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早上七点就坐在教室的池殊有些怀疑人生。
七点就到校，这是什么魔鬼上学时间，他觉都没睡够，整个人是飘着到学校的。
毛翰祺揣着偷偷藏着的早点进教室时，就看见自己的新同桌趴在桌子上。
毛翰祺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诶诶诶，兄弟你吃早餐没？我这儿有两个饵块，分你一个。”
池殊撑起脑袋，眼皮子都还在打架：“不吃了，待会下了早自习去食堂吃。”
池殊只听过饵块，没吃过。看向毛翰祺正在吃的东西，薄薄的一层白色饵块皮，刷了一层油辣椒，里面包着两块圆形的土豆饼，好像还放了一些小菜在里面。
大早上就吃这么重口的东西，不会腻吗？
但是闻起来好香。
池殊又趴回桌子上，他是真的好困啊。
这里真的和北市不一样。上课时间早，早上七点就得进校门，晚上要统一上晚自习，晚自习之前还有一个自习课。高三有的班级晚自习还要上到十一点。
光是听着，池殊都觉得累，家又住得远，今天都六点就起床了。
教室里人多起来，好像大家都会选择在早自习之前吃早餐，早上天气冷，教室里只开了一扇窗户，教室里各种早餐味。
只不过在屋里待久了就完全感觉不到了，只感觉到温暖。
周一早自习是语文，语文老师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是：“开窗开窗！教室里也太难闻了吧！”
池殊从抽屉里找了一本语文课本开始看，旁边的毛翰祺已经开始大声背诵文言文了。
“噫吁嚱！危乎高哉……”
池殊昨晚在家里翻了两个箱子才找到课本，来a市这边前提前买了书寄到家里，他一直懒得打开，昨晚找齐了书今天一股脑全背到教室来了。
刚开学，每个同学的桌上都堆着厚厚的东西，池殊觉得自己的态度也应该向同学们对齐。
于是昨天还是空荡荡的桌子，今天都塞满了书，桌子上也堆了几本。
池殊发现，桌子上堆书除了写字不太方便，干其它事都挺方便的。
比如旁边的毛翰祺，正缩着头躲在书后面吃早餐。
毛翰祺用手肘推他：“帮我看着老师，来了暗示我一下。”
池殊点点头，反正他不想看书，他好困。
班主任陈峰突然进来，点了点池殊让他出去，吓得一旁的毛翰祺差点咬到舌头，收获班主任的一个眼神。
池殊跟着陈峰走出去。
陈峰今天穿了一件绿色夹克，显得他比昨天更壮了，像座山。池殊多看了两眼，也想拥有。
“池殊，你的……”陈峰刚转头跟池殊讲话，好巧不巧发现了偷偷摸摸上楼梯的人，“姜敬一！你给我过来！”
被喊住的男生站直了身子，一脸茫然地走过来：“老师你在这儿干嘛呢？”好像刚才鬼鬼祟祟的人不是他一样，“诶？新同学也在啊。”
陈峰抱着他粗壮的手臂，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表演。
池殊对上眼前人的眼睛，是昨晚的那个单眼皮。
陈峰懒得看表演了，干脆地说：“姜敬一，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带着池殊去教研室找王老师，给他拿套卷和资料。”
陈峰拍了拍池殊的肩膀。
姜敬一从刚才就看着池殊，听见了也不移开视线，应了一声后对着池殊挑了一下眉。
姜敬一往楼梯口走：“走吧，池殊。”
池殊愣了一下才向班主任陈峰道谢，大跨步跟上姜敬的步伐。
清晨的校园里书声朗朗，从四楼下来一路上还能遇见几个迟到的人往楼上跑。
池殊跟着人走出教学楼，绕过小花坛，又穿过篮球场，还经过一个小卖铺。
就在池殊看着他们路过办公楼的时候，旁边的人侧过头问他：“你有校园卡了吗？”
池殊摇摇头：“我没办。”
姜敬一点点头：“行，这顿我请你。”
池殊：“啊？”
两人已经走到了飘出香味的地方，食堂。
姜敬一一脚不带停地走进食堂，站在窗口点餐：“阿姨，两份米线。”
他转过头跟池殊说话：“资料待会儿拿，先吃点东西。”他皱着眉看着池殊，“你早上应该没吃东西吧？我反正给你点了，你将就吃吧。”
池殊只好说谢谢。
两人端着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池殊看着对面的男生已经搅拌开动，他也拿了筷子，把碗里的香菜挑出来，再搅拌。
两个人也没人说话。
食堂里机器工作的声音很大，但是依旧盖不住几个食堂阿姨坐着聊天的声音，她们在讲方言，池殊最多听懂一两个字。
对面的姜敬一却一下呛到了，捂着脸咳了半天，池殊被他吓了一跳也被呛到了。两个人坐在位子上咳了半天，那几个阿姨看着她们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池殊想，刚才她们肯定是说了什么，而且肯定是说他们的。
这么想着，池殊忍不住问他：“她们……咳咳……说什么？”
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姜敬一眼睛通红，脑袋瓜子嗡嗡的，摆摆手，声音都咳得有些哑了。
姜敬一说：“说咱俩开学第一天早自习竟然来吃早饭，不愧是干饭人。”
