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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痛经


晚上临睡前,素芳窝在被子里想了又想,开解自己,这样也好,郭梓和的工作走上正轨,事业起步,起码大姨母会高兴和欣慰吧,多年来的培养和教育总算没有白费。如果自己没有遭遇这些横祸,顺利上大学,就像年小余那样,大姨母应该会更开心吧。

        “素芳,你。。。不高兴了吗”任嘉惠声音微弱。

        素芳仍然沉默,她其实听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懒得说话

        “我。。。惹你。。。生气了?”任嘉惠不想放弃的继续试探,换来的仍是可怕的沉默。

        “素芳。。。对不起。”任嘉惠的声音低下去,大概是精神不济昏睡过去了。

        任嘉惠并没有睡着,他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天素芳翻白眼而郭梓和在一旁闷笑的情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和他相处的真实样子,随性而不做作,包容又宠溺,真情流露之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熟悉,这一切都是他任嘉惠无法企及的,是他不配拥有的。他想让素芳留在身边,想让素芳像关心亲人那样与自己贴心,而不是护士对待病人的那种公事公办。他知道,只要有郭梓和在,素芳就不会看他一眼,不会有半点心思放在他身上,所以他才会单独留下郭梓和并对他撒谎,觉得只要彼此分开,那么素芳终有一天会为他留下来。然而几个月的时间过去,素芳整个人都像失了魂魄一般,除了更加沉默之外,还经常出错被骂也不回嘴,站在雨里走神良久,越发如同一根无知无觉的木头。

        我错了吗?这是任嘉惠经常在想的问题,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越来越多的回忆起自己乏善可陈的人生,在最该好好读书的年纪却没有上学,所以素芳爱看的那些书他根本不知道,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在最该好好学习做事的时候却误交匪类,吃喝嫖赌,最终败光家业,也难怪素芳嫌弃他,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靠撒谎拆散素芳与梓和,以为这样就可以拥有一颗善良纯真的心,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走近她和他的世界里,所以,我的一生都是一个错误吗?

        罢了,素芳,我真的累了,也许不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等我走了,你会如何?会毫不留恋的抛弃这里的一切吧?会干脆利落的走向新的生活吧?我真的不能在你心里占据哪怕一点点位置吗?罢了罢了,我不问了,明明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还抱有一丝希望?是我贪心不足了,你想追求的自由生活,在我走了之后,便去吧。

        进入腊月,天气愈加寒冷,人人都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和棉鞋,今天是腊月24,俗称的“小年”,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堆积起来,似乎是要下雪了。虽然各家各户也没有多么富裕,可大街小巷还是透着喜气洋洋过年和瑞雪兆丰年的热闹。

        任家小院里仍旧是萧索落寞的,毫无过年的喜气。素芳半卧在地铺上,双手死死抵着小腹,却丝毫不能缓解坠涨的疼痛,如同一把冰冷的钢锤反复敲打□□,连带着有些恶心反胃,刚吃下去的药在胃里翻涌,疼痛感反而愈演愈烈。任家太太当然不会特意为她去药房正经抓药,只是在朱家打麻将的时候,顺便蹭了一些回来,说是可治疗痛经,便熬了让素芳喝下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来到任家,以前从不曾痛经的她,却被这折磨人又治不好的毛病找上了身,尤其郭家老爷去世后的这几个月,痛的越发厉害,昨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今天也根本起不来床。

        院子里传来年小余试探的声音,“素芳,你在吗?”

        这声音如同天籁,将素芳从浑浑噩噩的疼痛中唤醒过来,素芳连忙应到,“小余,我在。”

        年小余还有些不确定,“你在哪儿?”

        素芳稍微提高声音,“我在这儿,你可以进来吗?”

        两年多以来,年小余每次偷偷来看她都是两人在院子门口旁边的花坛那里坐着聊天,一方面是万一任家太太回来了方便溜走,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同任嘉惠打照面,是以年小余从来没有到任嘉惠的房间里来过。她听声音想着素芳似乎是生病了,所以还是鼓起勇气摸摸索索的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年小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被狠狠的刺痛了!任嘉惠躺在床上如同个纸片人一样,消瘦的,就像书本上的骷髅覆盖着一层皮,只剩关节无比突出,看着就吓人,呼吸轻不可闻,乍一看,这房间就如同墓室一般。素芳睡在地铺上,蜷缩成一团不停颤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眉头皱的紧紧的,额头上还有冷汗冒出。年小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弯腰将素芳扶起来,又拿棉被将她裹好,出去烧热水去了。

        喝了一杯热热的糖水,素芳总算缓过来一点点。她和年小余坐在地铺上,整个人依靠在年小余身上,心里安定多了。年小余替她掖了掖被子,泪水又有些不受控制。“素芳,以前没见你这样疼过啊,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年小余哽咽着。

        “做家务经常见冷水,可能寒气和凉气伤到根本了吧。”素芳无奈。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才20岁啊!”年小余实在太心疼素芳了。

        素芳凑到年小余耳边压低声音,“我同你说啊,我觉得任嘉惠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现在就是过一天算一天,我可能很快就要变成一个寡妇了。”

        年小余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花样年华里,她的同学们还在明亮宽敞的教室和图书馆里上课、读书、学习,还在校园的林荫道路上有说有笑,挥酒着年轻和热血,而素芳却要陪着一个将死之人埋葬青春,有可能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有可能再也不被允许迈出家门,甚至有可能以后再也得不到幸福。

        老天爷何其不公!素芳这样一个善良率真、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遇到一群凶恶残忍的豺狼虎豹?她以后要怎么办?

        年小余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不会的,任嘉惠没那么快死”?多活一天又能如何,不过是多拖累素芳一天而已。说“等他死了你再回去重新读书”?想来任家太太也不会让她如愿的。说“以后再找个好男人”?明知道她心里还想着郭梓和,然而郭梓和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年小余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种难受不是哭一场、吵一架就能发泄出来的,而是一种憋闷在心里、疼在骨头里、连呼吸和心跳都带着压抑的痛苦和悲哀。“素芳你别难过啊,别难过。”年小余将她揽进怀里。

        “我不难过,真的。”素芳闷闷的说。

        两个女孩子抱头哭了一场,年小余想多陪陪素芳,却因担心任家太太突然回来,还是不得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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