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试妆
“桥哥，我们今天的行程安排∶先去试妆，然后再去拍定妆照。”季桥一坐上车，林栀子便拿着手机向他汇报着今日的安排。
而季桥则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嗯。”他一坐上车就有些犯困，嘴里还不停地打着哈欠。只因昨天晚上，他在围读会饭局上喝醉了，到现在还没有醒酒，以至于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季桥回顾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会时不时地重现在脑海中。他自己知道喝醉之后会有一个毛病，还挺烦人的。也不知道这个毛病惹没惹麻烦，于是他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林栀子，“昨天，我喝醉之后没惹什么麻烦吧？”
林栀子听了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会，然后神色古怪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但她的每个表情，却一丝不差地落入了季桥的眼中。
于是他立刻诚恳地道歉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季桥的举止总是这样让人挑出错来。他温柔内敛，成熟理智，好像对全世界都很温柔。但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本质客气疏远，拥有着不折不扣的冷漠。
你永远无法探寻到他的边界，就像是你从未达到过他的心底。
他不会主动找你聊天，也不会离开朋友、同事的身份去给予你过多的关心，更不会积极地询问你的私事。
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在他的心上停留。他甚至在做某件事情之前，会先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否合适，然后再决定去做。
你说他让人有距离感，可他偏偏会注意到你的小情绪。在你的身边，安静聆听着你的发泄。只要你需要他，他就一直在。
你说他细心体贴，但是在他的眼里你与别人没什么不同。你从不是他的例外，更不会成为他的偏爱。他不会为你放弃什么，亦不会要求你为他做什么。
他像极了一阵风，让人抓不住。
就是因为这种的性格，所以季桥唯一的好朋友是这样形容季桥的——他让人爱恨交加，琢磨不透。
只见画面一转，林栀子摆了摆手道∶“真的没有。”
“桥哥，你昨晚真没添麻烦，最多就是闹腾了一点。”
闹腾，季桥是承认的。毕竟大学的时候，封衡就在他醉酒醒来后的第二天，拿着拍下来的醉酒视频，幸灾乐祸地给他看。
视频里的季桥连走路都走得歪歪扭扭，连带着脚步都是虚的，而那个视频里还会时不时，传出了几声封衡的魔性笑声。
封衡一边用手机播放着季桥的糗样，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老季，没想到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季桥看着视频中形象全无的自己，又看了看在旁边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封衡。他没有生气，甚至也没觉得有多么难堪。过后，季桥竟然还将这段视频拷贝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又顺手将封衡手机里的视频删掉了，甚至清空了回收站。
“哟，永久删除，无法恢复。”
“删这么彻底啊！”
“是不是怕我把视频泄露出去毁你形象啊。”
听着封衡的戏弄，季桥只是摇了摇头，回道∶“我自己看。”
当时的封衡就被季桥的一番话给说愣住了，当封衡回过神来后又嘴碎地调侃了句，“你是不是有病？正常人谁会保存自己丑态百出的视频，还反复的去看？”
季桥没有过多解释，因为他一贯如此。他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懂你的人自然会懂，无需多言。不过这一次季桥还挺认同封衡说的话，他也觉得自己有病。在自虐里得到满足，简直就是病入膏肓。
封衡觉得视频好笑，可季桥却认为那播放的是他的偏执，是他的阴暗面，也是他的遥不可及。
没等季桥回想完他的醉酒往事，便到了目的地。季桥立马从往事中抽离，利索的下车，直奔二楼的化妆间。当季桥推开门进去，只见整个化妆间很大也很明亮，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季桥来得很早，这个时间点其他的演员都还没有到。季桥先和化妆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出于礼貌地闲聊了几句。他本不是健谈的人，所以当气氛开始尴尬的时候，化妆师才后知后觉地结束了话题，开始认认真真地工作，给季桥试妆。
其实季桥本身脸上是没有太多瑕疵的，化妆师无从下手，就只能锦上添花地给他简单打了个底。于是季桥妆前妆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能说他化完妆后，五官变得更精致了，其余没有任何的改变。
化妆师收尾后。季桥起身，准备去另一个房间弄发型，粘假发套。但是这时化妆间的门却打不开了。
他在推门，而门外的人也在向里推。季桥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隔着门道∶“你好，等会我先松手，然后你再推门可以吗？”
“注意惯性，小心一点。”
于是季桥松开了把手，向后退了几步。隔了一会，化妆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松松地给推开了。只见尤葭走了进来，映入了眼帘。而季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神中带着惊讶。他不知道会这么巧，太过突然，甚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对面尤葭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没有一点吃惊。因为她昨晚被工作人员通知，让她来试妆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今天她极有可能会和季桥以及其他演员碰面。只不过这次和季桥见面的方式，有点意料之外罢了。
