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乱世用重典
易衡并不讲究吃喝，并且对于下人非常的好，这也是久经沙场的原因，沙场上哪有什么条件大吃大喝，并且易衡也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将领，所以对待下人一视同仁，包括在行军之时亦是如此，士兵吃什么，易衡就吃什么，易衡才能以此来推倒士兵的体内如何，才能安排好行军的策略。
这一点可谓难能可贵，许多名将名帅，号称爱兵如子，实际能做到跟士兵同吃同喝的乃是极少数。
范琴此时有些羞愧，暗道自己太过于小气，居然怀疑易衡和赵婷的品德。
看见范琴小脸微红，易衡还以为范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次的确是委屈你了，夫人说得也没错，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一半的错误。”
范琴连忙说道：“一切都是王上的意思，老爷何错之有？”
赵婷说道：“别替他说好话，本来就有错误，平白无故捡了一个大便宜，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真是不要脸。”
易衡咳嗽了一声，说道：“夫人，您这可是小看我了。”
赵婷说道：“可拉倒吧，你的秉性我还不知道？屁股一翘，我就知道拉屎拉尿，还跟我装呐。”
易衡再次轻咳了一声，说道：“夫人，这正在吃饭呐。”
赵婷略微有些抱歉，对着范琴说道：“妹妹也别笑话我，姐姐就是粗人一个，说话难免有些粗糙，但是话糙理不糙。”
易衡说道：“夫人自谦了，何止是粗人一个，简直就是浑人一个。”
‘啪’的一声，赵婷拍着桌子吼道：“易衡，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这当着妹妹的面，就凭空污我清白？”
易衡连忙拱手说道：“夫人，吃饭，吃饭！”
范琴略微有些习惯了，发现赵婷和易衡的关系很奇妙，说是夫妻吧，赵婷又有些过于放肆，说是朋友吧，两人的打情骂俏浑然天成，一看就是老夫老妻培养出的默契了。
这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道，着实让范琴羡慕，暗叹自己的命不好，没有早点遇见易衡。
易衡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赵婷的小手，轻声说道：“夫人，不知道恢复的如何了。”
赵婷打掉易衡的右手，轻啐道：“您可真是不心疼人啊！”
易衡眯着眼说道：“夫人，您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习武之人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装起来了。”
范琴此时又有些不习惯，易衡和赵婷真不把她当外人啊，如此亲密的动作，对于她来讲有些上头。
易衡真没有把范琴当外人，赵婷更是如此，易衡是出于对范琴的愧疚之意，赵婷同样如此，所以双方都忽略了范琴作为小妾的身份，有些不符合礼制的当着范琴‘胡闹’了起来。
范琴实在是受不了，但是又不能告退，哪有老爷和夫人还在用膳的时候，一个小妾先撤退的。
幸好易衡看出了范琴的窘迫，示意范琴如果吃好了，就可以先行下去休息了，不用一直在厅堂候着。
范琴求之不得，连忙告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脸蛋通红，小芳还以为自家的主人又被羞辱了，连忙说道：“小姐，又怎么了？看您的脸色非常差啊！”
范琴现在也就小芳一个‘亲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小芳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芳同样不敢相信，没想到堂堂一国之相，吃喝用度如此俭朴，跟范琴一样感觉不太好意思。
易衡与赵婷嘻嘻哈哈一段时间后，倒是没有其他的动作，反倒是赵婷劝解易衡去范琴的房间，毕竟昨日两人已经算是完成了仪式。
易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直言有些累了，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赵婷暗道看你小子能忍多久。
第二天易衡跟赵婷腻歪了一小会儿，这才坐上车门前往丞相官署办公，今日韩飞将会拜访易衡，当面谏言，提出一些治国方针。
韩飞早就等候多时，看见易衡进入后，也不废话和客套，上来就向易衡抛出了一个问题。
“丞相，每年到底是玩火自焚的人多，还是溺水而亡的人多？”韩飞拱手问道。
易衡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仔细思考了一番后，易衡说道：“玩火自焚的人很少吧，应当是溺水而亡的人更多。”
韩飞说道：“丞相的见解跟在下一样，每年死于火的人少，但是死于水的人更多。”
易衡有些糊涂，韩飞上来就讲这个干嘛？只见韩飞继续说道：“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易衡眼睛一眯，说道：“先生之言我大概明白了，您是在说如今渠国的太过于宽厚了吗？不过，我认为以宽德治理黎民百姓，要比严苛的法律好得多。”
