弟子不断叫喊着，但因为被碎布堵住了嘴不能说话。
没想到，这孽徒实力竟已如此可怕，自己又受了伤，必须速战速决了。
安靖闭上双眼，平稳呼吸，周身真气加速流转，汇聚到右臂。
燕感受到了这强大的气场，他躬身摆好了架势。
黑衣人也感到四周有异样，竟有一股不可见的力量在将他们逼退，众人纷纷运功抵挡，才得以站住。
猛地睁眼，安靖飞奔而出，二指剑气刺向对方。
燕明白这是安靖全力一击，他也凝聚真气，血红色的气汇集到刀身，奋力迎击，也刺了出去。
双方刃尖相抵，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向外散开，祖师像倒塌，梁柱断开，墙面破裂，竟有七八个人被震碎了肝胆，当场倒地。
而二人僵持住了。
安靖有些意外，因为这是他的全力一击。
燕并不好受，因为他虽挡下了这一剑，但能明显感到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万万想不到，一个七十七岁的凡人，竟能对抗半神之躯。
忽听一声碎裂，只见黑刀刀尖应声破碎，真气爆开，穿透了燕的身体，他痛苦不堪，跪倒在地。
安靖看准时机，变掌打去，对方想抵挡却为时已晚，安靖左掌已到额前。
可这一掌却停了。
安靖终不忍心，因为这曾是他的弟子，他犹豫了。
一掌打在对方阳穴，燕便晕厥了过去。
本身就有伤病，加之过度用功，安靖的身体现在十分虚弱，他收回真气，强撑着扶住石柱，看了看已晕死过去的燕，又踉跄地转身去给门旁的弟子松绑。
一众黑衣人早已被他的实力震惊，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都呆呆地在一旁看着。
安靖来到几人前，取下一弟子口中布，道：“子渝。”
“师父。”子渝道。
“受伤了？”
“我们都受了伤，笙儿没事。”
师父，慕容燕堕入魔道，功力大增，我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另一男弟子道。
“都是为师的过错。”
安靖又与一女弟子松绑。
“宁儿。”
“爹”
“你带着！”
话音未落，黑刀刺穿了安靖的胸膛。
慕容燕偷袭了安靖。
子渝起身一记飞踢将其踢开，二人随之展开激战。
几人松绑后，两名弟子刚要加入战斗，一旁黑衣人却上前来阻止。
安靖现在气血皆不足，性命危在旦夕。
他强忍剧痛，沾满鲜血的手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将它递给了女儿安宁。
“去，地库，快。”
“可。”
“走！”安靖真人痛苦道。
“记住，神剑！”
安宁只得抛下众人，带着女儿，逃向冷库。
燕虽受了伤，但林子渝伤势更重，交手十分吃力。
两弟子且战且退，将数名黑衣人引至殿外。
安靖坐到一旁石柱下，闭眼凝神，运功疗伤。
殿内，二十几回合后，子渝终不敌慕容燕。
慕容燕一掌击败了子渝。
而殿外，两弟子被黑衣人合围杀死。
燕拿过一把剑，毫不犹豫斩下了子渝首级，提着头颅半跛着走到安靖面前。
又示意手下将门外二人尸体抬进来，提起子渝头颅对着安靖笑道：“你看，这就是你的贤婿林子渝，万剑四侠，如此不堪一击。”
安靖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紧皱。
“我仍尊你一声师父，只要你肯投在魔王麾下，便能保住性命，否则只有死。”
安靖心知已无力回击，而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徒弟惨死在面前。
他依旧没有说话，缓缓起身，走到不远处倒塌的祖师像前。
“为师不怪你。”安靖道，他的声音很微弱。
“什么”燕没听清楚。
他来到安靖身后，将黑刀架在对方肩上。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安靖跪在石像前，痛苦道：“弟子安靖，罪该万死”
“你我师徒，缘分尽了。”
恍惚间，对方猛地转身，燕反应迅速，挥出一剑，刺进了对方心口。
安靖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燕看着地上的尸体，心情忽而有些复杂。
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这是曾经的师父，亦是如今的仇人。
他丢掉人头，伸手将黑刀拔出，率众人向侧殿去了。
