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今朝有酒
南阳侯又仔细想了一下。
印象之中，沈照活泼阳光些，沈旭深沉稳重些。
他想着也叹了一口气，其实何尝不知道，是因为沈旭身为侯府的世子，自小他对沈旭的管教也更加严苛，才造就他现在这样子。
这几年他在边城这里打仗，朝中和贵族圈的拘束少了，似乎释放了心中的野性，觉得人还是率性一点好。
如今看着这小老头一样的儿子，竟然有些……不怎么舒坦。
其实做世子接管侯府也不需要这么死板的。
南阳侯朗声笑着，随手拿了一坛酒朝着沈旭丢过去。
那是朝着面门砸过来的，沈旭反射性的接住，皱眉看着酒坛。
滴酒不沾的南阳侯世子，对这坛里不算怎么好闻的酒气，是真的谈不上喜欢。
他是个务实的人。
喝酒伤身且务实，他不是客套话，而是实话。
“喝！”南阳侯朝着沈旭挑眉：“老子给的，你敢不喝！”
“……”沈旭沉默片刻，也没去拿酒碗来，就着酒坛灌了两口。
南阳侯催促：“把那坛喝了就回去休息吧！”
为了不博父亲的面子，沈旭勉强将那一坛喝了个七七八八。
酒坛不算小，但也并不大。
西北这地方的酒，可不像是京中富贵圈中那么绵软像果饮。
这里的酒很烈。
烈酒入喉，烧到了肚子里去。
沈旭剑眉紧皱，不懂得那些士兵和副将们为什么能那么兴奋，有的已经开始吆喝着划拳劝酒了。
这种喧嚣的热闹，他一惯有些不适应。
沈旭便站起身来，朝着南阳侯拱手：“那儿子就先退下了，父亲也少喝一点，早些歇息。”
“知道了。”南阳侯大手一挥，“走吧。”
待到沈旭走了之后，南阳侯拉着顾君棠喝酒聊天，“小顾啊，你在青州营待了也有两年，他在青州就这么死板吗？”
顾君棠笑着说道：“世子平素是有些严肃，但治军严格说一不二，青州的士兵都很服他。”
南阳侯撇撇嘴，“这孩子……年少老成啊，都怪老夫，早些年受人算计，被逐到此处鸟不生蛋的地方上来，家里的担子全由他撑着，苦了他了。”
这是侯府家事，顾君棠也不好插话，便沉默着。
南阳侯看着天上的月亮，慢吞吞地说道：“而且他也老大不小了，婚事却还没着落。”
原本是仗打完了，就能回京了。
但现在各地局势都不对，侯府是没得回了，还不如待在边城稳妥。
这婚事……如何办法啊？
一旁喝酒的玄青迟疑地说：“这个、青州营发生了一些事情，世子和谢家的婚约如今已经解除了。”
“嗯？”南阳侯虎目一眯：“这事情他怎么没与老夫说？”
“或许，世子是觉得战事要紧，这些不过是小事，所以没必要提。”玄青暗忖，那谢家小姐那副德性，还下药谋算，这种事情沈旭怎么可能与人说？
即便是和谢家婚约不成，与南阳侯禀报，沈旭也只会禀报结果，中间的过程不会废话。
“哦。”
显然南阳侯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退婚约，谢家还能愿意，没写信到边城来找他，那肯定是有点什么缘故的。
想到期盼了多年的亲事，如今忽然告吹了，南阳侯顿时也是有些叹息，“这臭小子的姻缘，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玄青不说话了。
估计，就在营里？
他想到最近世子的那一张冷脸，以及前段时间每日看到顾若的时候，世子的神色。
这么一对比，他这贴身跟了沈旭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沈旭对顾若的特别之处。
玄青忍不住朝着顾君棠看过去。
他有些不懂，这顾家是有什么好，顾凝已经是侯府的少夫人了，顾若还与世子很有缘分。
难道是因为，世子多年只关怀正事，身边出现的女子太少，然后这顾若就近水楼台了？
一股风吹来，酒气有些上头，玄青脑子晕乎乎的，正好来了个将领劝酒，他这乱糟糟的思绪也抛到了脑后去。
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
沈旭有些晕眩。
玄翼原本跟着他，但沈旭不需要他跟，示意他自去休息。
玄翼是知道沈旭从不饮酒的，怕他有什么不适，不能近身跟着，便远远地跟着了。
沈旭沿路回自己的营房。
边城的营房分南北东西三所，要紧的将领都住在北三所，东西三所是士兵，南三所那里，是火头军，医官，马倌，以及一些帮忙缝补洗衣的妇女。
今日的宴会是在城中辟出的大校场上办的。
往回走的路途并不算远。
沈旭迈着尚且还算稳健的步伐，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一个穿劲装的男人与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子在纠缠。
那女子娇声媚笑着说“不要”。
男人却说：“好香儿，我想了你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今日大胜休沐，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之后那女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便是某些暧昧的声音，刺激着沈旭的耳膜。
沈旭脚步顿了顿，又立即加快了速度离开。
南三所有不少妇人，许多都是边城以及附近城镇战争之中存活下来的，家人去世，丈夫惨死，她们没有生存的能力，便只能依附军队，做些缝补盥洗的事情，以换取温饱。
那些年岁大的，日子便能随意枯燥的过去。
但也有些年岁小的，免不得和军中某些士兵将军看对眼，然后私下就结了伴。
这事情，在军中是属于公开的秘密了。
沈旭在来边城几日之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虽然他觉得要严于治军，但此处情况不同，而且还是南阳侯默许的，他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走着，沈旭忽然想，顾若躲他躲得那么远，是不是也和那些女子一样，在军中有了看对眼士兵或是将军？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旭忽然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他心里确定顾若不是那样的人。
他继续往前走，因为酒气上头，还有刻意避开方才男女，似乎走岔了路。
抬眸看去，周围不是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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