韩飞摇头说道：“如果是太平盛世，自然应当以宽服民，如今渠国的处境，显然不是太平盛世，可谓是外忧内患，极为的不稳定，这个时候必须要用严苛的法律，才能约束人民。”
易衡有些不太同意，韩飞继续说道：“只要能做到，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就算严苛的法律，百姓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如果丞相还要坚持祖制，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那么自然不适用严苛的法律，毕竟丞相都不能做到一视同仁，还用严苛的立法来限制劳苦百姓，百姓焉有不怨的道理。”
易衡倒是想要一视同仁，实际上他一直坚持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惜很难做到这一点，毕竟连刑不上士大夫，都做不到，如何能强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跟长久以来的法理有重大的关系，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改变的话非常的难，将会遇见非常大的阻力，别看他现在是丞相，并且还是大良造，掌握了渠国的军政大权，但是要想从根基上改变，必然会遇上强大的阻力。
韩飞知道易衡在担心什么，说道：“在下听说过丞相的事迹，之前渠君酒后乱性，丞相依然没有顾忌到渠君的身份，当众仗击了渠君，虽说还没有完全达到一视同仁，但是也算是很有魄力。”
韩飞拱手继续说道：“所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要想药到病除，必须要狠下决心。一味的重典治国，自然会留下暗疾，所以在下才会给出了辅助的药物，首先要做到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达到一视同仁的效果，底层百姓看见王公大臣犯错之后，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自然会对法律产生畏惧的心理，自然会严格遵守法律不敢轻易触犯，并且丞相还当加大宣传力度，让民众知晓法律，并且能运用法律，使整个国家形成知法、懂法、守法的良好风气。”
易衡依然有些犹豫，并非是韩飞的谏言不好，而是易衡依然倾向于以仁德教化百姓，以宽厚治理百姓，并不想严刑约束百姓，重罚惩戒百姓。
韩飞看出了易衡的犹豫，说道：“严刑重罚并非毒药，红信石除了能害人，同样也能治疗疾病，关键要看剂量，以及症状，如今的渠国，当真需要一剂猛药。”
易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还需要与廷臣商议一番。”
韩飞拱手说道：“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易衡同样拱手施礼，吩咐小吏叫来了文琼，开始跟文琼说起韩飞所说的建议。
文琼同样有些不认可严刑重罚，认为如今渠国能够吸引天下人，原因很简单，就是在于宽厚之律法，百姓轻徭役，学者同样可以畅所欲言，百无禁忌，根本无需担心受到责罚，并且也不重农抑商，打压商业，如果按照韩飞的思路，实行重典治国的方针，怕是会产生很大的弊端。
文琼说道：“政宽则民慢,猛则民残，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如今渠国的政策的确有些宽松，是可以加大一点力度，但是要想国家长治久安，一味的实行重典治国的策略，实在是有些伤民。”
易衡比较赞同文琼的说法，过于宽厚，民众的确容易怠慢法律，但是过于严苛的话，又容易让民众受到伤害。
文琼继续说道：“韩飞的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这个观点我还是很认可，重典容易伤民，的确也因为祖制，也就是所谓的刑不上大夫，导致偏差对待，民众焉有不受伤害的道理。”
易衡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文琼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说道：“说实话，我早就想要废除刑不上大夫这条规矩了，如今正好是一个时机。”
易衡有些担忧，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说起来轻松，想要实施起来可谓是困难重重，特别是对于特权阶级的贵族来讲，早已习惯了减免、甚至免于处罚的特权，这要是直接取消，姑且不论老牌的贵族，怕是很多新的贵族也不能接受。
因为渠国以战功晋升，平民老百姓能翻身成为贵族的最快途径，或者说最容易的途径，自然是战功。
所以渠国的军士才能如此的奋勇，皆是因为此条例，只要能活下来，斩杀敌军，就能够获得爵位，享受特权，不然的话，他们那么拼命干什么。
如今易衡又要废除特权，讲究一视同仁，这样一来的话，怕是会引起连锁反应，这也是为什么，易衡明知道现有的法理很有问题，贵族的特权极不合理，依然不敢轻易改变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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