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赏赐
昨晚的赏花宴，花姨娘陪着世子季绍德纵情欢乐到子夜，这会儿还在床上蒙头大睡呢。
虽说在豪门望族的妾侍们有每日向夫人请安的规矩，但花姨娘眼下可是世子心头肉一样的宠妾，而世子夫人又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怂包，她自然是不用死守这一规矩。
所谓的晨昏定省，花姨娘早就已经不当一回事了。
她想去就去一下，不想去就派人通报一声身子不好，夫人每回都是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主子得宠有脸面，做奴才的也跟着狐假虎威。
花姨娘院里的大丫环彩云，平时见着绿竹都趾高气扬的，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
阿琥在绿竹、孙嬷嬷等人的陪同下，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了花姨娘住的花月阁。
彩云一眼瞥见都有些发愣：咦，夫人怎么来了？还有她今儿看上去怎么威风八面的样子？
“彩云，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夫人还敢忤在那儿不过来行礼。”
孙嬷嬷竖起眼睛一声怒喝，彩云慌忙跑过来跪下行礼。
夫人终究是夫人，素日性子软弱时她们可以得寸进尺，但一旦刚强起来摆出夫人的款儿，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终究不敢硬碰。
“夫人恕罪，奴婢是没想到夫人会一大早就来了，还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阿琥老实不客气地问道：“你到底是眼花看错了，还是眼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位夫人啊？”
绿竹一听这话音不对，不只是跪了下来，还赶紧用力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今日如果不好好惩治你一番，以后这府里的奴婢们还不都要爬到主子头上来了。孙嬷嬷，你说按规矩该怎么处置这个眼里没有夫人的小蹄子？”
“回禀夫人，奴婢不尊重主子，按规矩该拉下去打上二十板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以后再不敢轻慢夫人。”
“那就这么办吧！”
孙嬷嬷手一扬，两位随侍的粗壮使妇立刻把彩云拖了下去，她一边挣扎一边嚷道：“姨娘，姨娘救我啊！”
“还敢大声喧哗惊扰夫人，给我抓一把烂泥堵住她的嘴。”
孙嬷嬷这么一吩咐，彩云的嚷叫声很快就消失了。
其余几个小丫环早已经齐刷刷跪了一地，此刻更是全都吓得跟鹌鹑似的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里屋的花姨娘被吵醒了，她睡眼惺松地睁开眼睛问：“外头出什么事了？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有一个人回应她，无论是大丫环彩云还是那帮小丫环们，一个个都安静得活像死了似的。
花姨娘正纳闷不解着，珠帘一挑，世子夫人冯琥施施然走了进来。
凤簪华美，红衣光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副名门贵女才有的高傲自信，与平日懦弱无能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听说花姨娘身子不好，本夫人过来看看。”
这是世子夫人头一回光临花姨娘的屋子，还带着十足十的威仪气势，她不由自主地心里一惊，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多谢夫人，婢妾失仪了！”
花姨娘硬挤出一个虚浮的笑，先穿着一袭亵衣爬下床对夫人行礼，又扬声冲着外面喊道：“彩云，你瞎忙什么去了？还不赶紧给夫人上茶。”
绿竹上前一步道：“彩云方才对夫人无礼，已经被人拉下去打板子了。”
花姨娘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刚才外头出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被吵醒。
她的贴身大丫环被拉去打板子，挨打的可不只是彩云一个人，还有她身为姨娘的脸面。
自打入侯府以来，花姨娘一直深受世子的宠爱，还从没这样被人削过面子。
她有心想要发作，但世子夫人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满肚子的气不忿就像遇上冰山似的，被强行镇压下去了。
孙嬷嬷神色严肃地在一旁道：“夫人，花姨娘看起来气色没问题，不像是病着的样子，该不会存心躲懒才没去正房请安吧？如此可不合规矩呢！”
花姨娘一听就知道这是世子夫人存心过来兴师问罪的。
以往她推说身子不好不去请安，夫人都总是息事宁人，从不会说她半句不是。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世子夫人为何突然转了性，但是眼前这个形势比人强的局面，花姨娘也不敢像平日那样造次。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不恭敬，下一个挨板子的人就是她。
夫人存心想要拿她立威，她可不想吃这个眼前亏。姑且先忍下这一口气，回头见了世子爷再告状讨公道也不迟。
“夫人有所不知，婢妾昨夜在赏花宴上陪世子爷多喝了几杯酒，后来嗓子就有些疼，许是上了火的缘故。世子爷就说了，让我今日好好休息，不用去跟夫人请安了。”