地库
地库是安靖放置宝物禁物的地方，入口有石门，重数百斤，难以强破，而入口阶梯旋转而下，库三层，第一层放置了许多平时不用的剑与杂物，而一条长直小道尽头便是下第二层的阶梯，第二层两边有四个房间，皆是安靖真人生前收集到的宝物与一些纪念物品。
前两层两旁墙上都有挂上去的烛灯，一旦入口打开，则会触发机关，点亮通道，而第三层则不同，通道漆黑，需要取下旁边放置的火炬以照亮，而尽头则是存放禁物的房间，通往尽头的通道内布有机关，踏入第三层入口的地板就会触发，需要走一定路线才能安全通过，或者走暗门。
关于暗门的位置，安靖只告诉过女儿安宁和女婿林子渝，自万剑门建立至今，也只有他和林子渝进入过第三层尽头的房间。
安宁和女儿林笙各手持一把剑，守在第一层的螺旋阶梯下，母女二人不知道外面情形到底如何，却也不敢出去。
“娘”林笙声音有些颤抖。
“别怕，爹爹和外公会没事的，若娘挡不住他们，你只管向下逃。”
忽听上层石门传来巨响，安宁轻轻走上前去，刚到门口，外面就传来撞击石门的声音。
安宁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便跑，身后撞门声再起，且愈加紧促，安宁惊慌的退了几步，只见石门上出现裂缝并向四周快速扩散，随后，石门破了一个裂口，燕与十几个名黑衣人闯了进来。
“师姐。”燕冷笑一声。
黑衣人随后冲了上来，安宁挥剑迎击，林笙便向下层跑去，安宁拼死阻挡，但分身乏力，还是让几名黑衣人跑了过去。
而安宁因为之前受了伤，很快便被制伏了。
燕走上前，笑道：“师姐，师兄师父都死了，你和笙儿从此无依无靠，不如，你跟了我，我保你母女平安。”燕笑着掂了掂安宁下额尖。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所作所为，整个武林都不会放过你！”
“我会怕么看住她，追！”燕留下了两个黑衣人看管安宁，便继续向下追去了。
两名追赶林笙的黑衣人来到第三层入口，这里没有光，没有火，于是决定一人留下另一人回去报信。
待一人走后，趁那人不备，林笙从暗中偷袭，刺向那人，但那人反应迅速，向右闪过，而后袖中连飞出两镖，林笙腹部与右腿各中一镖。
林笙转身欲逃，黑衣人又射出两镖命中林笙双腿，她不能站稳，摔倒在地。
她强行爬向掉在地上的剑，捡了起来对着那人。
对方轻蔑地冷笑了两声，遂挥刀砍来，林笙抬剑抵挡，但力气并不能与成年男子相比，虎口震裂，剑又掉在地上。
但林笙又将它捡了起来。
“小孩，我劝你还是把剑放下，还能少吃些苦头。”
林笙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但她依旧握着短剑。
那黑衣人轻叹了一声，将手中剑背在后背，他走了过来，伸出了双手欲擒住那女孩儿。
林笙看准时机，奋力一击刺出一剑，这一剑直中对方心口，那人双手紧握剑身，痛苦不堪，鲜血渗出了黑色的夜行服，滴在了地上。
又见他挣扎不久，便倒地不动了。
林笙强忍疼痛，想将飞镖拔出来，可太痛了，仅是抽动一点，便疼的她忍不住地流泪，但她明白，马上会来更多的人，最终她还是将那些飞镖拔了出来。
捡起地上的长剑，她一瘸一拐地走入了黑暗之中。
不久，慕容燕与众人来到了第三层，看见地上的尸体与旁边的几支飞镖，拿过火炬，四下照明，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便明白了—暗门。
“暗门在哪”慕容燕转身质问安宁。
“你休想晓得！”
“师姐，何必呢。”
“快些杀我，否则，我定不会放过你！”
“我可舍不得。”
“暗门在哪。”
“呸！”
“罢了，我也不逼你，那便闯过去！”
来到短廊前，尽头便是密室。
慕容燕在最后，黑衣人在前，留下一人看住安宁，众人谨慎地走上了短廊。
走到中间，忽听一声响，只见一排长矛飞来，众人躲过，但仍有两名站位重叠的黑衣人未反应过来同被穿死。
“当心！”
话音未落，又飞来数十杆长矛，慕容燕快步闪到众人面前，运气为盾挡住了飞矛的攻击，三轮过后，机关终于停止。
因为先前大战而消耗太多功力，本就受了伤，现在又过度运功，所以伤口迸裂，流血不止。
几名手下见状便挡在他面前，两名手下扶他退后。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退后几步，头顶一块巨石砸下，砸死了前面几名黑衣人。
