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不死不灭
不知为何，短短四个字，这样寡淡的语气却偏偏让白慕的心定了下来。跟着楚煜走进屋中，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吃了一惊。
但见一个女子横倒在沙发上，而利特的唇角沾染着鲜血，歪着头靠在沙发椅背上，气喘吁吁。
楚煜缓步走到女子身前，撩开她浓密的长发，白慕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只见女子的脖颈上有两个血洞，正在汩汩流出鲜血。
冷嗤一声，楚煜的手轻轻抚过女子的脖颈，伤口便瞬间消失的无痕。
靠在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楚煜玩味地看着沙发上动弹不得的利特，沉声笑道：“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满意么？”
利特朝着楚煜看去，沾满了血迹的唇角一呲，两颗尖牙便赫然显露：“楚煜，你算计我！”
“算计？”楚煜眉头一挑，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是你先惹的事，现在倒说我算计你？短信，是你发给白慕的，对么？”
听到这话，白慕心下一惊，急急看向利特，却见他咬了咬牙，继而毫不犹豫地应下：“是又如何？”
“你不打算给我一个理由？”楚煜微微颔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利特，仿佛只需指间轻轻用力，就能将眼前这个吸血的生物碾个粉碎。
“还能有什么理由？”利特费力地笑笑：“她的血太诱人了不是么？”
说着，利特将视线落定在白慕的身上。
想起在私人会所的场景，白慕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脖颈。如果那天楚煜没有及时出现，自己或许已经成了利特的“食物”......
楚煜轻不可察地动了动身子，将白慕挡在了身后：“我告诉过你吧，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哈哈哈哈！”利特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或许是费尽了气力，白慕看到他原本俊美的脸上青筋凸起，显得十分可怕。
“楚煜......”利特急喘着，对楚煜似乎恨得咬牙切齿：“别把窝囊气撒在我和锦绣的身上！你找不到云芜那是你活该，如果当初你没有亲手......”
“呃......”说到这里，利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并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慕惊讶朝着楚煜看去，只见他的脸上黑沉一片，悬在空中的手，仿佛正虚握着什么，手指拢紧一分，利特的痛苦便增加一分。
“你的废话太多了！”楚煜狠狠说道，一瞬间他的视线充满了怨毒和冷厉。
楚煜站起身，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瘫坐在沙发中的利特不得不蜷缩起了身子。
“我和锦绣不一样，你这样的生物，我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楚煜的恨意愈发强烈，随着手指拢起，白慕甚至听到了利特脖颈处的骨骼“咔咔”作响。
“我这样的生物......”利特挣扎着发出声响：“那你又是什么？活在这世上百年千年，不老不灭……你与我有何不同？！不饮血么？那么血契之……”
“咔咔”两声厉响，仿佛是脖颈被捏断的声音，利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眼也渐渐泛白，而脸上的青筋则愈发密布。
“楚煜！求你停手！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一侧的周嘉再也无法沉默，急急上前来，揽住了楚煜的手臂恳求着。
“死？”楚煜冷哼一声：“我看他是忘得太久了，死到底是什么滋味，我现在就让他想起来！”
说到这儿，楚煜转过头，看向周嘉，语气沉冷更甚：“锦绣，我说过的吧！你不该插手这件事！是他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周嘉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她缓缓松开了楚煜，苦笑道：“锦绣……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既然你这样唤我，看来你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骗白慕来的时候，何尝不是要置我于死地？”楚煜看着周嘉冷冷回应。
“如果他只是为了我呢？”周嘉突然厉喝一声，指向白慕：“他想除掉的，就仅仅只有白慕而已！楚煜！凭你这些年的修行，少了区区一个血契之骨，难道就真的会丢了性命？！”
周嘉话语方一落定，楚煜便蓦然松开了利特的脖颈：“终于……说了实话……”
“什么？”周嘉惊讶地看向楚煜，却见楚煜转而看向她。
“在黑猫酒吧，我第一次让白慕跟踪邹念的时候，是你，利用魇术让白慕分了神。如果她没有跟丢邹念，至少还能阻止他。我若没有及时赶到，邹念怕是也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吧？你是不是觉得，邹念一死，我一定会把一切归罪到白慕的头上？”楚煜缓步向前，却用不容置疑地气势逼迫着周嘉。
见楚煜步步紧逼，周嘉便下意识地朝后退去，然而口中还极力分辨着：“我没有……是白慕自己跟丢了邹念，更何况，邹念已经用了那么多的骨头来做交易……”
周嘉说着，声音竟渐渐小了下去。
因为楚煜背对着白慕，她不知道此刻楚煜脸上到底有着怎样的表情。然而在周嘉恐惧的神情中，她却深深感觉到了楚煜的可怕。
“你别忘了……”楚煜走上前去：“他们的生死由我来定！绝不允许旁人插手！”
楚煜说完这句话，周嘉神情一怔，竟径直瘫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而楚煜的脚步却转了个方向，朝着门口行去。
“我们走。”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却回过头看向了白慕。
白慕有些担忧地看着沙发上的利特，虽然因为他，两次都遭遇险境，但毕竟没有丢了命，难道楚煜真的杀了他?
