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总不能真骗秦清风一辈子吧。
云轻舟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个曾经的小伙伴。
怎么说当年他俩也一起捣过魔窟下过秘境，感情也比一般人要深上许多。
要不是当年害怕佛宗怀疑到秦清风, 她也不想就这么跟他断了联系。
神剑宗的人来的挺快。
几乎是前脚传音刚到，后脚就呼啦啦来了好几波人。
毕竟名兵会上关于云游尊者的事儿闹的挺大的, 虽然有些人还不知道轻舟尊者是谁, 但就凭顾不凡当初神剑宗里的‘为师尊扬名’的一战, 相信只要是有心的人很快就能摸上门来。
太初峰现在是神剑宗的附属宗门。
不论是为了这个新出的炼器宗师，还是为了保护自家宗门从属, 神剑宗都有必要派人过来一趟。
秦清风起初是不想来的。
但得知这事儿是他记名弟子顾不凡挑起来的后，还是不可避免关注了两分。
所以后来在秦老跟他打招呼让他一起过来时, 秦清风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
“我是真没想到云游居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会躲呢！”
自从天一尊者传回来消息, 秦老就一直有些兴奋。
老头子在炼器上的天赋略逊于天一，但也是神剑宗难得的炼器宗师。
两人一向对云游尊者推崇不已，一直都有些遗憾不能当面跟她讨教，眼下有了机会, 说什么都要亲自来一趟。
“清风，等会到了你记得表现好点, 你那把剑我和天一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回头找她请教请教, 说不定还能再改改。”
害怕等到了地方秦清风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秦老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叨。
“别以为自己长得好就不用收拾了，毕竟是第一次拜访, 怎么着都得给人家前辈留个好印象, 抽空赶紧把胡子剃了, 你看看自己，再看看人家燕石……”
说到燕石，秦老还暗示性地瞅了跟在队伍后方的高大青年一眼。
秦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后方的男人身着黑金色劲装，单手持剑，眉眼坚毅，面庞白净。
看起来好像确实比他清爽不少。
不过又不是见什么心仪的姑娘，至于这么花枝招展？
再说，他只是蓄了点胡子而已，穿着打扮又没什么失礼的地方，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这么想着，秦清风淡定地放下手，敷衍一声，“知道了。”
知道了，但是没打算改。
秦老：“……”
臭小子！
他又不是真想让秦清风改形换貌，而是想他能想开一点而已。
总不能真因为一个人封闭一辈子。
唠叨了一路，眼看着快要抵达太初峰，秦老终于闭嘴了。
得知神剑宗等人将至，太初峰众人早已在门外等候。
原本掌门倒不必等在门外，但毕竟人家是来帮忙的，为了表现诚意，所以也站在门口迎接。
云轻舟则是怂兮兮地混在队伍里。
天空中，神剑宗几个人脚踏飞剑，瞬息而至。
秦老走在最前面，发现掌门修为后有些诧异，随后笑道：“恭喜祝掌门，现如今太初峰又多了一位大乘期！”
然后便是掌门客套回话，你来往我地夸赞几句后，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往里走。
秦老这些人是第一批到的，大概有十个人左右，修为都在出窍期以上，所以速度比后面的普通弟子要快上许多。
云轻舟混在人群里面，偶尔心虚地瞟一眼秦清风，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当年她与秦清风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潇洒仗义的青年，眉眼间有着天才独有的高傲自信，一眼望去更是人群中的焦点。
可现在原本开朗爱笑的人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冷漠疏离，望着他人的眼神更是不经意间闪过沉郁落寞。
作为声名赫赫的清风尊者，现在的他依旧显眼，但却与最初大相径庭。
云轻舟也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其中固然是有岁月沉淀的原因，但她当初假死一事却也未必没有影响。
虽然嘴上不说，但之前她真当自己死了从来没有再去找过秦清风，何尝不是有些逃避的意味在里面。
不停被人偷看，秦清风不是木头，当然有所感觉。
