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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反目成仇12


它也算是看着赵寒灯长大的。
  即便它仍旧不喜欢人,可赵寒灯在它心中,永远都是同族。
  赵寒灯曾说,赵黑鸦若是不愿意前进,会被这个世间淘汰的。
  她大放厥词,说会有那一天,众生平等的那一天。
  她说它要试着与人相处。
  笑话,与人相处,那可是要命的。
  其实再想想,赵寒灯对赵黑鸦从未有隐瞒,在最初,就告诉了赵黑鸦,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而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落后了,我们只是不同罢了,赵寒灯所愿,不过于痴人说梦,不会有那一天的。跟不上世间变换的,一直都是她。”
  再后来,赵寒灯长大了,她的见识更为广阔,知道了世间繁华,也知道了人心险恶。
  所以,她渐渐同她师傅一样,不苟言笑。
  但每每,赵寒灯在后山躲懒时,见着了甘心待在那一寸之地不愿变换的赵黑鸦,仍会调侃它:“笨鸟,你怎么还不会说话,你怎么还未化形,你要努力啊,人间有句话,叫笨鸟先飞,意思是呢,就算你很笨,但你足够努力,先行一步,就会变强的!”
  “嘎嘎嘎嘎嘎嘎!”
  “你有名字了我就不可以叫你笨鸟了吗,十几年了脾气还那么差。喂,我带回来的那小不点,你可不准欺负人家啊。”
  赵寒灯猜对了,赵黑鸦是真的不喜欢陈埋香,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进入小春山的人,非妖非仙,而是人。
  人最坏了。
  陈埋香来了小春山之后,赵寒灯就很少去后山了,有时赵黑鸦越界飞出后山,便见一人于高台上挥舞木剑,而一人盘坐屋檐,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台上那人。
  赵黑鸦看了一眼陈埋香,见这人练剑竟能练到左脚绊右脚摔下高台的程度,而赵寒灯瞬息之间,自屋檐飞下,接住了陈埋香。
  分明,陈埋香也没聪明到哪去。
  可赵黑鸦看见,在赵寒灯看不见的方位,陈埋香那样小的孩子,竟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人果然坏。
  赵寒灯才是那个最笨的,连坏小孩,都看不清。
  真是气死了,赵黑鸦扑腾着翅膀,拍着两侧肚子,闹出不小的动静,可赵寒灯只注意陈埋香。
  罢了。
  往日事如浮云散去。
  赵黑鸦活到现在不过百年,后来,待在地罗山的光阴远远久于小春山。
  可是,在地罗山的这些年,它又无一日,不曾想起小春山的日子,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
  地罗山的第三层,对一些开了灵智妖怪而言,是折磨,它们或永久地留在了第一层,或死在了第一层,即便如此,也不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可于赵黑鸦不同。
  一遍一遍,再见故人,再逢生死,再见故人,再逢生死……
  只它记得这些吗,远远不够。
  “你与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赵黑鸦说。
  蔺雨潇摇摇头,人都不免落俗:“你才见过多少人啊。”
  “有的人,见一面,便知他如何了,无需相交。如果这次我没有看错的话,如果你能走出地罗山的话,把真相带出地罗山吧。若世上人以为,妖魔必诛,那么,他们所敬仰的神女,与妖魔无异,当诛。”
  凸起的小丘被赵黑鸦的血染得漆黑。
  她们的曾经,哪怕是现在戏本子都写不出来。
  唯一的听者似有动容,神色复杂。
  终于,蔺雨潇抬眸,正要说话,却见赵黑鸦的双眸撩起一抹明亮的火星。
  火星越来越近,有穿云之势,赵黑鸦最后说:“小心!”
  火焰打在整个后背,此时若是回头,怕是整个人都要被烧着了。
  一根树干使成了剑,蔺雨潇持剑背手一挡,强烈的冲击感几乎要将她的手折断,持剑的双手都受到了炙烤,蔺雨潇根本挡不住,只得放开树干,往旁边一闪。
  一只带着火焰的箭矢势不可挡,穿过浮云,射向赵黑鸦,霎时,空中弥漫了毛发被灼烧的糊味,中箭的瞬间,赵黑鸦身上亮起一道白光,它在光束中惨叫连天,最后化作了灰烬。
  人未到,箭先至。
  方才的事只在瞬息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窥望之箭……”
  接着,一人骑着巨鸡渐渐进入了蔺雨潇的视野中。
  矮小的姑娘神色淡漠,捻起一点赵黑鸦的骨灰,似乎在确认赵黑鸦是否真的死了。
  “四耳……”
  四耳只扫了蔺雨潇一眼,随后,爬上了鸡身,似乎要去往下一个地方。
  巨鸡上的矮姑娘忽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蔺雨潇只得上前,也一同跃上了巨鸡脖子上,拍了拍四耳的背。
  待四耳好些了,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背叛我们了。”
  此话不含任何语气,根本听不出来是询问还是肯定。
  “那你认为,我属于哪一队?”
  四耳怀中抱着只酣睡的鸡崽,想来,这一路,她就是以子诱母,利用了巨鸡穿行在地罗山之中的。
  “不如望菱姑娘说说,都有哪些队伍?”

  蔺雨潇道:“还是四耳姑娘说说,你属于哪一队?”
  两人争锋相对,末了,谁也没从谁口中得到一句回答。
  四耳拍拍鸡头,垂着脑袋的巨鸡忽然鸣叫一声,两只爪子奋力奔跑起来,所到之处,无不溅起灰尘。
  方才,若是蔺雨潇没有躲开,那一箭,是要射穿蔺雨潇的,四耳竟还未打消要杀她的念头。
  “四耳姑娘,不如我们谈谈。”
  四耳偏过头,只见颠簸中,蔺雨潇从怀中掏出了条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剑穗。
  “有一位姑娘给你的。”
  四耳神色古怪:“你不要告诉我是你给我的。”
  蔺雨潇道:“她叫三白,如果你记得她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四耳面无表情,那张脸一如既往毫无朝气,给人的印象总是病恹恹的。
  她接过那条满是血污的剑穗,看了看,似乎想起了什么。
  正当蔺雨潇以为四耳要将这剑穗好生收进怀中时,却见四耳扬手,随意一抛。
  眨眼之间,巨鸡已经迈出数百步,那条剑穗,被风尘掩埋。
  “我不用剑。”
  蔺雨潇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三白死前早就料想过这种结果,她也允许这样的结果。
  “她死了。”最后,蔺雨潇只能为三白说这一句话。
  四耳作惊讶状:“是吗?”
  她拍拍鸡头,蔺雨潇以为巨鸡要停下,好使四耳捡回剑穗,可身下颠簸却越发严重了起来。
  四耳又说:“可那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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