池殊有些不太懂，这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不是事实嘛？
池殊皱眉：“……那这有什么。”
姜敬一连连应声：“对对对……我就是辣椒呛到了。”
池殊不说话了，他咳得嗓子疼。
姜敬一看他低头继续吃，稍稍松口气。
食堂这群阿姨，仗着年纪大什么都敢说，什么叫“小伙子长得挺漂亮，像个小姑娘”“这两个小孩就是一男一女，说不定还是早恋”，吓得他差点以为在说自己。
吃过早餐，刚拿了资料早自习就下课了。站在行政楼的走廊窗户上看，能看到一串串学生穿过篮球场奔向食堂。
池殊看着同学们飞奔的速度，惊诧了一下，决定以后还是在外面买了吃好了。
池殊和姜敬一一起上楼，池殊礼貌地问对方的名字：“你的姓是哪个jiang啊？”
姜敬一说：“生姜的姜。”他扯了扯自己的斜挎包，“敬礼的敬，一二三的一。”
池殊也介绍自己的名字：“池塘的池，特殊的殊。”
池殊：“多谢你了。”
姜敬一无所谓地挥挥手。
有人抬着水桶经过，姜敬一往池殊那边靠近，果然，又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姜敬一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问有些不礼貌，只好揉揉鼻子。
进了教室，姜敬一径直回了座位，正在桌上吃早餐的付梦婷瞥他，又去看那边刚坐下的池殊。
付梦婷立马问：“你们俩一起来的？”
姜敬一收拾桌子，点点头：“昂。”
付梦婷：“新同学近看怎么样？是不是更帅了？”
姜敬一歪头，疑惑：“这，近看是怎么看？”
付梦婷：“哎你别绕开话题，你就说帅不帅。”
姜敬一实话实说：“挺好看的。”
付梦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就说！他就帅！”
姜敬一把草稿纸揉巴揉巴往后一扔，丢进了垃圾桶。
后排的同学鼓掌：“姜敬一，不愧是你！”
付梦婷已经决定了：“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说上一句话！”
姜敬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问她：“我的错题集呢？”
付梦婷抬起自己的早餐盒子，露出底下垫着的册子。
姜敬一看着她，付梦婷抽了张纸给他擦了擦不存在的油点。
付梦婷态度诚恳：“我错了大哥。”
姜敬一把错题集拿过来，打开活扣，从今早带来的卷子里找出错题夹上去。
付梦婷也把早餐盒子收拾好一个空投丢垃圾桶，没丢进，打到了一个同学。
同学：“……要不你俩来坐这儿吧。”
付梦婷双手合十道歉。
她转过身狗腿子地掏出自己的错题本，开始求人：“大哥，若是能得到您的错题本，信女愿吃素一天。”
姜敬一无所谓，但还是说：“我的你抄了没用。”
付梦婷属于看了等于会了的人：“再说。”
毛翰祺在那边喊他：“姜哥！老姜！”
姜敬一看过去，却先看见池殊转过来的脸，然后他就听见了后面的付梦婷深吸一口气说：“他好帅，我无了。”
姜敬一：“……”
毛翰祺说：“我的相机，相机你带了吗？”
姜敬一点点头，从包里把毛翰祺几天前落在他家里的相机拿出来递过去。
毛翰祺坐在里侧不太方便去拿，请了池殊起身帮忙接。
姜敬一好像人缘很好，他走过来的时候一直有男生跟他打闹，他蹦蹦跳跳地过来，一只手拉着池殊的手臂稳住自己，另一只手把相机放进池殊的手里。
看池殊拿稳了相机，他说了一声“谢谢”才转过身三两下制住那些人。
池殊把相机交给毛翰祺，毛翰祺“谢谢谢谢”一直说。
池殊笑了笑，坐回位子上。
一个早上，只要是课间，毛翰祺都拿着相机到处拍照。
池殊看过几张照片，胶片的质感，把定格在相机里的画面营造出一种特殊的美感。
毛翰祺翻阅相册，给池殊看了几张姜敬一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生穿着运动背心，飞跃在半空中正在投篮，手臂线条明显，衣角翻飞露出结实的腹肌。
下一张照片是姜敬一的人物特写。
毛翰祺一看到这张照片，就开始夸：“这简直是我摄影史上的巅峰之作，看看这人物神态，看看这画面构图，看看这照片的故事感！”
照片里的姜敬一，头发全部撩到后面去，露出额头，正在打球的他脸上还有汗珠，阳光打在他脸上，眼珠剔透，眼神锐利又目标明确。
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变得通透，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个冷酷的、严肃的、高傲的人。
池殊觉得自己正在和他对视，被他紧紧地盯着一举一动。
毛翰祺还在夸：“姜敬一，大帅比！池殊你说对吧？”
池殊下意识点点头，照片跳过，变成了一张风景照。
直到上课了，他还会时不时想到那张照片。
跟今早上接触的姜敬一对比，气质看起来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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