而且不同于普通人崇拜的目光，这道眼神闪闪躲躲，不仅没有恶意，还有种淡淡地愧疚。
秦清风瞬间转头，一眼就抓住了那个偷瞄他的小贼。
是个女修，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身形莫名给人以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秦清风困惑地拧了拧眉头，还想仔细打量，却被身边的人打断了视线。
燕石往前跨了一步，明晃晃地挡在他与云轻舟之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挑衅，“秦师兄，盯着人家女修看不好吧？”
声音不大不小，但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却都清晰可闻。
秦清风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看向前方，兴致缺缺道：“以为看到了个熟人，认错了。”
不过就是两百年前替周青揍过他一顿么，这人居然记仇记到了现在，无趣。
要不是因为今天秦老还想在云游尊者面前留个好印象，秦清风这会儿都不稀得理他。
燕石冷笑一声，“哦？那秦师兄以后可得看清楚了。”
初次见面就盯着人家宗门的女修不放，现在又被他指出来，秦清风这次必定会在云游尊者失掉好印象。
就算是神剑宗第一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修为高了些，用得武器强了些罢了。
他现在也进入了大乘期，如果能有好的飞剑，未必不能打败秦清风。
神剑宗里那些老家伙们不肯给他用好材料，现在能有机会接触云游尊者，他一定要把握机会。
秦老活了这么久，什么小心思没见过，一眼就看透了燕石所想，脸一沉，呵斥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
掌门静静站在一旁，眉上笑意不变，甚至还颇有深意地朝云轻舟望了一眼。
云轻舟：“……”
别装了，你那小眼神跟昨晚师娘听八卦的时候一模一样！
事实证明，掌门确实很想看热闹。
所以在到了主峰的广场前，还没等秦老问，掌门就贴心问道：“秦老想见见云游尊者吗？”
秦老眼睛一亮，激动地点头，“自然是想的。”
掌门停下了脚步，笑得一脸温良，点了点身后混在人群中的人，“轻舟，不要害羞，站出来让秦老见一见。”
话音刚落，跟着进来的神剑宗数人眼神便‘唰唰’地扫射到了云轻舟身上。
云轻舟：“……”
我羞你个大铁锤哟！
不同于其他人的震惊与欣喜，秦清风的目光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云轻舟混进神剑宗的时候修为与当初顾不凡一样，刚到金丹期，年纪不过二三十岁。
这也就意味着，她那时候披马甲的经验还没这么丰富。
以及，无数破绽。
其中之一就是这张脸。
虽说用了些改换面貌的法宝，但云轻舟在神剑宗足足生活了五十多年，随着修为升高，有些东西在秦清风面前根本藏不住。
秦清风所熟悉的‘周青’，与她真实的样貌足足有五成相似。
只不过是仗着灯下黑，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太初峰乱窜。
秦清风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慢慢掀起波澜。
云轻舟被他盯地瘆得慌，搓了搓胳膊，两三步躲到掌门身后，乖巧地跟秦老打了招呼，“秦老好。”
秦老是真没想到，传说中的‘云游尊者’竟然是一个小辈，而且还如此腼腆，一时有些震惊。
结果下一刻，他原以为的腼腆的小姑娘大胆地朝着秦清风挥了挥爪子，干笑两声：“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秦老惊喜道。
“那可不。”云轻舟心虚地扯了扯衣角，“还一起吃过鸡，烤过鱼，关过小黑屋。就是中间出了点意外两百年没联系……”
鸡是天衡长老养的紫月抱天鸡，口感鲜嫩，极其娇贵，是天衡长老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总共就只有十只，结果被他们二人偷走了五只。
鱼是神剑宗辖下小城江流里一条作乱的青背长厄鱼，害死了不少过往行人，她和秦清风嫌它吃过人，把那妖鱼烤了以后又扔到江底下去了。
关小黑屋就更多了，但凡跟她扯上关系的秦清风都要被连累受罚，神剑宗的思过崖上都有他俩的固定洞穴了。
话还没说完，眼前白光一闪，一道凌冽的剑意倏然而至。
云轻舟下意识侧了侧身子，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剑，身后秦清风接连不断的杀招却又凶狠而至。
长剑于半空中化整为零，分为十二道将云轻舟从四面八方团团为住，锋利的剑尖正对阵中之人。