花姨娘自以为只要自己把世子这尊大神抬出来，世子夫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可阿琥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哦，既然花姨娘伺候世子有功，那本夫人就该行赏。绿竹，打发人叫厨房煎一大碗浓浓的黄连汤过来，赏给花姨娘喝了下火。”
绿竹抿唇一笑道：“是，夫人。”
花姨娘神色一僵：“多谢夫人关心，婢妾的嗓子已经好多了，不用喝黄连汤了。”
“花姨娘该不是嫌本夫人的赏赐不好吧？”
阿琥一瞬不瞬地盯着花姨娘，两道目光锐利逼人，透着王者独有的霸气，让她不自觉地有些瑟缩。
会不喜。”
“婢妾不敢，不过黄连汤喝下后，一整天嘴里都是苦的，婢妾怕伺候世子爷时，他闻到这个味道
花姨娘又想利用世子来摆脱黄连汤之赏，阿琥才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呢。
“无妨，世子爷又不是只有你一位姨娘。你上了火嗓子疼也不适合再服侍，我自会安排其他人把世子爷服侍得妥妥当当。”
阿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让花姨娘再也找不着借口来谢绝夫人的赏赐。当厨房派人把一碗煎好的黄连汤被送上来时，她的脸都要绿了。
世子夫人今日一反常态的发威，已经迅速传遍了整个候府。
厨房的管事见风使舵最有一手，不想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招惹正牌主子。
绿竹派人来说要一大碗煎得浓浓的黄连汤，她就依照吩咐用大量黄连煎了整整一海碗的药汤。
“花姨娘，赶紧趁热喝吧！这良药虽然苦口，但喝下去最是见效不过了。”
喝还是不喝？花姨娘十分纠结地挣扎了片刻。
看着一旁蠢蠢欲动的孙嬷嬷，她最终还是决定识时分地自己喝，免得夫人一声令下让人强灌，那样只会更惨。
花姨娘捏着鼻子喝完了那一海碗的黄连汤，苦得一张眉目姣好的面孔皱成了苦瓜。
亲眼看着花姨娘不得已喝下那碗能活活苦死人的黄连汤后，阿琥笑眯眯地走了。
临走前，她还一派关爱口吻地道：“花姨娘，良药苦口利于病，晚上我再让厨房给你送一碗黄连汤过来，准保你的上火症状明日便好。”
夫人前脚刚走，花姨娘后脚就把那只盛黄连汤的海碗给砸了。
自从被中山侯世子纳入侯府以来，她一直过得顺风又顺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般压不住。
“彩云呢？”
一个二等丫环碧霞怯生生地上前回话：“姨娘，彩云姐姐被打了二十板子，现在根本下不了床。”
花姨娘更是气得要命，冷笑道：“夫人今日好大的威风啊！跑来我这儿又是打我的丫环，又是逼我喝下那么大一碗黄连汤，她这是存心想拿我立威呢！不行，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
刚才世子夫人在的时候，花姨娘活像老鼠遇上猫，被她强大的威仪气势压得不敢像平时那般造次。
现在她走了，她却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软弱，想要扳回一局。
姨娘和正房夫人毕竟不是一个等级，想要扳回一局的话，花姨娘只能找世子这个外援才有胜算。
季绍德今日一大早就出城了，和几位要好的世家子弟去了城外狩猎，还会在终南山的别院里住上两天。
也就意味着这两天没人能为花姨娘撑腰，晚上还得继续喝世子夫人赏的黄连汤。
花姨娘不甘心，决定自己出手“好好回报”一下夫人。
一大早把三位姨娘挨个收拾一遍后，阿琥回到正房用早膳。满桌的粥点小菜任她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小姐，可以了，你不能再多吃了，当心撑坏肚子。”
绿竹好说歹说，阿琥才终于停住了筷子。其实她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桌，但绿竹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吃下去了。
眼见自家小姐吃了那么多东西下肚，绿竹自然是建议她去后花园走一走消消食。
阿琥无可无不可地去了，后花园的景色十会优美，看着赏心悦目。
她正漫无目的地四下闲逛着，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循声一望，发现有只松狮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绿竹顿时惊得面无人色：“天啊，这只狗怎么进来的。小姐，你快跑，我来拦住它。”
这种比较大只的松狮犬，站出来活像头小狮子，呲牙狂吠着冲过来的模样很吓人，弱女子见了就没有不怕的。
绿竹已经吓得腿都软了！阿琥却十分镇定，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只松狮犬一路朝着自己冲过来，脸上半分惧色都无。
松狮犬冲着冲着突然一个急刹车，就地趴下瑟瑟发抖，一秒钟就从气势汹汹切换成被吓破了胆的模样，一条狗尾巴还无比谄媚地冲着阿琥摇个不休。
绿竹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咦，这狗怎么回事？刚才还凶得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实了？”
阿琥笑而不语：身为百兽之王，别说一只狗了，就算是一群狼见了我也得乖乖趴下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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