但她波澜不惊之下，其主要一个原因是她早就知道了对面推门的人是季桥。因为刚才季桥开口的那一刻，尤葭便立即认出了他的声音。
推开门后，季桥和尤葭两个人就只是四目相对着，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在一旁目睹着整个过程的林栀子，也在吃惊地望着两个人。她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种莫名和谐的气氛，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倒是尤葭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想自己作为后辈，应该开口向季桥问好。于是她颇有礼数地说了一句：“你好。”
季桥则是像一块木头，只生硬地回了一句∶“你好。”之后季桥不知道该说写什么，只留下了句：“等会见”，便故作镇定地离开了化妆间。
而林栀子见季桥离开，在心里暗骂季桥不争气，但还是急忙地追了上去。
在季桥离开后，尤葭也试上了妆。因为她在《归宁》里扮演的是位西域妖女，名唤阿蛮。所以尤葭的妆还是像上次一样，艳丽重彩。
上扬的眼线，浓密卷翘的睫毛。尤葭两次参演，皆是浓妆扮相。说起来，她的气质偏清冷疏远，根本就不适合浓妆艳抹。可她还是凭着优越的骨相压住了妩媚感，与她的气质相看还算融洽，至少不显得突兀。
尤葭的浓妆虽不及淡妆出色，却也让人眼前一亮。
在尤葭上妆的期间，其他的演员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原本宽敞的化妆间突然变得狭小，让人进退无措。
“尤葭老师好！”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来到了尤葭的面前，正笑吟吟地和尤葭问好∶“尤葭老师，我叫傅无渺，您可能不知道我。我是个新人演员，之后请多多指教。”
尤葭垂眸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叫傅无渺的女孩。不算高，长的一张幼态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两个小梨涡。典型的人畜无害的长相，看起来挺讨人喜欢的。
“嗯，你好。”尤葭回应道。
她的语气不冷不淡的，没有因为傅无渺是自己老师的女儿，而过分热情。
“那我就先不打扰尤葭老师了。”
傅无渺说完后，便十分有分寸地离开了。她原本就是想先和每个人打个照面，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而已，根本就没有闲聊的意思。
“嗯。”
尤葭望着傅无渺左右逢源的身影，在心里对她重新有了个新印象∶又是一个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圆滑的人精。
招人喜欢，又惹人讨厌。
而尤葭本就不擅长交际，于是上完妆后也没有多做停留。默默地拉开了化妆间的门，走去了另一个发型间。由于尤葭的扮相是偏西域风情，所以发型设计上多是编发，有一点费时间。不知道编了多久，直到编到尤葭昏昏欲睡，两眼迷糊，才总算做好了妆发。
之后便是换装，等到尤葭去试衣间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刚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傅无渺。
傅无渺的装扮很简单，为了符合人设，头上只别了一根玉簪。水青色的纱裙上也没有太复杂的花纹，简单而素净，是与尤葭截然不同的扮相。
“尤葭老师，你来换装啊！”
显然傅无渺也看见了尤葭，还客套地夸赞道∶“你的这个装扮好好看啊！”
尤葭也有礼貌地回夸道∶“谢谢，你也很好看。”
这时工作人员在旁边催促，于是傅无渺只能匆匆地随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傅无渺加快脚步，来到拍摄棚的时候。只见季桥站在幕布前，是在拍单人定妆照。
剧组特意请的专业剧照摄影师来进行拍摄，只为追求完美。一开始摄影师先让季桥随意摆几个动作，他来抓拍。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于是转化了拍摄方式。摄影师在一旁，指挥着季桥摆拍。
只见他嘴角上扬带着浅笑，目光温柔和煦。身穿一席白衣，气质出尘，舞剑时衣袖翩翩，只见惊鸿。举止言谈，勾勒出了不凡，让人夸绝。
而在拍摄期间，季桥一直处于紧绷的工作状态中。他听着摄影师的指令，不停地变化着动作，只为呈现好的状态。在摆了数不胜数的动作后，直到季桥听见中间休息，他才敢稍微放松神经，稍作休息。
当季桥从幕布前退了下来的时候，林栀子便立即来到了季桥的身边，将保温杯递给了他。
“桥哥，你先喝点水吧！”林栀子道∶“桥哥，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连轴转的拍摄，让季桥累地低下了头。季桥慢慢地走到了角落里，坐在了椅子上他本能地摇了摇头，拒绝道∶“栀子，我不饿……”
还没等季桥说完，只见水青色的裙摆也顺势进入了他的视野里。季桥抬头一看，发现对面站的是一个陌生的女生。
“季桥老师你好，我是傅无渺。”傅无渺自我介绍道。她眼里闪烁着喜悦，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开心，表情更是心花怒放，“我非常喜欢你，我是你的粉丝。”
季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站了起来，微微低头道∶“你好。”
他先是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非常诚恳地说∶“谢谢你的喜欢。”
季桥的声音很温柔，他体贴地回应了粉丝，也就是傅无渺对于他的喜欢。
分寸有度，却不失亲切。
他的一句感谢，让等待变得意义非凡，傅无渺的心里也满是欢喜。少女情怀总是诗，他赴了一场青春之约，对此圆了她十年的梦。
最后，傅无渺听见季桥是这样说的。他说∶“这是我的荣幸。”
不是场面话，没有虚伪，而是全部的真诚。
这样的季桥谁会不爱，明明温柔到了骨子里，他却不自知。而季桥却总觉得自己本质冷漠，不好相处。他或许忘了自己的脾气已经被娱乐圈磨得一干二净，连带着他的锋芒也被一点点抹去。季桥一步步将自己逼得圆滑，最后他失了棱角，多了温柔。
少年时的傲骨总是被折断得悄无声息。越成长越没有脾气，这就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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