云轻舟：“！！”
转过头，之前还围在他们身边的人早就被掌门全部拉走，人群中，掌门笑着安抚慌乱的秦老，“没关系，小孩子间正常切磋嘛，不碍事的。”
云轻舟：“……”
说好的永远是她的家人，有困难一起面对呢！
都是骗子！
那一头，秦清风手下剑招不停，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怒意，招招直至云轻舟要害，毫不留情。
无法，云轻舟只好也招来青光剑抬手挥挡。
青白色的长剑手柄处镶着一颗硕大的碧绿宝石，剑影拂过，留下的道道青色残光悄然消散。
可就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即将消散的剑光里却突然飞出数道细小的剑意，角度诡谲地朝着敌人袭去。
青光剑，再加上这无人能模仿的诡招。
就连秦老和燕石都发现了些不对劲。
秦清风停下动作，右手的长剑无力地垂向地面，往日里哪怕遇到再强的敌人也纹丝不动的手掌微微颤抖，眸中满是复杂，“是你？”
“嗯。”云轻舟吐了口气，闷闷地应了一声。
突然，眼前的人猛地向前迈出一步，伸出左手将她重重揽入了怀里，背对着她的声音喑哑沉重，还有一抹释然。
“回来就好。”
他们彼此间的默契，无需过多言语。
拥抱一触即分，激动中又带着几分克制，满是朋友久别重逢的惊喜。
即使如此，远在天南地北的几个徒弟识海中的金鸟印记还是不可避免地闪烁了两下。
当众打了一场后，云轻舟以她跟秦清风许久未见打算好好叙叙旧的理由，当着目瞪口呆的秦老与燕石的面顺利将人带走了。
长寿峰很大，随便挑个山头都能聊天。
两人没坐仙鹤，边走边聊。
“你的意思是佛宗其实图的是我的功德，而且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的？”秦清风跟在她身后往前山顶走，眉头一直都没松开过。
“嗯，那群傻子不知道得了条什么预言，打算以功德之力重开飞升通道，你身上功德之力不少，被盯上很正常。”
云轻舟当初混进过佛宗，得到过点消息。
秦清风作为神剑宗全力培养的天才，脑子自然也不笨，很快就将事关联了起来，一言难尽道：
“所以你为了让他们相信我身上的功德之力是被你取走，干脆故意假死？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笨了？”
云轻舟：“……”
算了，这朋友她不要了，继续绝交吧！
有些事不单单是表面上的。
当时她一心找苏渺渺报仇，周青这个身份暴露的太多，不方便对那女人下手。
不想拖累旁人，再加上发现佛宗的秘密，重重事件交错之下，最后才促成了假死一事。
哪有说起来这么简单。
不过秦清风对于佛宗有异常这事接受度这么明显，倒是让云轻舟有些意外。
对此，秦清风解释道：“你假死后我回想过当时的情况，福安确实有些不对劲。我与宗门也说过，原本门内的人还有些不信，但此次天泣……”
云轻舟了然。
十大宗门中唯独有三个门派没有得到天道眷顾。
驯兽宗、丹宗、佛宗。
驯兽宗这些年摆烂是放在明面上的，嚣张跋扈、欺行霸市，种种荒唐之举已经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丹宗则是从苏渺渺在时名声就臭了的，现如今只是没人撑腰所以才夹着尾巴做人。
而佛宗竟然堕落到与这个两个宗门为伍，这就已经能很说明问题了。
秦清风有些担忧，“如果照你这么说，五行大陆被封闭是因为天道要清除某些异端，那佛宗的举动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
“而且两百多年过去了，若是他们真的想那么做，现如今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应该还差挺多吧。”云轻舟摸了摸下巴，“他们本来想用舍利子成阵来着，我把那玩意儿拿回来了，要攒够等同于圣人舍利内那么多的功德应该不容易吧？”
秦清风：“……”
舍利原来是你偷的！
现在震惊已经晚了，云轻舟滑溜地转移了话题，“驯兽宗新的镇宗神兽你知道吗？”
秦清风古怪地瞪她一眼，“知道一点，据说是四大神兽中的白虎。”
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他是不信的。
五行界只是一个小世界，虽说有关于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大神兽的传说，但真实上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不是这里没有神兽的血脉，而是五行大陆根本供养不起神兽。
灵力不足的情况下，怕是还没长成就夭折了。
若说飞升后激活神兽血脉那到有可能。
云轻舟绝对这个消息给予了肯定，瞻首道：“是真的。”
驯兽宗以无数七阶灵兽血脉灌溉，硬生生将灵力浇灌进怀孕七阶巅峰剑齿虎体内，孕育出了一只凌驾于整个大陆妖兽之上的神兽幼兽。
