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急救
一路疾驰，顾晁然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联系急诊室。简依坐在旁边看着顾晁然镇定而又有条不紊的动作，悄悄地擦了擦鼻尖上的汗，从来没有如此的急迫过。心里一直悬着，深刻的意识到后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一种莫名的恐惧。
好在医院离着这里不远，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堵车，几分钟后，到了。
马上有护士推了车过来，大家熟练的将病人推了进去。简依听到顾晁然嘱咐医生，“病人可能是心肌梗塞，通知心外科的刘大夫，同时通知手术室，越快越好。”
坐在急诊室外的休息椅上，简依才得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她，旁边的顾晁然也是满头的汗。
“晁然，是不是很严重？”简依小心翼翼的问。
顾晁然却专注的注视着急诊室，似乎没有听到。
“晁然。”简依拉了拉她的胳膊。
顾晁然回过神，“嗯？”
“那个人是不是很严重？”
顾晁然看着简依，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又不能言说的情愫。“简依，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是么？他是谁呀？”简依看着顾晁然一脸的担忧，意识到这个人他应该比较熟悉。
“他是”顾晁然欲言又止，“他是温晴的爸爸。”
温晴的爸爸。简依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这么巧？难怪顾晁然一脸的担忧与犹豫。
“温晴”简依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不久前在西餐厅她对她说的话突然就冒了出来。简依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为什么这么多巧合的事、巧合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呢？
顾晁然却是另有他的一番担忧，那是很久之前得知的一个秘密，一个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简依的秘密。
“顾院长，患者突发心肌梗塞，需要马上手术。”正说着，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急匆匆的走出来。
“好，都准备好了没有？”
“医务人员都做了准备，只需要家属签字。”
“家属”顾晁然迟疑的看向简依。
简依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完全的反应给过来，看到顾晁然注视的双眼，不加思考的说，“温晴，我能找到她。”
顾晁然吃惊地看着她。
“我老板跟她很熟。”简依说着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任知秋的电话，接通后来不及寒暄询问了温晴的电话，她示意顾晁然记下电话号码。
顾晁然记下后直接拨了出去。
简依挂了任知秋的电话，呆呆的看着顾晁然，他紧皱着眉头，电话已经放在了耳侧，几秒钟后，“温晴？我是顾晁然，你在不在s市？机场？不行，你不能走，你爸爸现在在xxx医院急需手术，你马上过来签字，要快，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以后，顾晁然微微出了一口气，“幸好，温晴还没有离开。”回头看见一脸茫然地简依，“简依，你怎么了？”
“晁然，她是要来么？”简依问的有气无力。
“她必须要来，她不签字，我们没有办法做手术。”
“那，你要做手术么？”
“应该不需要我。”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简依的目光闪烁，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简依，你累了么？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能，我要等到温晴过来，我要等到手术结束看到他平安才行。”顾晁然扶住简依的肩膀，他已经意识到简依在逐渐颤抖。
简依轻轻地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简依的心里更加的慌乱，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旁边有多少人，顾不上顾晁然怎么去想她，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能让顾晁然与温晴见面。
“简依，你怎么了？我真的不能回去，里面的人不仅仅是温晴的父亲，他还是”顾晁然实在无法说出口。
“是什么？是什么你也不能在这里。”简依紧紧抓着顾晁然的胳膊。