“他没事。”看穿了白慕的心思，楚煜说道，竟伸手搭在了白慕的肩上，将她朝外推去。
“楚煜！”身后周嘉的声音颤抖着响起：“这个丫头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你竟然连云芜的下落也不顾了么？”
楚煜顿了顿脚步，微微侧头，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看做是种威胁？”
短暂的静默，周嘉没有再回应，亦或者说她已不敢再继续回应。触怒楚煜的后果有多可怕，她不是不明白，但她更怕的是，就此失去了他。
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楚煜便带着白慕离开。
推开门走到酒吧外的一瞬，白慕恍然才回过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一场梦中。亲眼见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吸血鬼，白慕仍是不敢轻易相信。
阳光下，楚煜棱角分明的脸更加冷峻，可白慕那样怔怔看着，心里便生出一丝疑惑来。连利特都要敬畏几分的他，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楚煜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厌恶地抬起手，随即他不免又暗自嘲笑着：某种意义上，他与利特的确没有什么差别。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沉溺于黑暗之中，不老不死……
“楚先生……”白慕低唤了一声，却见楚煜回过头来怔怔看向了她。
因为迎上了楚煜深邃的目光，白慕的心兀自顿了一下，耳边便响起方才周嘉的话：“这丫头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啊……对于楚煜，她到底意味着什么？息息相关的血契之骨？仅此而已么？
看到白慕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楚煜的神情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一片竹林中，而面前的女子也会用和白慕一样的目光凝视着他，良久……
“咳……”楚煜回过神，低咳了一声，便看向白慕道：“回去，是时候看看秦素霏的骨盒了……”
白慕郑重点了点头。
秦素霏。辰逸的母亲。当白慕在三十二层的办公室中轻唤着她的名字，一个小巧的骨盒悬浮到面前的时候，楚煜却伸手接过。
“楚先生？”白慕不解地看向楚煜。
“你不过休养了短短两天，眼下抚骨到底是有些急迫了，无论如何，不必勉强自己。”楚煜缓缓说道：“如果中途觉得不适，就说出来。血契之骨无损，于我而言才是不添麻烦。听明白了？”
“嗯。”白慕应下。
继而便见楚煜修长的手指抚过骨盒，骨盒轻轻开启，一片薄薄的泪骨便赫然出现在白慕面前。
看了楚煜一眼，白慕便将手指轻轻放在泪骨之上，薄雾瞬间将两人笼罩。
薄雾散去的尽头，是一间整洁而干净的屋子。秦素霏将洗好的水果切好摆盘，便轻轻推开了另一间屋子的房门。
“哐当......”手中的水果盘摔下，散落了一地。
而白慕从秦素霏的身后看过去，恰巧看见辰逸和屋中一个男子，两人唇瓣仓皇分离的一瞬。
“小逸......你在做什么？”秦素霏站在门边，声音冰冷。
“妈......”辰逸急急起身，双手紧紧捏着衣摆，局促不安。
“我问你在做什么？”又是冰冷的重复。
辰逸身旁的男子同样一脸不安，站在原地焦灼地晃动着身体：“阿......阿姨......”
“闭嘴！”秦素霏突然厉喝一声，吓得屋中两人皆是一颤。继而秦素霏看向男子：“我叫你来是给小逸辅导功课的，不是让你来做这些肮脏龌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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