当初紫金龟就是因为不停被放心血喂养巨虎，才落得险些陨落的下场。
在云轻舟带紫金龟出来的那时候，剑齿虎已经即将产崽。
现如今驯兽宗仍在满世界大张旗鼓地寻找妖兽。
哪怕天道过后其他宗门出了那么多大乘期修士，而他们却半点没有收敛。
显然是有所倚仗。
“他们疯了”秦清风震惊过后，脸色有些难看。
驯兽一法中不是没有以其他强大灵兽的血脉刺激培养灵兽的，但那只需要取上一点，就足以判断培养的灵兽有无价值。
像这样明知不可为却强行抽空其他灵兽心血的行为，本质上却相当于抢夺其他灵兽气运，以它兽潜力成就自身。
这样的白虎纵使真的出现，也只会是灭世妖兽。
一旦长成，其凶性根本不是常人能控制的了的！
云轻舟讽刺地笑了笑，“够强就行了呗，毕竟是他们弄出来的，人家多的是控制的办法。”
秦清风瞪了她一眼。
越强的妖兽反噬起来越可怕，哪有她说的这么轻松。
这只白虎必须尽早铲除。
云轻舟也不介意，笑眯眯道：“回头一起去瞧瞧？”
事情还没确定，神剑宗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对上驯兽宗，秦清风肯定得跑一趟。
山间浮云片片，两侧青树葱葱。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长寿峰峰顶。
侧头看着身边人熟悉的狡黠笑容，秦清风心中有些恍惚，片刻后，轻笑道：“好啊。”
山风掠过，带走午间仅剩的沉闷热意，也卷走了人心中难以释怀的郁气。
秦清风眉眼逐渐放松下来，找了处平坦的石阶坐下，云轻舟跟着坐在他对面，熟练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套棋具，笑嘻嘻道：“下棋不？”
晴空朗日，风清气爽。
这么好的下午特别适合浪费时间。
秦清风脸上的笑意漾开，沉寂了两百多年的心欢喜地跳动起来，却又被他悄悄按下。
他低声道：“下。”
等了两百年的棋，好不容易找回与他对弈的人，怎么能不下。
棋盘一摆上，两人间若有若无的隔阂瞬间被抹平。
“不对，我不下这里，我该下这儿！”
“落子无悔！你都悔了几步了？”
“手滑嘛，等等……这儿也不对，你把你那步棋拿开！”
“……”
秦清风眼睁睁看着她悔棋，捏着棋子瞪了她百八十遍。
但奈何对面人脸皮厚的堪比防御灵器，该反悔还是反悔。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气，云轻舟弯起眼睛地朝他笑了笑，两颊浮起了小小的梨涡。
秦清风指尖一顿，只能无奈地看她又把刚落下的棋子捡回去。
就在两人气氛融洽的下着棋的时候。
原本在洞府中打坐巩固修为的无忧猛地一惊，瞬间从闭关中清醒过来。
醒过来一看，系统面板正在眼前闪闪发光。
【丹师系统——宿主：无忧】
【当前任务：为师尊花极品灵石十万[待完成]，目前进度：3100/100000】
【当前修为：出窍期！】
出窍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期三个大字几乎怼到了无忧脸上。
无忧：“……”
好嘛，任务进度落下的有点多，他知道了。
他这次闭关也太顺利了，原本只是为了巩固金丹期的修为，结果中途莫名多了一股力量，一下子就帮着他冲到了出窍期。
好不容易闭关结束，无忧这会想炼几炉丹药试试。
之前的《四品丹方大全》他只是看过，还没真正上过手呢。
结果识海中的系统界面却完全不如往日一般贴心，本来就很大的字体还变本加厉的大了好几个字号，疯狂提醒他去做任务。
无忧磨磨唧唧地不想动，“过两天再去行不行？”
【不行，就现在。】
这么多年了，系统偶尔也会出声提点他几句，无忧对它能回复也不意外，好声好气跟它商量：
“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又不是不想做任务，主要是不知道师尊到底想要什么，花钱这事儿不能急于一时，对不对？”
【不对，不知道就去找你师尊问。】
无忧挠了挠头，“可她一直说什么都不缺啊。”
【现在缺了，去问。】
无忧将信将疑道：“是吗？可她一般缺什么应该自己都能……”
话还没说完，一直隐藏在识海深处的三本灰色丹书跳至眼前。
这三本是不是无忧已经看过的，而是剩下的还未被激活过的五、六、七阶丹书大全。
此时，原本完整的几本丹书侧面已经隐隐出现几道裂缝，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动地与他同归于尽。
无忧：“！！！”
我就墨迹一下你咋还急眼了呢！
【去不去？】
无忧：“……”
这都要同归于尽了，他还能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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