顾晁然更加的疑惑，“简依，你听我说，里面的人他对我很重要，我真的不能回去，而且你，我也不希望你回去，你你回去了我不放心。听话，我陪着你，我们去我的办公室好不好？”
“我不想看见温晴，晁然，我不想看见她。”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心里有苦说不出，却只能任性的极力阻止顾晁然。
顾晁然看着简依激动地表情，他不明白简依为什么对温晴有这么大的反应，却点了点头，“好，我们不见她。”
回头跟旁边的医务人员交代了几句，顾晁然拉着简依走向大厅。
“是出去吃东西，还是到我办公室休息？”顾晁然看着简依疲惫的脸，有些心疼，“对不起，让你累了一天，又跟我这么一通折腾。”
简依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顾晁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你跟温晴不是挺要好的么？怎么？”
“晁然，我不想说，你别问了，反正我不想见到她。”简依靠在他的肩上，无力的闭上了眼，“我又累又困，不想吃饭了。”
“那好，我们去办公室，那里有床，你去休息。”
还是第一次来到顾晁然的办公室，那次只是刚刚出了电梯口就遇到了伤她的人。走进房间，简依四处张望，办公室不算太大，但是也足够的气派，深棕色的两排大书架摆满了厚厚的书籍和档案，宽大的办公桌上，电脑，电话，打印机，干净整齐。办公桌旁是一盆一米多高的盆栽，给整个房间平添了生气。房子中间是纯黑色的真皮沙发，整整围了一圈。在左边的墙上还有一个门，顾晁然拉着她走了进去，一张单人床，一个简单的衣橱。
“你会住在这里么？”简依望着床，问顾晁然。
“手术晚了会在这里休息，不常住。你现在躺在这里睡一会儿，忙完了我叫你。”说着顾晁然就要扶着简依过去，却被简依一把抓住了手，“你去哪里？为什么忙完了叫我？你不能走！”
顾晁然无奈的叹口气，“好，我不走，陪你。”
简依躺在床上，紧紧地抓着顾晁然的手，却不肯闭上眼睛，安静的瞪着他。
“睡吧，听话，我不走。”顾晁然轻拍着她的脸，笑的一脸的无奈，“肯定不走，睡吧。”
简依固执的瞪着他，最终没有抵得过困乏，逐渐失去了意识，然而，人睡着了，手却还是抓得紧紧地。顾晁然没敢动，他知道简依睡觉很轻，只是，看着她轻皱着眉头的睡颜，眼底越加的深沉。
那件事到底要不要跟她说，又该怎么说，如果说了，她便会轻易的原谅么？只是不说的话，有一天她知道了会不会怪他。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真的不好再隐瞒。只是，为何她那么的反感温晴？难不成她终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手机悄然的震动起来，他记得这个号码，看来温晴到了。略加思索，还是轻轻的放开了简依的手，幸好她没有醒来，悄悄走出门，接听电话，“温晴，你到了？对，急诊室，我一会儿过来，你先配合医生签字。”
打开里屋的门，看了一眼沉睡的简依，他最终选择了去见温晴。门微微的发出一生轻响，简依静静的睁开了眼睛，其实，顾晁然抽出手的一刹那，她便醒了，只是，不想在执着，不想，也无力再执着。
顾晁然，你终究还是要见温晴，那么，我们就听从老天的安排，一起去面对吧。
坐起身，望着灯光下身体模糊的暗影，深深的埋下了头，从来都惧怕孤独却又习惯了孤独，如果自己依赖的人就在身边还是无法抓住的话，那就信天由命吧。
急诊室门口，顾晁然到来的时候，温晴已经签好了字。看到顾晁然走来，温晴莞尔一笑，“晁然，几年不见，你混的真不错，这么年轻，都当了院长了。看来美国没有白去呢。”
“你也不错啊，当红作家紫陌。”顾晁然淡笑着伸出了手。
温晴迎上，轻轻回握，“你百忙之中还能关注着老同学，真是难得。”
“呵呵，主要是你名声太大。”
“今天还要谢谢你，小李跟我说了，我爸是你急救的，真的很幸运啊。他心脏一直不好，这两年我也不在他身边，为了公司还出来应酬，劝他也不听，这次希望没有大事。”温晴眼里逐渐的黯淡下去。
“送来的及时，手术也不会太复杂，叔叔的身体还是要多加的关照一些，不然，以后复发了会更加的危险。”顾晁然说着转身，“我们去手术室门前等着吧，应该已经推进去了。”
“好。”温晴轻轻的点头，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简单的聊了近况，温晴始终没有问起简依，顾晁然便也没有提，只是在说到温晴的爸爸的时候，顾晁然，“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温晴苦笑，“我妈已经不在了。”
顾晁然微微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六年了，癌症。”温晴声音沉重。
“那叔叔现在是自己一个人？”
“不一个人怎样？他想找的人也死了。”温晴低头卷着手指，声音低不可闻，带着嘲弄的语气，“其实，我妈死了以后我都没有见过他，平时也是跟小李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没想到，今天这样的场合，见了面。”
“上一代的恩怨，你不应该在意。”