而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燕认出，竟然是安宁与六名万剑门弟子，领头人是六弟子林子明。
“慕容燕！”
慕容燕轻功来到了众人面前。
“恶贼！拿命来！”林子明拔剑便砍，二人激战一时难解难分。
众弟子纷纷上前与黑衣人交战，安宁趁乱向角落跑去，她在墙上摸索，找到一处机关，轻轻按下，机关下陷，一旁竟有一处暗门被打开。
林子明与慕容燕看见暗门都有些震惊，而慕容燕趁对方不备，一剑刺在林子明胸口。
走到尽头，来到了一处房内，房间内几盏油灯已被点亮，安宁知道是女儿林笙所为。
“笙儿。”安宁喊了一声。
便听见角落里一声颤抖的回应。
“娘”
安宁来到角落，一人靠坐在墙边，是女儿。
但林笙很虚弱，原来先前中的都是毒镖。
安宁让她坐好，自己则运功帮女儿将毒血逼出。
但林笙意识已经模糊了。
安宁将女儿抱起放在一处软垫上，跑到别处，四下翻找。
这个房间她从未来过，不知是否有能疗伤的物品。
林笙模糊间，隐约见到对面似乎有一闪光，吃力地摇了摇头，清醒了些，确实有一闪光。
她全力爬到闪光处，这闪光物原来是一把剑。
这剑刃看上去陈旧不堪，剑身多处残缺，而剑格上竟有一只眼睛，那瞳且作暗红色，因而发出的光犹如血红一般。
林笙伸手拿起剑，握住剑柄，手上伤口的鲜血不经意流入独眼中，剑上的光芒忽然变的耀眼，生出一道光芒，缠绕在林笙身上，像一条赤蛇，而后这赤蛇便钻进了她的身体。
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林笙发出痛苦的惨叫，随着赤蛇完全钻入了心口，她也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安宁急忙跑到女儿身边，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暗门突然被破开，林子明被踢中小腹飞了进来，燕随后也进入了密室，他看见不远处的母女二人，他本欲结果林子明，可突然看见了林笙身旁的那把剑，他似乎认得那把剑，便靠了过去。
安宁奋力起身反抗，燕一掌将她推倒在一旁。
走到林笙身前，将剑拿起，那只眼睛已经变得暗淡死寂。
慕容燕似乎知道那女孩儿体内的东西，便见他双瞳变得暗红，似有些呆愣一般走上前来，举刀便要刺去。
安宁飞扑过来，挡下了这一刀。
“这是你自找的！”慕容燕踹开对方，安宁被踢到一旁，不省人事。
“嫂嫂！”林子明大叫道，但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从林笙身体中闪出一只巨灵，握住了残刀，这只巨灵通体鲜红，双瞳呈金黄色，赤面獠牙，赤裸上身，凶恶瘆人，燕竟被吓地后退几步。
而林子明看准时机使出全身气力，凌空腾起，挥出一剑。
只见一道剑气划过，再看慕容燕，他已是身首异处。
而那红鸟竟从慕容燕尸体飞出，巨灵迅速抓住那飞鸟，竟将它吞了下去，随后便消失了。
这场浩劫，突如其来，忽然结束。
林子明让一名弟子前去查看林笙的状况，自己走到安宁身旁，跪了下来。安宁睁着双眼，瞳孔却没了神韵，身下，流失的血已沿到林子明脚下，浸湿了他的布鞋。
他探了探安宁的脉搏，并无脉搏跳动，又用二指感受安宁鼻息，也无鼻息，林子明眼中顿时泛出泪光，沉默不语。
这夜，风雨交加。
林笙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不再是黑衣人，而是师兄凌云枫。
“师妹。”
她起身看了看四周，看见燕身首异处，又看到了叔父跪在靠墙的母亲面前，面无表情。
她起身走向母亲，走了几步，又倒地晕了过去，林子明抹掉眼泪，背起安宁，又示意两名师弟：“背上笙儿，我们走。”
凌云枫将林笙背起，另一名弟子主动上前扶着林子明，几人一瘸一拐地向外面走去。
平英殿
几人回到小殿，看着师父师兄弟的尸首，林子明万分悲痛，但他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以后能够报这血海深仇，他决定立刻率领幸存的几人先离开万剑门。
他将师姐安宁的遗体轻放在师父身旁。
来不及埋葬死难的弟子和众人，必须尽快离开万剑门，慕容燕已被杀死，但他只是一枚棋子，背后仍有更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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