“我妈死的时候，他不在，甚至葬礼上都没有出现。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三十年的夫妻，他太绝情了。我妈闭上眼的那一刻，眼角流出了泪，我知道，她不甘心，也伤心。我妈不会原谅他，我也不会。其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我不想来，可是，理智还是驱使我来了。呵呵，真是”温晴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有泪光闪现。
“温叔叔的另一个女儿，你，见过了吗？”顾晁然略带犹豫。
另一个女儿？温晴听到这几个字，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不易察觉的冰冷。“我找她干嘛，她也一定不想知道，其实知道了又怎么样，除了恨，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将目光转向顾晁然，“你干嘛这么关心我们家的破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可好，要不是知道那是个女孩子，我都怀疑私生子是你了。”
顾晁然低头一笑，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在意。
“必要的时候，你们都有权利知道。”顾晁然抬头看着温晴，目光坚定。
“难道，你知道是谁吗？”温晴精致的脸有一丝动容，却又忽地转过头，仰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知道也不要告诉我。”半响，她有补充了一句，“我一辈子也不想知道。”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手术室的灯亮了，温晴站起来，并不慌张，等医生出来，她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手术室里，问医生，“怎么样？”
“手术成功，接下来就是静养，尽量不要再喝酒，稍微加强锻炼。”
温晴转过头，对着一边站立的那个男人说，“小李，你听清楚了么？老爷子交给你了，我明天还有签售会，已经定了另一班飞机，走了。”
“温晴！”顾晁然叫住她，“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不想跟他相见，他也不一定愿意看见我，万一一激动的再犯病了，我担不起。”说着，迈步离去，走出几米远，又回过头，“顾晁然，我知道了，你跟叶简依又在一起了，但是我并不想恭喜你呢”她微微笑着，眼里是一贯的骄傲与淡漠，“我们两个”她欲言又止，“算了吧，过段日子再说吧。”
顾晁然看着她转弯，清丽的身影消失，想起简依的反应，总觉得她们两个之间一定是发生了点什么，但冥冥中感觉，又不是他想的那样。
回到房间，打开门，顾晁然吓了一跳，简依正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顾晁然轻咳了一声，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简依，你醒了？”
“嗯。”简依看也不看他，鼻子里轻哼。
“那个，我不放心，所以。。”
“可以回去了么？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是说没事少来么？”简依说着站了起来，“走吧。”
“哦，”顾晁然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却不经意的擦肩而过，独自走出了门。顾晁然手抓了个空，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关门跟上。
路上，简依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睡觉，顾晁然知道她没有真的睡着，也知道，她这样是不给他机会说话。一股莫名的烦躁，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湿滑一片，脚下的油门不由得踩得狠了一点，车速加快。
直到躺在床上，简依没有说一句话，身子转向一侧，顾晁然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在后面轻轻的抱住了她，“在生气。”
简依没有回答。
“唉——”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温晴，我真的只是不放心她爸爸。很多年前，我见过他，也有过几面之缘，甚至答应过他一些事情，算是故人，如今生命攸关的时刻，我真的不能坐视不管，况且，他简依，有一天你会理解。”身子又往她这边挪了挪，两个人之间不再有空隙。
以为简依依旧不会再理他，却听到低低的淡淡的声音，“晁然，太困了，睡觉。”
“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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